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盟 第一五二章 逐北邙山
“那公子早點休息!”
“嗯!”
清浦,江流伺候若敖子琰更衣洗漱,上榻休息,退出合上門簾之時,清浦看見若敖子琰正一人支著額頭,閉著眼斜倚在榻上,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想事情。
“你說大戰結束了,公子還在想什么事”
清浦偷偷低聲說道。
“依我說今天要不是你,現在公子也不至于這么早休息!”
江流雙手枕在腦后,“我們現在應該在烹牛宰羊大酒大肉大宴全軍,慶賀今日的勝利……哎,可惜了……”
“嗯!”
清浦擰眉看著帳中的公子點頭,“今日都是我的錯。”
此時子時已過,新月不知何時爬上北邙山頭,靜靜地注視著下界,整個楚軍大營,戰斗了一天的將士也好,奴隸也好,總算可以安心躺下來,睡上一覺,夢見遠在千里之外的家國。
然而,整個中原甚至九州這一夜,有很多人恐怕此時和若敖子琰一樣無法安然入睡。
楚晉大戰,戰鼓擂鳴,殺聲震天,從清晨到夜晚,方圓近百里的鄭國各個城池,成周洛邑,甚至稍遠點的蔡國,陳國,以及晉國南境直到此時才漸漸安靜下來。
“怎么沒有聲音了!”
穎谷之內,正準備向鄭公發送奏報的子家突然發現耳邊只剩下安靜的詭異,抬頭問道。
“稟大夫,楚軍退兵了!”
派去的斥候深入楚晉交戰的區域,直到確定楚軍提前退兵無疑方才回轉稟報。
“什么?不可能!”
子家聞言手中狼毫不禁一頓,墨汁滴落絹帛,浸黑成一團,驚疑道,“楚軍形勢大好,為什么提前收兵,以楚駙馬的作風不應該是一路追過北邙山,滅了趙穿,一血前恥?”
“對啊!”
子共也不相信,甚至跑向墻垛,向著遠方交戰的疆場望去,可是黑夜里,烏漆嘛黑,除了天上的星子一閃一閃,再什么也看不見。
“此戰楚軍勢氣如虹,直取晉國都不在劃下。”
“退兵沒有道理,白白便宜了晉國。”
“屬下等在一邊查探了很久,也不知具體原因。”斥候搖了搖頭。
這也是他最納悶的事情,趙盾提前退出不用想都可以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楚軍以多戰少,占盡上風卻退兵了,怎么想也不合情理,除非楚軍內部出了什么問題。
但是楚國離去前,信誓旦旦說要再回來。
看來又不像。
就在穎谷守將議論紛紛之跡,無人意識到他們正驚訝不解的這一戰,已經徹底打破了晉強楚弱的南北天平,整個天下的心,此時齊齊向著位于楚國一方偏移而去。
而若敖子琰化作那只攪動了整個九州風云的大手,在狠狠攪動風云之后,突然而然抽身而出,甚至在后來的各個正史野史中對此戰留下了各種眾說紛紜的猜測。
但是,有一點整個天下達成一致。
楚國復霸之勢已定!
弦高候在門外不禁皺眉,雖然他身負羋凰之命,可是楚國復強卻不是他一個鄭人希望看到的局勢。
穎谷守城的大閽看著他低聲問道,“弦大貴人,兩位大夫正忙,你不若明日再來求見。”
“不,弦高有重任在身,勞煩大閽通報!”
話落,弦高命仆人遞了一袋錢幣過去,大閽接過墊了墊重量,一笑,“那弦大貴人在此稍后,小的這就進去通報。”
不久,弦高被大閽引了進去,沒想到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自己在新鄭的兩位舊相識,“子共兄,子家兄,你們怎么都在此?”
“我才要問你,你不是說去楚國經商,如今怎么提前回來了?”子共坐在上首反問道。
“那還用問,弦高兄是我鄭商中出了名的愛國之士,敢一人前往險地犒賞秦軍為我鄭國解難,此次我鄭國又遭逢晉國包圍,旦凡他得了消息就算遠在千里又豈能不趕回來?”
子家笑贊弦高高義,著人將他延請入內,并擺上酒宴熱情招待。
弦高推辭一笑,“二位上大夫又盛贊弦某了!”
“此乃每個鄭人應盡之責。”
“呵呵,可不是每個鄭人都會如此。”
鄭國一直處于四戰之地,要說鄭人忠義,這話是最不讓人信服的話,就連鄭公尚且朝晉暮楚,何況鄭國的百姓。
三人一番續舊,子共就眼睛發亮地盯著弦高身后包袱鼓鼓的幾個仆人,不禁食指大動,問道,“嘿嘿……弦高兄此次你前去楚地行商日久,可有帶那楚地最鮮美的河豚回來”
弦高一笑,素知子共好飽腹之欲,所以他返回途中特意搜羅了一些美食投其所好,而子家愛書,他又準備了不少楚地獨有的經典著作。
笑著指著身后仆人所帶的包袱,“子共兄莫急,河豚難以攜帶保存,所以我只能為你帶些其他美食。而子家上次臨行前,托我搜羅的楚簡。”
話落,他就命人為二人呈上禮物,這一舉動自然得到二人的盛贊,三人言談間更加親熱,弦高時不時向他們二人說著他此行在楚地的種種見聞。
而子家也對如今戰勝四國的楚國好奇不已,“這世上有不用人力拉動的樓船嗎?”
“有,高曾在楚國親眼所見。此船高十丈,長二十丈有余,可謂當今九州第一大船,甚至比我鄭國的寶船更大,能載千人,有四只翅膀,無需人力拉纖,就可馳騁江河。”弦高雙眼發亮地說道,“此戰,我鄭國若是借機歸附楚國,高臨行前,得楚太女保證,只要我鄭國能阻斷晉國南下,可將此寶船圖紙贈與我鄭國。”
“真的?”
“如果楚國能不攻打我們鄭國,我們鄭國又豈會與楚國為敵,有楚駙馬在,無異于自取滅亡!”
而此時晉軍在穎谷外收拾完戰場后,害怕楚軍出爾反爾,連夜護送重傷危在旦夕的姬流觴翻過北邙山,渡過洛河,返回晉國。
可是晉國國內情況卻是比趙盾心中描述還要兇險萬分,已是深夜,整個莊子無人入睡,斥候信使接連進進出出,有去往曲沃的,有送去趙穿的,還有從焦地在往這邊連夜趕的。
“穿弟,如何可回來了”
這已經是趙盾第十二次問進來的信使。
終于聽到一聲,“回稟正卿,邯鄲君已經率軍返回晉國,不日即可抵達!”
“好!”
坐在上首的中年男人拍案道。
所有趙氏族人聞言大喜,趙穿回來,一切就可以扭轉乾坤了。
成周洛邑,王孫滿站在山頂上眼見整個天地漸漸安靜下來,只剩下淺淺的夜風拂袖之聲,看著北邊晉國的方向笑道,“晉國遇上若敖子琰這樣走一步算十步的對手,逃得算快的……”
話落,起身命道,“小荀,將這些收了吧!”
“噢!”
早就過了子時,靠在一邊石亭上快要睡著的小荀,聞聲一抹臉,抬頭一看,月上中天了,于是趕緊收拾催道,“王孫,那我們趕緊回府吧,老夫人肯定等急了。”
“不,我們去城里再逛逛。”
王孫滿想了想。
“這大半夜的都回家睡覺了吧,哪還有人”
“呵呵……今晚不見得,說不定熱鬧著。”話落,王孫滿比了比空蕩蕩的袖袋,自言自語,“也不知道我這袖袋能不能裝下一千金……”
洛邑王城內,此時仿佛過年節一般,各大茶寮酒肆賭坊,徹夜燈火不息,時刻有斥候打馬而過,將楚晉交戰的情況以最快的速度匯報,而每當有斥候從宮里出來,就有人上前打聽最新的戰況。
說書先生徹夜掌燈坐于堂前,對著堂里堂外的成周之民講的眉飛色舞,口干舌躁,舉步揮袖之間仿佛兩軍交鋒,南北雙雄仗劍縱橫九州。
“話說楚軍此戰大殺四方,所向無敵,連戰四國,只有遇到那晉公子流觴折戟洛水之畔……說到這里,各位看官肯定要問那這南北未來兩位霸主到底哪一位更勝一籌”
“快說!”
堂內堂外周人紛紛翹首,有自作聰明之輩道,“既然晉公子以一人之力退了楚軍,當是晉公子更強!”
“這楚晉大戰結束,天下間風云數變,曾經在我大周為質的晉公子怕是金鱗一遇風云變化龍,未來造化還是不小。”
“非也!非也!”
說書先生搖頭。
“武力之勝不叫勝,人心之勝才叫勝。”
“既然你們都說晉公子退了楚軍,那此戰你們可認為楚軍如城濮之戰一樣輸了嗎?”
“楚國怎么可能輸”
“就是,以一國連勝四國,逼得趙穿丟下一句“楚國待將斃矣”,這樣的楚軍能叫輸了,其他四國算什么?”有人站起高聲接道。
“所以答案不言而喻。”
說書先生聞言驚堂木一拍,話鋒一轉,“但是這二人也好,二國也好,他們之間的高下還不是最最重要的。”
“那是什么?”
滿堂堂客紛紛問道。
說書先生聞言一笑,吐出四個字,“天下大勢!”
滿堂聞言唏噓,“這還用你說楚國復霸之勢已定,三歲小孩都知道。”
“不對!”
說書先生聞言搖了搖頭。
“未來天下不是楚強晉弱,那是什么?”滿堂堂客不信問道。
“王非王,侯非侯,千乘萬騎逐北邙!侯非侯,臣非臣,王公侯卿倒乾坤!……”
“什么意思?”
有百姓不解。
“這楚國若敖氏,這晉國趙氏必將成為這千千萬萬的氏族中,最大的權貴,蓋勝王侯!”
“而我成周天子……不說也罷。”
說書先生說到這里,淡淡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收拾好銀錢飄然遠去,只留下人人都在爭相傳頌著的《楚晉鄭地爭霸之戰》的傳說經久不衰。
“天子不如王侯,王侯不如氏族,真正是一針見血。沒想到我成周這市井之中也有如此人物!”
站在堂外的王孫滿拍手嘆道,然后招了招手,“好啦,人都散了,我們還要去領錢,晚了,怕是賭坊要關門了!”
“走吧,小侯爺,客棧已經打點好了!”
從后堂的雅間里,一批隨從護著一青年相繼而出,與堂外正準備離去的王孫滿碰了個正著。
王孫滿看著眼前年輕的楚國貴族,身配楚國火鳳玉缺,儀表不凡,笑道,“看這位公子的打扮似乎是楚國人”
王孫滿不認識趙明。
可是趙明卻在田獵大會上見過他。
趙明聞言打著扇子輕笑,“諾,明欲從秦國返回楚國,途徑這洛邑王城,特意來見識見識。”
“見識如何”
王孫滿瞇眼笑看對方。
“周朝果然氣象萬千,立足天下中心,赫赫威儀,可惜今日成周已不是周武王在世時的那個周朝,有萬邦來朝,如今不過同那陳衛宋國一般,蘚芥之地小國。”
小荀聞言氣道,“我周朝乃泱泱天朝,富有九州,怎會同陳衛相提并論!”
“呵呵,那你不如問問陳國衛國人,他們又如何想”
話落趙明就一聲告辭離開。
小荀不禁大惱,可是王孫滿卻道,“他說的都是實話,你再生氣也改變不了天下人對我成周的看法,除非我們真正的強大起來。”話落拂袖,走在漆黑夜巷的王孫滿一雙三角眼幽深無比,閃過一道鋒芒。
這一夜于整個中原無法入睡,于若敖子琰也一樣輾轉反側。
今天可謂他二十二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也是最應該銘記的一天,今天他帶領楚軍終于于十九年后打的晉軍不戰而逃。
可是大戰結束,父親不在身邊,凰兒不在身邊,就連那即將出生的小家伙也不在……
對著空蕩蕩的大帳,若敖子琰翻來覆去,終于忍不住坐起,頗有些不淡定地捋了捋額前散落的黑發,暗惱道,“父親若在此,定又要說我心性不夠!……”
良久,發出一聲嘆息,“為什么此時凰兒就不在身邊……早知道應該把她也一起帶在身邊的……大戰贏了卻每一個人可說。”
可是顯然,他只能抱怨抱怨。
若敖子琰搖了搖頭披起衣裳,獨自走出大帳,此時大部分士兵已經入睡,只有少數還在巡邏,而帳篷之間燃起的篝火邊上,三三兩兩有人圍坐一團,看來也是和他一樣一想到要回去就各種興奮到睡不著。
四野天地茫茫,渾如黑子。
一堆堆的篝火遙映成點點星火,將整個天地襯的遼闊遙遠,無邊無際。
此時于他而言。
天高地闊,羽翼豐滿,任憑高飛。
孤身一人站在這北芒山下,深深呼吸著屬于九州渾濁著的泥土和鮮血的濁氣,腳下踩著北方的土地,心中久久無法平靜,隱隱十數年激蕩,就是為了今日一日。
清浦和驚風,江流見他出來上前道,“公子,怎么又起來了?”
“睡不著。”
這一句“睡不著”令清浦他們也笑了,他們也睡不著。
江流好奇問道,“公子,明年我們真的還會回來嗎?”
“那還用說!”
清浦鄙視地看著總是慢一拍的江流。
驚風也抱著長槍忍不住又深深多看兩眼這北方的天空,等回去之后,再想看到可就不容易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北上,還沒有各國走一走,就要回去。
“走,去北邙山上看看!”
若敖子琰突然說道,然后一行人趁夜向著北邙山頂而去。
將清浦他們留在下面,若敖子琰獨自一人登上山頂的一處懸崖峭壁,當風獨立,黑色如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隨風飄飛如鳳旗,此刻他向下看去,似乎整個九州都盡在他眼中,腳下。
在他以西就是成周。
整個九州的“中心”。
而晉國在他的北面。
整個北方的“中心”。
無論哪一個,此時看上去也不過小如一顆雞子。
他似乎只要輕輕伸手一抓,似乎就可以將整個成周還有晉國都牢牢抓在手心。
可是最后只抓到一縷清風,穿過五指,不禁發出一聲嘆息,“這次若不是姬流觴礙事,必能抓到趙穿。”
“來年北上直取晉國,輕而易舉。”
不知何時,身后響起幾聲腳步聲,踩得“噼啪”亂響,在這深山老林中接連發出近乎鬼哭狼嚎的聲音,嚇得飛禽走獸四處奔走。
“我說師弟,你大半夜睡不著,也不用跑到這種地方來,害我好找!”
“吵死了!”
難得的安靜被人打攪。
屏退左右獨自站在山頂的若敖子琰忍不住皺眉,回頭看向來人深一腳淺一腳摔一腳地跑過來,闖入獨屬于他的天地。
明明可以好好走路,卻偏偏每次走的歪七八扭,沒有一個正形,甚至一路而來發出各種令野獸驚走的尖叫聲。
若敖子琰眉頭深皺,嫌棄道,“好好的武功不用,好好的路不走,堂堂的齊太子也不當!”
“真不知道你這輩子想做什么”
若敖子琰嫌棄地收回目光,復又看著即將破曉的天空,發出不明意味的輕哼。
“呵呵,那夜深人靜,師弟睡不著,想做什么莫不是思春?”
“可是,師弟,現在是秋日。”
“時節不對。”
姜無野瞇著笑眼打量此時面色寧靜,卸去白日一身殺伐果斷之氣的男子,手中提著一尊兩爵晃晃蕩蕩中卻似毫沒有一滴美酒濺出,絲毫無懼他那一身閑人免近的冷漠氣息,向他快步走近。
“咕咚”一聲。
有石子從崖邊滾落。
姜無野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腳下的崇山峻林,漆黑一片,這掉下去,非死即殘。
于是急忙將腳尖又往回收回了幾步,走回崖邊的歪脖子古樹,一個猴子倒掛金鉤,靈敏地翻上枝頭,悠悠地倚在樹干上,蕩著雙腿問道,“師弟,今日馬踏九州,逐鹿中原的感覺如何?”
“還行!”
若敖子琰嘴角微微上翹。
“怎么樣?”
姜無野看著他唇邊哪一絲笑,手中倒提著一尊梟尊,從衣襟里掏出兩只金爵,對著樹下的若敖子琰搖了搖,“此酒乃是我齊國第一釀酒大師所釀,埋在齊宮稷下學社十年,要不要師兄陪你來一個把酒論諸侯”
“否則秋夜漫漫,一個人寂寞難耐!”
“這酒是你偷的吧?”
“本太子還用偷嗎?整個齊國都是我的,這是底下人孝敬我的!”
一步之隔,若敖子琰悠然輕語道,然后伸手而出,如探馕取物般奪過他手中的梟尊和金爵,打量著手中的梟尊贊道,“好寶貝,這前朝殷商武丁與婦好之物,也被你得了。”
話落他揭開金尊,酒香四溢,一尊傾倒美酒入口,暢快淋漓。
“好酒!”
“酒不錯,人可以走了!”
天上一輪明月從中天悄然無聲西沉,盤腿坐在樹杈上的高大男人,仿佛孩童般,清澈無憂無慮的眸子升起些許朦朧。
姜無野低頭看著樹下的年輕男子直到一個人將大半尊美酒都喝了,笑瞇瞇問道,“我要是走了,到時候師弟可別小時候一樣寂寞地哭噢……”
“我會寂寞么?”
若敖子琰抬頭看他,反問。
“高處不勝寒,自然寂寞如雪!”
姜無野眨了眨眼,悠悠說道。
“北芒山也算高?”
若敖子琰一側劍眉高挑,俯瞰腳下不過百丈不到的大山,不屑道。
姜無野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是,北芒山確實不高,可在我們一馬平川的中原也算是名山了,當然我知道師弟日后肯定還要學那周武王登泰山而小天下!”
“嗯,泰山有機會倒是要去看看。”
若敖子琰聞言毫不避諱地點頭。
泰山封禪,是每一個參與九州爭霸者最終渴望到達的地方,他自然也不例外。
話落,他仰頭望著九州的天空,手執金尊,一杯還進九州。
“這一杯敬整個九州。”
“我若敖子琰還會回來!”
寂寞于他,與生俱來,在別人還在玩泥巴的時候,他已經有專人教管識字,認的頭兩個字就是這“九州”二字。
所以,寂寞也好,九州也好,都如他手中這杯美酒,甘之如怡。
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
請君為我傾耳聽。
北芒山下,清浦,驚風他們遠遠守在山腳下,駐足,仰望山頂上的男人。
唯有江流一個人倚在大樹干上自言自語問道,“你們說公子站的那么高,會不會很寂寞啊?”
“呵!”
清浦發出一聲不明意味的笑,“寂寞不屬于公子。”
“那什么屬于公子?”江流看向他。
“整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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