第219章:秋日的私語

“可以，沒有問題的。”對于韓覺突然的請求，年輕的鋼琴師稍稍愣了一會兒，便很快就點頭表示同意。

“不用跟你們餐廳的經理說一下嗎？”韓覺詫異地問。

年輕人笑了笑，勾起一抹充滿光彩的自信來，說：“可以這么說，那架鋼琴是我從一艘船上帶下來的，只屬于我一個人，只有我同意誰碰它，那才可以碰它。經理說了不算。”

韓覺一瞬間感覺這個年輕人挺騷包的……

“謝謝。”韓覺表示感謝，“我一會兒直接過去彈奏就可以了嗎？”

“是的。”年輕人微微彎腰，胳膊在空中掄出一個半圓，手掌翻了翻，做出一個紳士的邀請動作。

韓覺轉頭碰了碰章依曼的胳膊，說：

“我等下要去彈一首曲子了。”

“真的？”章依曼驚訝的差點就要抬起頭來了，因為她記得自己還沒有教韓覺鋼琴，“你要彈什么？”

“就彈我們第一次遇見的那天。”

章依曼歪了歪頭，露出一只精巧光潔的耳朵。

“那是一個秋天，風兒那么纏綿……”韓覺突然唱了起來，“咳咳，我是想說，命運把我們安排在那一天相見，互相認識之后，我們的的確確都變得比以前的自己更好了，我覺得這正是戀愛的意義啊。所以那一天對我們是很重要的，你可不能嫌棄它啊。”

章依曼猛地又把耳朵給轉了回去，說：“我沒有嫌棄它！”

韓覺笑笑，然后起身：“我鋼琴是自學的，彈得未必很好，章老師改天指導指導我吧？”

然后沒等章依曼回答，韓覺就向鋼琴那邊走去。

一路上吸引了很多關注。韓覺本就是最近風靡整個美利堅的明星，一舉一動都牽扯著美利堅人民的注意。

僅就本月的話題指數和曝光率來說，可以說位居美利堅榜首。

韓覺出現在餐廳里之后，偷偷摸摸看著韓覺的大有人在。餐廳的顧客們有些矜持著身份，覺得韓覺沒什么了不起，有些人生怕惹韓覺厭煩，就克制著自己沒有去找韓覺要簽名和合照。但毫無疑問，大部分人都認得出韓覺。

現在韓覺走向鋼琴，人們就猜到了些許。

韓覺到了鋼琴前面，也沒有發表什么講話，一屁股坐了下去。

這是他第一次摸到真的鋼琴，雖然電子琴他也熟悉，但終究不是一種樂器。

“叮，叮，咚咚”韓覺好奇地在試音，熱手。

那邊章依曼聽到琴聲之后，偷偷摸摸抬起小腦袋，露出一雙眼睛，發覺不是韓覺的調虎離山之計后，慢慢地抬起了頭。

此時她已經恢復了心情。眼睛周圍的淚痕尚可看見，眼睫毛還是濕濕的，吹彈可破的小臉上，也因為壓著毛衣的時間太久了，都印有了針織衫的紋路。

但她沒有在意周圍人驚疑不定的眼神，就尋著琴聲找著韓覺。

然后她就看到了韓覺，和韓覺對視上了。

這一瞬間，章依曼感覺像是在教室里開小差的時候，被后門窗戶上偷窺的老師抓住了一般。然而還不等驚慌如小鹿的章依曼移開視線，韓覺便遠遠投來一個和煦的笑容。

像一陣陽光安撫住了她的慌張。

韓覺的笑是很好看的，但他之前錄節目的時候卻很少笑，冷笑和假笑不算。一般只有章依曼被他說哭了、說無語了，他才對著鏡頭迅速地偷笑一下，然后又馬上收斂。

不知道是不是她感覺出了差錯，她越來越感覺到韓覺的笑里多了些讓她怦然心動的東西。

韓覺坐在鋼琴前面的時候，已經想好了他要彈奏什么。

回憶他們第一次錄制《我們戀愛吧》的時候，是在八月末快九月的時候，那時候已經過了立秋，算是秋天了。然而那時候天氣很熱，秋天和夏天的界限很模糊。但是現在想來，只有章依曼的出現，給他那個不堪的夏天帶來了沁人的溫度。

這一首最合適了。

韓覺在今天之前都沒有想著要復原一些名曲。此時情緒到位，又有鋼琴，用音樂表達感情已經是他到了這個世界鍛煉起來的最不一樣的習慣了。

韓覺坐下之后，就懶散地按著琴鍵，思索著《秋日的私語》的旋律。

《秋日的私語》作為世界名曲，在前世韓覺即便再醉心文字，這樣的曲子還是聽過的。

對于目標為職業鋼琴師的人來說，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那些通俗流行的曲子不易作為教材，因為它們有諸多缺點，比如曲式單一，風格相近，技術單一，難度分配不合理，深入處理空間不大。但是就是這樣的曲子，為古典鋼琴的推廣和普及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在前世韓覺的那個年紀，理查德·克萊德曼的曲子在國內簡直影響了不止一代人對于鋼琴的向往。

就像章依曼沒法跟他講為什么希望早點遇見他一樣，他也沒也講為什么他覺得他們是最好的時候互相遇見了。

那些說不出口的話，就用音樂來表達吧。

韓覺單單是在鋼琴前熟悉著音階，就吸引了大部分顧客的目光。已經有人舉著手機在拍攝了，韓覺也沒在意。

他只專注地回憶著腦子里的那個旋律。

嘴里輕輕哼著，點小幅度地有節奏地點著，手上的旋律就斷斷續續的，慢慢形成了。

當韓覺感覺差不多了的時候，停下琴聲，向章依曼看去，恰好遇上章依曼的視線。就對章依曼投去了一個笑容。

然后，他的手指就動了，低沉的琴聲有條不紊地跟著響了起來。

緊接著覆蓋在低音上面的，是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脆，手指起落鏗鏘，聲聲有著顆粒感。高低有致，相得益彰。

一首悠揚的曲子便出現了。

琴聲里有秋天的寂寥，也有夏天的浪漫。

旋律并無侵略性，卻在每一方寸空間里無處不在，抓住了每一個人的心神。

韓覺因為第一次復原這首曲子，不得不全神貫注于琴鍵上。

章依曼聽著聽著，仿佛從曲子里聽出了什么似的，側著身子，托著腮，對認真彈奏的韓覺笑。即便此時的韓覺根本看不到。她也笑得異常燦爛。

章依曼的笑容里有期待，有亢奮，有迷惘，有怯懦。心一忽兒膨脹一忽兒收縮。一切既好像夏天午后陽光般風和日麗，又似乎如秋天落葉繽紛一片凄迷。

章依曼沉浸鋼琴已久，能聽出琴聲里蘊含的感情，當然也能聽出來韓覺彈到三十二分音符時的欠缺，于是也就知道了韓覺對于鋼琴并不熟練。

那一瞬間的笨拙，使章依曼的心微微抽搐。

在她人生的前二十年里，關于愛情的書她看了沒有四百本也有五百本。對于愛情，她憧憬無比。想談戀愛，就風風火火決定找個男朋友了。但是她發現自己在與異性相處時，總是缺少一種熱情。學校里當然不乏追求她的人，她有才有錢又美貌驚艷，其他學校也有愛慕她的人，讓她挑花了眼找都行。

但是人家來追求她，她只消一眼就能看穿對方心里的欲望。成為練習生之后，算是半個身子進到圈子里，發現這個圈子里的人更加不堪。那些欲望幾乎就不加遮掩了，這讓她感覺惡心。

時間久了，想談戀愛，卻依舊沒有男朋友。章依曼也對自己產生懷疑，她是不是沒有愛一個人的能力呢？

去問秦姐，秦姐說，她還太年輕，不適合談戀愛。章依曼覺得這話沒錯，那就聽吧。

出道之后，章依曼覺得自己年齡適合戀愛了，就纏著秦姐問，她什么時候才可以戀愛。

秦姐也發現追求章依曼的人多了，很擔心章依曼這個小年輕屁顛顛就跟人跑了。

恰好聽說原本要和林芩搭檔的小鮮肉出了車禍，換上了韓覺來參加。秦姐心想，和韓覺這樣的人出演戀愛節目，總能讓小曼遏止躁動的少女心了吧？于是就讓章依曼代替了林芩參加了《我們戀愛吧》。

當章依曼知道自己要參加一個戀愛綜藝的時候，她是反對的。但是秦姐說，去體驗體驗也好，知道套路之后才能防備套路。章依曼覺得這話沒錯，那就聽吧。

然后她就遇到了韓覺。

在那個分不清是夏天還是秋天的日子，和韓覺見面了，她就在心里暗自確認有特別的人出現了。

她觀看愛、閱讀愛、想象愛、期待愛。在遇到韓覺了之后，她前所未有地想愛，想把過去對愛情的所有憧憬，都和這個人一起實現，想把自己的熱情全撲在他身上。

但是所有計劃，都在今天戛然而止——他深愛的那個人來找他了。

章依曼慌了，她沒有自信留住韓覺。

對于韓覺心里的那個前任，她一直暗暗積蓄著力量。相信水滴石穿、皇天不負有心人的她，覺得自己終有一天能取得韓覺所有的心神。但她顯然還沒有準備好。

然而此時此刻，猶豫且毫無底氣的章依曼，感受著韓覺這首曲子里包含的感情，聽著這首為他們兩人見面而作的曲子。章依曼內心如涼風吹來，把涌現的那些不安以及躁動統統帶走了。

一種叫做底氣的東西慢慢在心里滋生。因為她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在大叔心里留下了點東西的。

就像大叔說的，反正在永遠不會準備好，所以擔心什么呢。

讓她奮不顧身心動的人好不容易只出現這么一個，她是不會讓出去的，誰來都不行！

她決定迎難而上，不退縮了！

章依曼深吸一口氣，目光認真地看著在她眼中最最耀眼的男人。

“噔”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悠長的余音帶著無限的遐想，讓人回味。

韓覺一曲結束，徐徐呼出一口氣。

勉強成功了。

起立。

“嘩嘩嘩”迎接他的，是滿廳的掌聲和喝彩聲。

手持手機拍攝的人一臉的興奮歡呼，原先尋常對韓覺不感冒的人們，也目露欣賞地看著韓覺。

韓覺沒有在意他們，他抬起視線，直直地看向一個地方。

其他人也順著韓覺的目光看過去，然后心領神會地露出微笑。

韓覺并不在意，在他眼中，那個斗志昂揚精神百倍的傻妞回來了就好。

這個明星來自地球 第219章:秋日的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