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塔之柱 第四百四十九幕 怒海,風暴匯聚 X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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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方鸻的話后,一旁的彌雅與希爾薇德都表現得平靜,顯然對此早有所料。只有謝絲塔抬起頭來看著二人,顯得有些意外,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眨了一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迷離的色采來。
奧黛絲輕輕點了點頭,答道:“抱歉,這或許給你們帶了困擾,但我并非有意在說謊,我應當是什么,一位神祇?這是那些為我所庇護的人的期許,他們為我建起廟宇,向我祈禱,如果這能為他們帶來希望與信念,我并不介意擔當起這個身份。”
她的黑發如同夜色,襯托著皎月般的臉孔,散發著一種無瑕的美:“但在你們揭開那個謎底之前,其實我心中并無真正的答案,我是誰?或許我曾經是奧黛絲·林斯特恩,凱旋號上的大副,但這一切都早已成為過去……”
方鸻看著這位‘女神’,“所以你都記起來了……女神大人?”
奧黛絲回過頭去,看向正陷入迷茫之中的女仆小姐,眸子里閃動著溫柔的光芒:“你長大了不少,謝絲塔。”
謝絲塔抬起頭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茫然看著這位女神大人。這還是方鸻頭一次在女仆小姐臉上看到如此劇烈不安的表情變化,就像是堅定的外表之下產生了一道裂紋,露出了柔弱的內在來。
方鸻看了看女仆小姐,低聲向這位女神問道,“謝絲塔曾經應當也來過這座島上,所以你曾經見過她么,奧黛絲女士?”
奧黛絲溫柔地點了點頭,“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當你將結界的核心權限交給我,我便恢復了過去的一切記憶,但那只是暫時的——結界已經殘破,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方鸻像是一下子沉默了片刻。
他不由輕輕吸了一口氣,心中回想起這一路上以來的種種,他其實同樣已經得到了那個答案,但此刻還是忍不住開口:“可是你說過,不會對我們說謊,不是么,奧黛絲女士?”
他抬起頭來看著奧黛絲。
這位‘女神’聞言輕輕一怔,接著有些訝異地看著他。
彌雅與希爾薇德互相看了一眼,但皆顯得平靜,一言不發。
方鸻卻繼續說下去:“可你還是向我們隱瞞了最關鍵的信息,因為你其實早就清楚這下面有什么,那個結界的核心又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也更明白娜迦與帝國人因何而來——”
“你從一開始就明白那個以太節點在什么地方,它也從未在羅德里戈·德安里斯的寶庫中,而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成功騙過了所有人,奧黛絲女士。”
“因為您就是它,它就是您,您一步步引導我們來這里,只不過是為了讓那個以太節點靠近這個結界的中心。那是因為它——您,這個籠罩整座島嶼的巨大結界的人工龍魂,同時也是這座結界的能量源泉……”
方鸻輕聲道:“……其實我早應該想到的,奧黛絲女士,如此巨大的結界應當依靠什么功能?作為以太匯流的節點,整個帝國北境的以太脈流皆匯聚于此,還有什么比這更適合的?”
奧黛絲先是怔了一下,但隨后不禁一笑:“所以羅德里戈就是選中了你們作為他的后繼者?”
她用手捋了捋腮邊漆黑的發束,“他很幸運。”
方鸻抬起頭來,有些意外地看向這位女神大人,那位海盜王是給予了他們一把鑰匙,但可從未將他們選作后繼者。
何況,誰會想成為一位海盜的后繼者,這又何談幸運?
但奧黛絲并不回答他這個疑問,而是靜靜地開口道:“所以你應該猜到了那個問題的答案——”
“為什么作為結界龍魂的我無法靠近這個地方,因為我一旦靠近這里,這兒的封印就有了被解開的可能性,而那個至關重要的以太節點也會再一次出現在世人的目光中。”
“如果它落在那些不應當掌握它的人手上,無論是帝國人,還是娜迦,都會使昔日的慘劇再一次重演,甚至更進一步,令整個帝國北境不復存在,數十座城市,成千上萬人化為齏粉……”
“昔日正是為了阻止這樣的可能性,我才會自愿選擇成為它的守護者,成為這座結界的靈魂,因為我曾目睹過一切的發生,所以絕不會允許同樣的悲劇再上演一次。”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謝絲塔身上。
“但你還是回到了這里,奧黛絲女士。”
方鸻靜靜地開口道:“因為事實上,仍存在著另一個可能性——我猜您是為了‘容器’而來。因為以太的節點,人工的龍魂,都不可能會單獨存在,它們一定會有一個容器,我猜那就是‘崇高’——”
——那件昔日,被從諾茲匹茲的地下最后帶走的東西。
一枚璀璨的寶石。
蒼翠的星辰。
奧黛絲的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意外之色,“你們……是如何猜到的?”
方鸻并未作答,只是目光平靜地落在了自己的任務上——‘前往海盜王寶庫,尋回失落的以太節點,平息風暴,拯救北陸——任務獎勵:見聞提升2級,‘崇高’之屬意。’
何為崇高之屬意呢?
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應該猜到的,哪有什么任務會給予人一次性提高一個等級,甚至是兩個等級的獎勵?艾塔黎亞的見聞與經驗來自于知識與經歷的積累。
智慧并不會憑空產生,但可以被給予,正如同圣選所代表的真正含義一樣,選召者的特殊之處就在于他們可以獲得這個世界的恩惠。
所以那哪里是什么任務的見聞?而不過是一位‘神祇’在分享給他們力量,當他們完成考驗,其‘屬意’自然降臨于身,那么那位神祇,就是‘崇高’本身。
但為什么是‘崇高’呢?
他一開始或許還有所疑慮,但自從娜爾蘇妠一口叫出羅德里戈寶庫的名字之后,他其實就已經得到了一切問題的解答。
方鸻目光清澈,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唯一指向的可能:“因為那正是羅德里戈的寶庫中,唯一真正的寶藏,那位天才杰爾德姆昔日所留下的無價的遺產。”
奧黛絲的神色先是顯得有些復雜,但隨即又釋然,表情漸漸放松了下來。
方鸻看著這位‘女神’,繼續說了下去:
“……同時,那也是帝國人與娜爾蘇妠真正想要得到的東西。因為一旦他們得到了那枚翡翠之星,那么無論是其中的節點,還是結界的所有權,都會掌握在他們的手中,他們將會以此來打開通往灰界的通道,或者掀起一場席卷一切的風暴——”
“只是,容器之中孕育著無限的可能性,而作為它真正的主人,奧黛絲女士,你其實還可以選擇它的另一個歸宿,對么?那就是湮滅,容器與靈魂一旦寂滅,那么用以塑造它的以太節點也會隨之而煙消云散——”
他聲音低了下去,抬起頭來,看向面前的女神。
“因為那是自然的奇跡,只要它沒有落在帝國一方或者是娜迦的手中,以太之海上終有一天會形成新的匯流點,或許是數十年,或許是一百年后。變幻無常的風暴與怒濤或許會持續侵襲帝國的北境,但終究不再會席卷一切。”
方鸻輕聲問道:“你明白,直到一切都重新平復為止,而這一切至少可以為他們爭取到數十年,甚至一個世紀的時間。”
“只是……”
這值得么?
沒有人知道曾有人為他們付出了什么。
奧黛絲將要拯救的明明是她一直以來所要對抗的帝國,或許大多數人本就是無辜的,但要犧牲自己的人又何嘗有罪呢?
奧黛絲看著他們,輕輕開口道:“我早就已經失去了一次生命,而今的我不過是作為一個人工的龍魂而存在,”她的的嗓音好似一層輕紗,籠罩著神秘的色彩,“此刻天平的一端是許多人的幸福,與我自身的諾言——”
“而與此相比,這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問道:“艾德,對嗎?對不起,我從一開始的確有所隱瞞,因為我一直都明白應當如何終結一切,正是我一步步引導你們來這個地方……”
“但因為如果我們失敗,那么不僅僅是這座島上的所有人,包括各位也難逃一劫。我曾答應過要庇護你們所有人安全,因此我們或許也沒有選擇,不是么?”
這位女神向眾人伸出手來,“各位,眼下我們還有最后一段路要走,我們已經到了這兒,那座寶庫而今不過近在咫尺,請助我一臂之力,我猜帝國與娜爾蘇妠不會輕易放棄它。”
她看向不遠處的艦務官小姐,“希爾薇德小姐,我見過你的父親,他是個真正的英雄一般的人物。”
希爾薇德一怔,猛然之間掙扎著從地上坐了起來。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什么,輕輕握了一下拳頭,神色顯得十分復雜。
方鸻與彌雅互相看了看,沉默的氛圍在黑暗的地下縈繞,最后他才看向那位女神大人,向對方輕輕點了點頭。
“你同意了?”奧黛絲看著他,問道。
方鸻輕輕搖搖頭:“不,只同意了一部分。”
“一部分?”
但方鸻閉上口,不再作答,只沉沉的目光中閃爍著思索的色彩。
而女仆小姐怔怔地立于一旁,仍顯得有些悵然若失。
天藍抱著膝蓋,目光有些擔憂地看著不遠處來來回回的那些人。
那里生了一團篝火,火焰的光芒只微弱地驅散了周圍的黑暗,穿著帝國裝束的執劍之庭騎士在那里巡邏,伊薩與身材更加高大的魯德內則在和一個帝國人爭執什么。
敏米爾站在一邊,緊皺著眉頭,這些人天藍其實都不認得,不過敏米爾倒是認出了她來——或者不如說是認出了她海爾希妹妹的身份。
那個男人對她說:“我知道你是鳶尾花的小公主,放心,我和你們的團長暫時算是盟友關系,你們先暫且和我一起行動,我保證他們不會拿你們怎么樣——”
他說一切等到與方鸻會和之后再說,天藍對此將信將疑,阿德妮則完全不信任任何帝國人——但先前她們與愛麗莎、希爾薇德走失,不久之后又遇上了地下世界發生塌陷,一直落到這下面來。
她運氣還好,受的傷連皮毛也算不上,阿德妮卻摔斷了一只胳膊,大貓小姐撞到了頭,現在都還沒醒來。
天藍自己沒什么戰斗力,鑄匠小姐自身看起來也不像是戰斗人員的樣子,唯一靠得住的妲利爾昏迷不醒,那幫帝國人看起來也不會輕易放她們離開,她也只好姑且先相信這個家伙。
那家伙既然認識她哥哥,那么相信應當不會拿她怎么樣。
“團長究竟去什么地方了啊,快來救救我們啊,”天藍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她一邊擔心希爾薇德和愛麗莎究竟有沒有平安無事,一邊又心有余悸地回想起那場大塌陷來。
詩人小姐至今都還不清楚之前究竟發生了什么。
只是她抬起頭來,目光看向不遠處那扇緊閉的門扉——厚重的石門前是一個空曠的廣場,帝國人的篝火與營地就在那個地方,緊閉的大門上繪制著來自于另一個時代的神秘花紋。
那些東西她倒認識,屬于辛薩斯蛇人時代的神話。
姬塔不止一次和他們科普過這些知識。
天藍心中隱隱有些明白,這或許就是他們要找的東西,但竟然為這些帝國人捷足先登了,她暗自有點著急——要是還沒有人來,這些帝國人可就要得逞了。
她又看向一旁的貓人小姐,看在敏米爾的面子上,帝國人倒是好心,為妲利爾作了簡單的包扎,但他們也沒有牧師,無法檢查貓人小姐究竟傷勢如何了。
妲利爾只是仿佛沉沉入睡一樣,一直保持著這個狀態快一個多鐘頭了。
“得想個辦法。”
不過天藍眼珠子一轉,很快就想到了辦法,我們的詩人小姐看著不遠處的帝國人的營地,心思很快活泛起來。
那個地方不僅僅只有敏米爾,事實上阿德妮也被請了過去,伊薩正看向這位胳膊上打了繃帶的少女,開口道:“沒想到我們在這里又見面了,阿德妮小姐。”
鑄匠小姐板著一張臉,冷冷地看著這些人,一言不發。
伊薩卻搖了搖頭:“好了,我并不是要追究你在帝國犯下的那些事,阿德妮小姐,執劍之庭也不管這個。無論是你攻擊帝國的前哨站也好,和鐵銹基金會的那些恩怨也好,都不關我的事。”
他又看向阿德妮:“不過我聽說你還并沒有加入七海旅團,因此就算是我和那位團長大人算是有些約定,但也保護不了你。阿德妮小姐,你在這個地方,應當有些緣由吧?”
“等等,等等,”敏米爾這時插了進來,“這位小姐……呃,她雖然不是七海旅團的一員,但也算是我的保護人,我答應了那位十二色鳶尾花的小公主,不然她們可不會和我一起來這里。”
伊薩看了前者一眼,目光又落在不遠處那位帝國人的指揮官身上。
那個中年人留意到他的目光,才走了過來,看向一旁的阿德妮,上上下下將對方打量了一遍,開口道:“好吧,阿德妮小姐,看在普羅米修斯的同行的面子上……我可以代表陛下給你一個機會。”
阿德妮瞥了這家伙一眼,連多余的表情都欠奉。
但中年人并不介意,繼續道:“阿德妮小姐,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很清楚你來這里無非是為了你父親的遺產,那枚真正的翡翠之星。”
他指向那道緊閉的巨門道:“而它就在這里面,在這扇石門之后,你應當很清楚我們只對那個容器里面的東西感興趣,而非容器本身。那之后就是那位海盜王的寶庫,昔日你父親正因為與此人的恩怨而身亡,你沒有理由為這樣一個人保守秘密。”
他放下手來,攤了攤手道:“當然,我承認帝國昔日在這件事當中有一定責任,但我們畢竟也不是主謀不是么?帝國也不需要你的諒解,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他正要再說什么,這時候一行騎士帶著人走了過來,為首的騎士附耳對他說了一些什么,中年人立刻皺起眉頭來。
“還是打不開?”中年人皺著眉頭反問道,“我們準備的辦法都試用過了?”
“并不是辦法行不通,大人,”那騎士搖了搖頭道,“那門上不止一道封印,我們的辦法是對的,但還有一道核心的封印我們打不開。”
“當然,我們也可以試試暴力的辦法,”騎士又道:“但需要時間,術士們估計至少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
中年人皺著眉頭看向遠處的黑暗中。
那么長的時間他們可等不起,與娜爾蘇妠一戰耗盡了執劍之庭的全部力量,要是娜迦們再來一次,他們未必守得住這扇大門。
伊薩的判斷是對的,這片海域之中的娜迦無窮無盡,但帝國人不可能在這里和她們空耗,尤其是在這場巨大的風暴潮之中。
他看向一旁的阿德妮,只見那位女士正一臉譏諷之色地看著他們,中年人眉頭沉了下來,開口問道:“阿德妮女士,你的答復是?”
阿德妮諷刺道:“我不是早告訴過你們答案,那位海盜王曾許下承諾,只要你們為他復仇,自然可以開啟這道大門。”
她看向伊薩和魯德內身后的杜奧爾——那位肥頭大耳、油光滿面的安德琉斯總督,笑了笑,“你們這不是把人帶來了么,這個曾經背叛過羅德里戈的人,只要你們把他殺了,把他的血涂抹在大門上,說不定門就開了呢?”
伊薩與魯德內回頭看去,那位安德琉斯得蠹蟲漲紅了臉,憤怒地尖叫道:“簡直是一派胡言,這個世界上還沒聽說過這么荒謬的解除封印開門的方式!”
他又有些惶恐地看向伊薩與那位中年人,“大人,你們可不能聽這個罪人之女胡言亂語……”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阿德妮用未受傷的一只手不知從那里拔出一只魔導銃,指向對方,“你說誰是罪人?”
但她還沒來得及開槍,一旁的魯德內就伸手奪過她手中的魔導銃。“管好你的保護人,”高大的印第安裔看向一旁的敏米爾,隨手將魔導銃丟了過去。
敏米爾接過槍,看了看阿德妮,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還沒見過脾氣這么大的女人。
還是個原住民。
而從阿德妮拔槍,再到魯德內奪過槍一切不過發生在剎那之間,而她瞄準的目標顯然被嚇了一大跳,竟慌不擇路地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見到阿德妮手中的魔導銃被奪走,后者才反應過來。
杜奧爾哆哆嗦嗦地指著阿德妮:“她……她……”
伊薩有些無語地看著這一幕,他倒是大概知道一些這位安德琉斯總督的來歷,心中從一開始就沒看得上這個家伙,但也沒想到會扶不上墻成這個樣子。
倒是中年人保持著涵養,看著阿德妮道:“阿德妮女士,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仔細想想看,這個合作條件已經相當寬裕了。如果我們再在這里浪費時間,無非是讓隨后趕到的娜迦一族得利而已。”
他停頓了一下,“你真的希望你父親的遺產落在那些黑暗生靈手上么?”
阿德妮不為所動,反而冷笑一聲:“佩里特公爵,你以為沒人認得你了么,作為計劃的總執行人,羅德里戈也不過只是你手上的一顆棋子而已。棋子跳起來咬了你一口,讓你丟了天大的面子,也失去了那位皇帝陛下的信任,時至今日,你竟然要親自到一線來了,真是諷刺。”
佩里特一怔,不由皺起眉頭。
阿德妮卻看著此人,如同要將他看穿一樣:“說得真不錯,二十年前你們丟失了那個以太節點,時至今日才終于找到它的下落。但它落在你們手上,又和落在娜迦們手上有什么區別?”
“奧特里克城的慘劇,消失的拜安港,銹地,從七境低地到洛特里安的所有人,成千上萬因為這個計劃而付出無辜生命的人,他們又應當找誰尋求正義?去述說自己的遭遇呢?”
她冰冷的目光掃過每一個帝國人:“帝國的銀盔,執劍之庭的圣劍,那些曾經象征著奧述人正義的事物,而今不過淪為了自私和貪婪的溫床,你們還當得起昔日的稱謂么?”
伊薩一怔。
他正要開口說什么,但阿德妮也看向他們,“你們也是,圣選之人,我曾見證過你們最光輝的一面,也曾見過你們之前的那些人,但不是現在。你們受誰所選,又當得起這個名字么?”
少女冷笑:“呸,各位不過是那位皇帝陛下的走狗罷了。”
“口出狂言!”佩里特臉色終于沉了下去,然而不等他開口,兩個騎士便已經沖了上來,將阿德妮壓了下去。
這位公爵大人搖了搖頭,“將她帶下去,等娜迦來的時候,她自然會明白過來的。”
伊薩默默看著騎士們帶著這位鑄匠小姐離開,張了張口,又苦笑著搖了搖頭。
正如對方所言,他們是選召者,對于這個世界的一切遭遇并無什么發言權。二十年間帝國對于北境遭遇的漠視,早已使這里的每一個人離心離德,而這位鑄匠小姐不過是其中比較激進的那一類而已。
他其實早已聽說過她的大名,那位大煉金術士的女兒,帝國的叛逆者,與她之前所干的事相比,眼下的口出狂言其實都算不上什么驚世駭俗了。
但帝國有選擇么?
災難將臨,帝國只有一條路可走,他們又何嘗也不是選擇拯救許多人的生命?那是正是聯盟所告訴他們的一切,并不是每一個人都了解當下的處境,但作為那些人中最杰出的一輩,他們必須肩負起責任。
他看向一旁的魯德內,但高大的印第安裔對此并無什么感想。
“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明白帝國的選擇,”佩特里公爵回過頭來,看著伊薩道,“伊薩先生,作為圣選者,你們掌握著更多的信息,應當更能理解陛下的苦心。”
伊薩輕輕搖了搖頭,“但她其實說得對,二十年前我們還是孩子,根本就沒經歷過這一切,更無權對他人經受過的痛苦評頭論足。而作為親歷者,她無疑比我們更有資格去評判這一切。”
“但那并不是你們的錯,而是我的責任,”公爵嘆了一口氣,“要不是我識人不明,就不會有今天的一切,但阿德妮小姐其實并不明白,我出生在銹地,那里也曾是我的故鄉。”
伊薩有些意外地抬起頭來,看向他:“公爵先生?”
“沒什么,”佩特里搖搖頭,“我已經學會去直面過去,而今我只想為陛下辦一點事,我曾經犯下錯誤,只希望這些錯誤而已能導向一個更好的結果。于我自己的名譽,倒并不重要——至少,帝國仍舊存在。”
他看向三人:“帝國會記得圣選者的事跡,正如同歷史會如實地評判我們每一個人。”
“但這扇門怎么辦?”敏米爾忍不住問道:“要是我們打不開它,我們是不是就成歷史的罪人了,那位小姐看起來不像是想和我們合作的樣子?或許我再去找找其他人,比如那位十二色鳶尾花的小公主好像更好說話的樣子?”
他話音還未落,忽然之間一團火光升起,在這黑暗的地下如此明亮的光輝在一剎那之間映亮了每一個人的臉。
伊薩、魯德內和敏米爾皆向那個方向看去,接著一聲轟鳴才從帝國人營地方向傳來。
一團耀眼的火光升騰而起,將詩人小姐所在的帳篷,與周圍的幾頂帳篷一起炸上了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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