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1章 老人

漆黑的屋中只有一盞古燈，照亮微末的空間，夜風從木窗格子中吹進來，讓燈火明滅不定，兩位老人的臉上依舊古井無波。

一個身穿藍色衣裙的女子像是已然來了有一會兒了，她滿臉焦急，跺腳道：“兩位師傅，你們倒是說句話啊，我們...我們為什么要和辜雀過不去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其中一位老人才緩緩道：“是他與我天渡過不去。”

藍月道：“他只是在保護溯雪姐姐而已。”

藍沉舟冷冷道：“同時也是在保護我天渡最大的敵人。”

藍月搖頭道：“不是的，溯雪姐姐不會難為天渡的，她是辜雀的妻子，她怎么會不聽辜雀的話。”

另外一個老人睜開了雙眼，淡淡道：“藍月，你今日尤其任性。”

“我......”

“你多少歲了？做了多少年神女了？平時那么聰慧，怎么關鍵時候還兒女情長？”

藍沉海道：“那個女人是辜雀的妻子沒錯，但擁有了無上的實力之后，她還會聽辜雀的話？有了自己的立場，成為苦羅至高無上的帝君之后，還會聽辜雀的？”

“就算她聽，你又如何保證辜雀會阻止她滅我天渡？辜雀會為了我天渡和她反目？”

藍月道：“二師父，不是這樣的，辜雀...辜雀他不會的......”

“夠了。”

藍沉海道：“你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不必我們再教你，你覺得我天渡可能把自己文明的命運，交給別人的仁慈嗎？沒有任何文明，會希望變得如此被動。”

藍沉舟也點頭道：“幾十億年的基業，無數代人的奮斗，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來掌控，可謂愚蠢！我看你是被那辜雀迷惑了心竅了。”

藍月苦笑無語，心頭卻無可奈何。

藍沉海道：“藍月，你不要忘了你終究是神女，是我天渡文明的明珠，而辜雀不過是一個彈丸之地的主人，他的身份和你比起來那是云泥之別。”

“你哪怕是要嫁人，也至少是拜武、葉如烈、荊桀這種超級文明的繼承人，到時候才能強強聯合，制霸寰宇。”

聽到這句話，藍月氣得是猛一跺腳，大聲道：“他們？他們也配！無論修為、智慧、胸懷、魄力、格局、意志力，他們哪一點比得上辜雀？哪一點配合辜雀比？”

“我真是不明白，當辜雀在和各大天衍強者廝殺，在奈何魂橋和輪回黃泉拼搏之時，你們口中的人還被禁忌強者保護著，掙扎在古天血路第一重世界。”

“當辜雀和各大圣雄斗智斗勇，創蕩無邊血海的時候，那些人在古天血路第一重世界便撐不住要回家了。”

藍月咬牙道：“辜雀早就不需要證明自己了，他已經證明了無數次了，只是你們看不到而已，到現在提起他，還念著他風流，念著他兒女情長，你們除了從這些地方來貶低他之外，還找得到任何角度嗎？”

說完話，藍月直接轉頭就走，道：“氣死我了，反正你們就是唯利主義，你們只看得到眼前，看不到未來。但我跟你們講，辜雀能在六百歲到天衍之境，不是靠的運氣。”

“有些人生來就是要做一些事的，誰也擋不住他。”

藍沉舟大怒道：“神女！你這句話，給我立刻收回！你今日太過頑皮了！”

“我就不！”

藍沉海擋在藍沉舟身前，將他攔住之后，對著藍月苦笑，道：“藍月，你會不會有一天因為神雀盟主背叛天渡？”

藍月聞言一愣，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喃喃道：“師父，我的話就真的這么嚴重嗎？”

“你也知道嚴重？”

藍沉海壓著聲音道：“知道嚴重還敢胡說，你真的太膽大了。”

藍月沉默了片刻，幽幽一嘆，道：“師尊，人的一生有兩個最重要的時刻。”

“嗯？”

“一個是出生的時刻，一個是...明白自己為何而生的時刻。”

她說完話，腳步輕移，緩緩走了出去。

兩個老頭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良久之后，一人才嘆息道：“藍月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而與此同時，另一片天地卻是艷陽高照。

軒轅輕靈手中拿著一個年糕，瞇眼正吧唧著嘴，含糊不清道：“媚君姐姐，你說小混蛋什么時候才忙完呀？這里這么好玩，東西也好吃，他都不來陪我們。”

媚君翻了個白眼，道：“那個沒良心的，誰知道被拐到哪里去了，管那么多干嘛？”

“人家想他嘛。”

輕靈一邊走一邊踢著腿，朝前一看，忽然一愣，皺眉道：“你們看，那個老人家好可憐噢。”

卡蘿琳和媚君對視一眼，朝前一看，只見一個身材矮瘦的老人佝僂著身體，正挑著一擔年糕，艱難朝前走去。

烈日當空，他稀疏的白發已然汗濕，貼在蒼老的頭皮上。

額頭、臉上滿是皺紋，雙目渾濁不堪，被汗水浸濕，連眼睛都睜不開。

上身穿著一個白色的汗衫，已經濕透了，貼在身體上，可以看得出他身體是如此瘦弱。

沉重的擔子壓在他的肩膀上，深深陷進肉里去，而他身后的官兵還在用鞭子驅趕著他。

“快點兒！快滾！老東西！這里也敢來！”

鞭子抽在他單薄的背上，汗水飛濺，鮮血溢出，染紅了發黃的汗衫。

“再快點兒！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有誰會買你這破東西！”

軒轅輕靈看得火冒三丈，嬌喝道：“住手！你們干什么！”

“哎，輕靈......”

卡蘿琳聲音剛出，軒轅輕靈已經跑了過去，連忙護在老者身前，大聲道：“你們太壞了，老人家賣點年糕活命，你們憑什么趕他走嘛！”

士兵見軒轅輕靈氣質不凡，美如天仙，心頭也不敢大意，抱拳道：“這位小姐，這里是高貴的富人區，這老頭進來已是犯戒，他這種破東西這里的人誰會買？誰會吃？”

“我買！我吃！”

軒轅輕靈氣呼呼地拿起老人擔子上的一塊年糕，一口就咬了下去。

而下一刻，她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驚呼道：“嗚嗚！媚君姐姐！天吶！這年糕好好吃喔！”

媚君苦笑道：“真是難為你了，輕靈妹妹。”

“不是啊！”

軒轅輕靈又啃了幾口，激動道：“唔...真是太好吃了，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

見她神色不似作偽，媚君疑惑地拿起一塊，輕輕一償，眼中也亮了起來。

這年糕，當真是味道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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