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塔之柱 第二百二十四幕 牡鹿與魔導士之國
第二百二十四幕牡鹿與魔導士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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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旅人號掛著半帆徐徐向前,從辛塔安北方進入陸脊線之后天氣轉好,氣溫也開始回升,千尺高空也微風和煦,氣候宜人。廣袤的黑色森林正沿著丘陵起伏,湖光山色映入眼簾,群山環繞之間是一片低地與湖泊,波光粼粼,猶如寶石一樣熠熠生輝。前方忽然開闊起來,出了山谷,視野中先出現了一大片田野,顏色交錯,谷倉農舍點綴其間,遠遠還有一排風車,搖著雪白的扇葉。田野間還有一座高大的機器,冒著滾滾的黑煙,正在耕作。方鸻在考林—伊休里安不是沒見過農業用的魔導機器,但這里還是帝國邊陲,就見著了一臺。他早聽說過帝國是煉金術之鄉,魔導的國度,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里不愧是工匠們心目中的朝圣地。也是曾經誕生過大煉金術士艾德的故土。雖然那位曠古爍今的大煉金術士生前帝國還不存在,但他死后,在這片他生長的土地上,人們建立了這個國家。工匠們也大多承認這一點,大煉金術士艾德是帝國的驕傲。但方鸻看到,眼下那臺高大的機器好像出了什么毛病,雖然煙囪里濃煙滾滾不息,但卻一動也不動。一群人正圍在它旁邊檢查,從高空看下去,那些人細小得猶如螞蟻。而人們很快看到了天上飄過來的浮空艦,向這個方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幫忙。“下降高度。”方鸻回過頭去對塔塔小姐說道。“明白。”妖精小姐的聲音平淡如水。七海旅人號便徐徐下降,降到二三十米高度便懸停不動,船一下便停穩,幾十年的老水手來此也不敢說做得更好。下面的人見狀也發出一陣嘖嘖稱奇的聲音。方鸻這才探出頭去,向下面問:“各位,請問塔格里在什么方向?”“向這里往南開,半天就到。”村民們仰頭看著七海旅人號,正七嘴八舌地回答道,“船長先生。”方鸻看了看那個方向,然后又問:“這里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么?”村民這才指向那機器,“這玩意兒壞了,船長先生,”他們請求道,“能不能幫個忙把它拖回村子里去,工匠協會的人要下午才到。”“等等,我下來看看。”方鸻只應了一聲。他縱身一躍,翻出船外。而一旁早已得到指示的姬塔慌忙為他加上一個漂浮術,古里爾的魔導書在博物學者小姐手中一亮,一股旋風揚起,托著方鸻大衣飛舞,從空中徐徐降下。村民們見到這一幕更露出驚訝之色。浮空艦他們常見,但本地過往的多是商船,那些船上的水手大副和眼下這伙人似乎不大一樣。方鸻落地之后,眾人才看清他衣領上的標識。“是煉金術士!”在考林—伊休里安,當地人喜歡管煉金術士叫工匠,但在帝國,這個頭銜則回歸本原。不過倒也沒什么好奇怪的,這里畢竟是煉金術士的初誕之地。在奧述,正式煉金術士與學徒都不少見。但工匠協會每五級一枚金星,方鸻大衣之上則只有一枚白金色的晨星升起——無論在哪個地方,二十五級以上的工匠專家都是受人尊敬的。人群正交頭接耳,看向他的目光中滿是敬畏之色,“是三階煉金術士。”從學徒,到銀質章,到金質章,再到白金晨星,北境一戰之后,方鸻在艾爾帕欣重新核定了工匠等級,眼下他正是在煉金術士的第三階。人們議論之中,方鸻已三下五除二爬上那臺高大的機器,簡單檢查了一下,發現只是一個小毛病,他打開檢修窗,丟了一只發條妖精進去,并很快清理了問題。他這才直起身,用力往那臺機器上踹了一腳。‘砰’一聲,大家伙發出一聲悶響,接著渾身顫抖起來,體內響聲綿延不絕,猶如哮喘一般。然后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高大的機器震動著重新發動了起來——方鸻拍拍手,才從上面縱身一跳,落地之后,對眾人說道:“好了,只是有個螺帽卡住了,大約是某個地方松動了,不過這玩意兒設計之初就留有余量,你們應該可以自己將它開回去。另外記得等工匠協會的人到了之后,讓他們好好將它檢修一遍。”眾村民這才發出一聲歡呼來。方鸻等他們平復了一些,才又開口問:“對了,各位有沒有聽說過霍爾芬學院,知道那里怎么去么?”村民們齊齊一愣。但他們很快搖搖頭,有幾個老人似乎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他們記憶模糊,一時也指不出具體方位。方鸻不由有點失望,婉拒了對方熱情的挽留,回到了船上。七海旅人號再一次揚帆,轉向塔格里的方向前進。而回到船上的方鸻,此刻正有些疑惑,“希爾薇德,你是不是記錯了,我們一路過來問人可都沒聽說過那個地方,那座學院真在塔格里附近么?”他向自己的艦務官小小姐詢問道。“應當是這里沒錯,”希爾薇德秀氣的眉頭也微微一蹙,打開地圖看了一下,“我對牡鹿公國也只知道這處地方而已,父親他總不會騙我。”“你父親是什么時候來這里的?”“大約二十年多前,”貴族千金答道,“那時我都還沒出生,我也是后來在他寫下的游記之中,讀到過這段經歷。父親和霍爾芬學院的創立者是至交好友,那個家族應當就在塔格里城內……”方鸻想了一下,回道:“那我們還是去塔格里看看吧。”希爾薇德輕輕點了點頭。塔格里是牡鹿公國與奧述邊境相交的一座小城。于森林環繞之下,城內高塔尖聳,塔樓林立,帝國的建筑風格與考林—伊休里安大為不同,風格灰暗,更為肅穆。因為這里不僅僅是知識之國,同時也是神權籠罩之下的土地。太陽教會是帝國的第一大教會,那些高聳的塔樓,教堂,大多歸屬于教會所有。而知識之神的信徒,則大多集中在煉金術士、魔導士之中。不過與方鸻印象中工場林立,煙囪濃煙滾滾的帝國城市不同,牡鹿公國境內其實是另一番景象,事實上從此前開始他便注意到了這一點——森林之中星星點點地點綴著好幾座直拔云霄的尖塔,還有一些意義不明的建筑群。那些是星月塔。屬于魔導士與術士們的尖塔。“牡鹿便是雄鹿,”希爾薇德與眾人一同下了船。同時她向其他人講述了一下牡鹿公國的歷史,“在帝國,人們認為雄鹿是一種在冬季有魔法的生靈。牡鹿公國以此為名,是因為這是一個由魔導士建立的國度。”“魔導士?”一旁羅昊有些意外地問。他原本還以為奧述就是煉金術的策源地,工匠之國,也是艾塔黎亞煉金術士心目之中的圣地。這是帝國最大的一張名片。除此之外的神權之國,或太陽神的眷土,雖然也有一些名氣,都都不及前者那么深入人心。但方鸻倒是聽說過。萬法之法,眾律之律,指的便是知識之神安吉那,而這位書卷的守護者,記錄歷史的神的信徒,除了煉金術士之外,還有眾多的魔導士,術士與元素使。奧述帝國以魔導技藝立國。可這其中不僅僅有工匠們的努力,同時也有魔導士與術士們的一份功勞,帝國除了工匠協會的總部所在之外,另還有七個魔導士與術士家族,它們分別象征著魔法的七個學派。元素,預知,改變,心靈,咒文,防護與召喚。這七個家族之中,每個家族至少掌握著一本傳說階魔導書,并在歷史上誕生過一位傳奇級博物學者。事實上而時至今日,這些人的后代還在這些家族中傳承著其所留下的知識脈系。希爾薇德輕輕點頭,繼續說下去,“建立牡鹿公國的魔導士家族,倒沒七魔導士家族那么輝煌的過去……”在她描述中。建立牡鹿公國的魔導士家族,其實最早也來自七魔導士家族之中的一支,但并不是主干,而是旁支。那些人與七家族之中的獅鷲之羽格里芬有一些關系,是從咒文與召喚學派之中分裂出來的支系。這支支脈,在一次為帝國立下顯赫功勞的機會中,為帝國賜予了這片土地。而在那之后,這些人便在這片土地上以‘牡鹿’為名,建立起這個國家。并成為它的主人。此后幾百年過去,支脈與主干之間早已沒什么關系。而牡鹿公國以魔導士立國,公國內的魔導士家族也自然而然地興盛。但帝國內七大魔導士家族卻日益衰落,早在一個世紀之前,牡鹿公國的魔導士便可以與帝國人一較長短。后來帝國人與公國的魔導士之間舉行了幾輪比試,并在五十年中各有勝負。到二十年之前,兩國魔導士之間的比拼已至白熱。而馬魏爵士也正是在那時抵達公國,并與霍爾芬學院的創立者成為至交。希爾薇德娓娓道來:“當時公國的魔導士的水平已相當之高,我父親筆記之中提到,他應當很好看霍爾芬學院奪得那一屆的冠軍……”這段歷史說來與眾人其實并無太大關系。可聽她講來,兩國魔導士之間的恩怨,一百年間的爭斗,敗中求勝,栩栩如生猶如發生在眾人眼前一般,聽得大家不由嘖嘖稱奇。但方鸻聽了卻不免心下疑惑。按理來說霍爾芬學院若是拿下那一屆的冠軍,怎么也不應當籍籍無名才是,可怎么他們一路問過來,聽說過這個名字的寥寥無幾。就算有所耳聞的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只能想到難道是這二十年間發生了什么變故?他向希爾薇德提起這個疑點,對方也與他持差不多的看法。但胡思亂想解決不了問題,眼下還得是找一個可靠的信息源,先找到她父親當年的至交好友,真相自然大白。而只能說不愧是臨近帝國的邊陲,連塔格里這么一座小城內竟也有空港,難怪周邊的那些村民見著他們的浮空艦也毫不意外。考林—伊休里安的鄉野見聞與之一比,那可就差太多了。七海旅人號在港口停泊好之后,眾人在海關登了記,便正式取得了入境的身份。“等進入帝國境內還要再登記一次。”羅昊是頭一次跨大陸航行,這個胖子來來回回跑了幾趟之后,滿頭大汗,看著手上那紙片直嘆麻煩。但帕帕拉爾人對此嗤之以鼻。“你就偷著樂吧,”他自我吹噓,“這算什么麻煩,當初我們從巨樹之丘到考林—伊休里安的時候,手續可比你多多了。”這也可以吹噓?羅昊看著帕帕拉爾人,總覺得這家伙腦子有毛病。不過帕克其實倒沒夸口,他們入境的理由是參加工匠大賽,而有方鸻三階煉金術士身份為證,海關人員甚至都沒向工匠協會核查,便直接采信了他們的話。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非但言語之間對他們沒有絲毫為難,反而充滿了小心翼翼的味道,最后還畢恭畢敬地將眾人從港務大廳之中禮送出來。這時方鸻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回頭向那個工作人員問道:“對了,我想請教一件事。關于霍爾芬學院的創始人,艾什林恩先生現在居住在城里什么地方,各位聽說過么,我們想去拜訪他一下。”“霍爾芬學院的創始人?”那個工作人員先露出迷茫的神色來,繼而恍然大悟道:“艾什林恩,你們是說林恩家的人啊?”但他們搖了搖頭,“林恩家的人已經不在城里了。”“不在城里?”“是啊,”對方答道,“早在十多年前,他們就變賣了城內的產業,搬離塔格里了。后來也沒人聽過他們的消息……”他停了一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對了,林恩家好像在城外還有一處產業沒有變賣掉,你們或許可以去看那里看看。”“各位稍等一下。”那個工作人員丟下這句話,急匆匆跑了回去,很快又拿了一張地圖出來,并在上面標記出一個位置,“就是在這個地方,離塔格里并不遠。”方鸻接過地圖,對于對方的熱情有點兒受寵若驚,連忙鄭重地道了謝。但沒想到那工作人員反而十分受驚,畢恭畢敬地答:“可不要這么說,尊敬的先生,這是我應當做的,能為各位服務,是我的榮幸。”弄得方鸻十分不好意思。告別海關的工作人員,離開港口之后,帕帕拉爾人禁不住在一旁打個寒戰,抱怨道:“這里的人說話真是令我毛骨悚然。”他惟妙惟肖地學了一句:“尊敬的先生——”“天那,”帕帕拉爾人又哆嗦了一下,“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伙是什么救世主一樣。”“帕克!”方鸻怒道。不過他倒也察覺出來了一絲帝國與考林—伊休里安不同的氛圍。在這個地方。看起來人與人之間的等階似乎要森嚴得多。至少在考林—伊休里安,哪怕是面對一位高階煉金術士,普通人也絕不會表現出這樣一副態度。其實他自己也不太喜歡這樣的氛圍,讓他感到十分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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