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回 土家寨

當奮強把轉賬支票遞給黑木林場的財務會計時，會計只感覺奇怪——這分明是政府采購，怎么單位變成了天園家私商場付賬？

奮強只好解釋道：“我是武侯區政府委派我來采購的，他們人手不夠，我們用他們的支票又不放心，只好先由我們墊付貨款和費用，待木材運回成都之后，再與我們結賬，我們只收幫助采購的費用。如果你不信，你們可以打電話到區政府辦公室問明情況。”

林場有一部電話，碰巧壞了正在搶修。奮強手中的手機，由于信號問題，也打不通。財會人員向場部領導請示之后同意奮強用第三方支付了貨款。

在一旁的劉大虎看出了其中端倪，已經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待華奮強把一切手續辦完，準備返回成都市區時，他拉著奮強到路旁，一邊悄悄說：

“我知道你的指標是從政府那里購買來的。我猜的沒錯吧？”

奮強不想解釋，點頭承認了。

劉大虎見左右沒人，他試探性地問：“我有一批上等的金絲楠木，你要不要？”

“金絲楠木是稀缺木材，我當然想要。不過……要有計劃指標，不然，我不敢要。”

劉大虎告訴奮強：“我這是計劃外的指標，但是國家允許的。”

奮強想了想，說：“如果是國家允許的話，我當然要。”

“好！我帶你去看，我的木頭在我們的山寨里。”說走就走，劉大虎領著華奮強朝著遠處的另外一座山走去。這座山離黑木林場有三十里地，山路雖然好走，但七曲十八彎盤旋而上，他們花了近五個小時才走進了半山峰的一個很大的山寨。

這個山寨，依山而建，遠遠看去，疑似古代建筑，層層疊疊異常壯觀。

華奮強高興地差點叫起來：“這是什么山寨呀？太特別了！”

劉大虎指著前面的一處大院說：“這是土家寨，前面的那個大院是我的家。”

“土家寨？”奮強突然想起來，小師妹曾經對他說過，她是在土家寨的人，便想：

由于他們是中午2點才出發，到了山寨已經是傍晚了，山里的夜來得早，天已經麻麻黑了，整個山寨看上去朦朦朧朧。

劉大虎看了看夜色說：“我們現在天色已晚，你不如今晚在我家住一晚，明天我們再去看木頭，你說好嗎？”

奮強沒有同意，他不愿意住在劉大虎的家里，說是怕給他家添麻煩，堅持要到居住在旅店里，并推說想一個人在山寨里走走，隨便看看山寨里的土家風俗。

劉大虎知道作為外地人的奮強對陌生人有防范之心，他不好再三挽留。晚上8點多鐘，兩人走了許多家的飯館都打烊關門了，好不容易地選擇在一家將要關門的飯館里簡單地吃了一頓便飯，然后大虎領著奮強來到山寨中心最繁華的地方——土司城堡里的一家客棧里住下了。

落下腳后，奮強出于對山寨的好奇決定夜游土司城堡，于是出門一人閑逛起來。

土司城堡里的建筑多為木石結構，傳說這是以前土司留下建筑。整個建筑群古香古色，好似古時宮殿，房屋雕梁畫棟，金碧輝煌，飛檐翹角，玲瓏雅致令人贊嘆不絕。最引人注目的是九重天吊腳樓——這幢樓在整個山寨里最為顯眼，是山寨里最高的建筑。它依山造閣，氣勢恢宏，九重十二層，曲徑回復，獨具匠心。這幢樓全部用木栓連接，沒有一根鐵釘，堪稱為土家建筑史上的奇跡。

天色已晚，奮強看到依山而建的土家寨建筑，在點點燈光的點綴下，其妙奇幻那是一番大城市里所看不到的風景。可惜山寨里的山霧漸漸地濃了，很快夜色降下，大街上的店鋪全都關門了，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了，奮強只好返回客棧。

第二天一早，華奮強很早就起床了，昨天晚上土家寨奇特的建筑吸引著他，他想繼續瀏覽昨天晚上山寨的建筑風景。于是，又一個人在山寨的街道上漫步。

突然，奮強聽到了街道那頭傳來了悅耳的嗩吶聲，他順著聲音望去，見是一隊娶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朝著他這邊走來。街上的很多的人都匆匆地朝迎親的隊伍跑去。

奮強也跟著人流前去湊熱鬧。迎親的隊伍從他的身邊走過，走在最前面的是男方的路都管，第二是旗手，接著是嗩吶和轎夫子，他們全是清一色的黃色緞面繡花服裝。當身穿黃色緞面繡花衣服，頭戴黃色絲頭帕，胸前戴著紅花球的新郎走過時，他驚喜地發現新郎就是二師兄田長壽。奮強真想上前攔住二師兄打個招呼，可現在人家正在迎親中不便打擾，他只能默默地跟在迎親隊伍旁，看熱鬧了。

二師兄的迎親隊伍來到了女方的家前時，身穿同樣服飾但全身是紅色的女方都管和親友設置了攔門，以長凳堵其門有意刁難，不讓二師兄進去。這時男方都管走上前去，男方隊伍開始鳴炮、奏樂，一時場面好不熱鬧。

此時，奮強聽到女方的側屋內，新娘在大哭著，他連劉大虎來到了他的身旁也沒在意，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婚禮的熱鬧場面上去了。這個劉大虎是來叫奮強去看木材的，見奮強看熱鬧的看得正起勁，一時沒有出聲打擾。

奮強見女方在屋里哭哭啼啼的，忙問劉大虎：“今天是喜慶的日子，新娘怎么哭啦？是不是嫌男方的聘禮不夠？”

“你不懂我們土家人的風俗吧？”劉大虎解釋道，“她在哭嫁。”

奮強不明白：“哭嫁？”

大虎第一次在他的耳邊輕聲地說：“我們土家姑娘出嫁時都要哭嫁。內容可多了。有’哭父母’、’哭哥嫂’、’哭伯叔’、’哭姐妹’、’哭媒人’、’哭自己’、’哭梳頭’、’哭戴花’、’哭辭爹離娘’、’哭辭祖宗’、’哭上轎’等等。”

“哦？”華奮強繼續問，“婚禮上新娘不哭不行嗎？”

大虎告訴他：“你聽著是哭，其實新娘在唱。在我們山寨不會唱和哭的女孩是找不到男朋友的。會哭會唱的媳婦是好媳婦。這叫不哭不熱鬧，不哭不好看。”

這時，屋里傳來了哭父母的聲音：“哎呀，我的爹，哎呀，我的媽，你們把女兒養育大，長到十七八，長到十七八，恩情為報答，二老白了發，祝福爹媽多保重，幸福落屋呀！哎呀，我的爹和媽，哎嗨約……”

土家人通過哭嫁這種哭泣的歌聲表達對閨門生活的不舍，對父母的養育的感恩和難舍難分之情。這種奇特的婚禮，華奮強還是第一次遇見，只感到甚是驚奇。

女兒剛剛哭罷，娘接著哭女兒，聲聲如杜鵑啼血，對女兒表達了難舍之情很感人。

一段感人的哭泣之后，她開始教導女兒：“……我的女兒我的心，你到婆家要小心，只能墻上加的土，不能雪上在加霜，婆家人可大聲講，你的話卻要輕聲，金盆打水清又清，你的脾氣娘之情，銅盆打水黃又黃，你的脾氣要改光，……”

奮強正在聚精會神地看熱鬧，聽哭嫁時，突然有人在他的后背輕輕地拍了他一下，并輕輕地叫了一聲“強哥！”

奮強隨著聲音回頭一看，也異常驚喜地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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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商田 第130回 土家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