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蹈海

有些海盜不相信朝廷，想要乘坐小船溜走，但無一例外，都被官軍的大船撞翻。胡宗憲下令之后，官軍箭矢火槍齊射，將一個個翻船落水的倭寇統統射殺。

這就是胡宗憲的態度，他可以招降這些倭寇，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同時充實自己的戰力。但胡宗憲的容忍度是很低的，他要的只有那些膽小、順從的倭寇俘虜。

稍稍膽大一些，拒不投降的倭寇，就被胡宗憲視為“野性難訓”，予以射殺。

胡宗憲殺徐海，大約也是出于這方面的原因。留下徐海固然可以多一個大將，但徐海的心思未定，降而復叛的可能性很大，一旦徐海再叛，皇帝的問責，御史臺的彈劾，是胡宗憲絕對招架不住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對峙之后，終于有海盜開始聽從官軍的命令，拋下武器，雙手抱頭跪在甲板上投降。

主要是海盜們的重要人物都在金門島，死的死降的降，留守港口的海盜，絕大部分都是沒有資格參加三家聚會的，其地位之低可想而知，現在他們正處于群“龍”無首的狀態下，聽聞首領都已經伏誅的消息，當然就失去了對抗朝廷的勇氣。

足足折騰了一個多時辰，這次大規模招降終于落下帷幕，胡宗憲抓了幾千名倭寇俘虜。

擊殺三個倭寇總首領，擒獲倭寇精銳數千人，這份功勞相當之大，胡宗憲也是志得意滿，捻須微笑，接受滿船將領們的恭維和慶賀。

忽然，有一名親兵小跑過來，對胡宗憲低聲說了句什么。

胡宗憲臉色微微一沉，點頭說道：“帶她過來。”

不一會兒，幾名明軍兵士帶著一個美貌婦人，來到了胡宗憲的旗艦大船之上。

白曉文認了出來，這個婦人就是他見過一次的王翠翹。

王翠翹臉色有些蒼白，躬身向胡宗憲行禮：“總督大人，怎不見我家夫君？妾身在船上，聽官軍喊話說，賊酋三人已經盡數伏誅……敢問總督大人，我夫君徐海何在？”

胡宗憲咳嗽了一聲，沒有答話。

一個名叫盧鏜的明軍武將冷喝道：“徐海賊心不死，已然伏誅。”

王翠翹驚得呆住了。

胡宗憲溫和說道：“王翠翹，你本身是嘉興人氏，雖然流落教坊，但也是我大明子民。徐海是大逆不道的倭寇，強行把你擄掠過去，你又何必對他死心塌地？”

王翠翹嘴唇沒有一絲血色：“……求總督大人，允許妾身收殮徐海的尸首。妾身萬念俱灰，只求終老于青燈古佛之下。”

“徐海的首級要運抵京師報捷，這種巨寇手上不知有多少人命，暴尸荒野都不足以泄民憤，任何人都不準為他入殮！”胡宗憲哼了一聲，看到王翠翹面無血色，語氣轉為柔和，道，“你也不用懼怕，本官知你未曾作惡，不會受到徐海的株連，我保你后半生無憂。”

胡宗憲對著一邊招招手，一個秀才模樣的中年人走了過來，對著胡宗憲行禮道：“拜見督公大人。”

“羅……羅先生？”王翠翹訝然道。

那人正是和白曉文打過交道的秀才羅龍文，他此時已經換掉了一身破爛的長衫，渾身上下整簇一新，從一個落魄海盜搖身一變，變成了衣冠楚楚的士子。

胡宗憲笑道：“王姑娘，你和羅龍文本是舊相識，早年他窮困潦倒，你尚在閨中就資助他進學考試，這一番緣分不淺啊。只可惜天有不測風云，你父獲罪，連累你一同流落風塵。后來徐海打破城池，將你擄去，正是禍不單行，不僅有天災，更有！”

胡宗憲就跟一個說書先生一樣，饒舌說了一大串，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有道是‘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羅龍文考中秀才之后，聽聞你被徐海掠走，卻是放棄了功名前程，主動找到了本官，愿做一個師爺。后來我和文長先生制定了臥底倭寇，伺機離間的計策，羅龍文更是不顧安危，主動請纓，加入徐海麾下，就是為了尋你啊。”

滿船的人，聽了這一番曲折之后，都是感慨萬千。有人贊羅秀才情深義重，也有人嘆羅、王二人好事多磨，當然眾人揣摩胡宗憲的話中之意，還是痛罵徐海的最多。

可不是嘛，如果沒有徐海橫插一杠子，羅龍文繼續趕考，高中舉人甚至進士之后衣錦還鄉，再從青樓中接回已成杭州名妓的王翠翹，豈不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當然現在的結局也不差，羅龍文立下了不小的功勛，有了胡宗憲這個直浙總督做后盾，再去科考，金榜題名就容易了很多，同樣也有嬌妻美眷。而且他和王翠翹的故事多了徐海這么一個反派之后，更是可以寫成戲劇話本，流傳千載。

胡宗憲捋須微笑道：“王姑娘，你從此就跟著羅師爺……不，羅秀才回嘉興，等著他給你掙一個誥命回來，不比跟著徐海擔驚受怕好得多？”

羅龍文反倒是有些慌亂。他想要說些什么，可是一抬眼看到王翠翹煞白的臉，頓時喉頭如堵，一句話也說不出。

王翠翹凄然一笑：“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呃？”

眾人預想之中，王翠翹投懷送抱，羅秀才抱得美人歸的橋段沒有發生，都是愕然，船上一時間靜悄悄的。

王翠翹看也不看羅龍文，只看著胡宗憲：

“胡宗憲，你擅殺歸降的人，你把天道放在哪里？”

胡宗憲被直呼名字，一時間有些惱怒。

沒等胡宗憲發作，王翠翹就已經面向金門島的方向，聲音凄厲：

“明山！是我辜負了你啊！”

白色的裙裾，猛然躍入海中。

羅龍文驚慌失措，趕忙大叫道：“快，快撈她起來！”

不過，羅龍文人微言輕，船上眾人看著胡宗憲鐵青的臉色，都很識趣，沒有人跳水救人。

羅龍文環視四周，一咬牙跳入海中。可他不識水性，在海里面胡亂撲騰。

“把羅師爺救上來，成什么體統！”胡宗憲哼了一聲。兩名親兵跳了下去，忠實地遵循胡宗憲的命令，把“羅師爺”救上來，至于另一個被海水吞沒的白色裙裾影子，他們很默契地視而不見。

李淑儀在隊伍頻道中，很不忍地說了一句：“這胡宗憲，也太過分了。曉文，我好想救一救王翠翹。”

白曉文嘆了口氣：“她早已心懷死志，罵胡宗憲那句話，不就是為了不讓人救么？一個鐵了心要死的人，你救不活的。”

“胡宗憲憑什么不讓人家收斂尸首啊，連做尼姑都不許，這也太絕了吧。”李淑儀兀自有些憤憤。

白曉文搖頭，在隊伍頻道中說：“胡宗憲這是為了自己的名聲考慮，畢竟背信棄義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放著王翠翹去做尼姑，豈不是多了一個詆毀他的怨婦？要是王翠翹跟羅秀才走到了一起，就代表她放下了徐海，胡宗憲才能真正放心，畢竟以后羅秀才是要跟著胡宗憲混的，王翠翹跟隨羅秀才，就等于置身于胡宗憲的影響力控制之下。”

頓了頓，白曉文又說道：“淑儀，我知道你因為王翠翹對徐海忠貞，心生感動，連帶著討厭起了胡宗憲和徐渭。不過說句公道話，徐海作為大明子民，投靠倭寇，帶領倭寇襲擾大明疆土，殺戮百姓、搶劫財物不知多少，可謂罪大惡極，堪稱明代的漢奸。這是大義上的罪惡，在私人感情上的忠貞只是小節。”

“胡宗憲和徐渭苦心抗倭，守護東南沿海的大明百姓，是可以稱之為民族英雄的，這是大義上的正義，至于品行上言而無信、背信棄義，同樣只是小節。”

白曉文的態度很明確，站邊胡宗憲和徐渭。

李淑儀其實也明白這些，只不過女人更感性一些，容易被情感左右。

不管怎么說，王翠翹跳海自盡，出乎眾人意料之外，也讓胡宗憲臉面無光。他哼了一聲，甩手轉頭就走。

徐渭囑咐了俞大猷幾句，也不理會胡宗憲，背著雙手優哉游哉地走到了座船的一個艙室之中，蒙頭睡覺去也。

“走吧，現在這種情況不宜直接交任務，還是先開寶箱再說。”

白曉文和李淑儀選了一個無人的艙室，去開寶箱。只有俞大猷苦逼地整頓那些剛剛投降的倭寇，用一道道纜繩將他們捆成一串串的長隊，隨后全島搜捕，務必不能跑掉一個倭寇。

做這個C級英雄任務，白曉文和李淑儀一共收獲了兩個總首領掉落的黃金寶箱，以及兩個白銀寶箱。

先開白銀寶箱，這兩個寶箱的評分都只有C級——估計還是因為出自高級精英的緣故，如果是和白曉文兩人等級差不多的中級精英，估計評分要跌倒D級或是E級了。

C級評分只有一次抽取的機會，好在不會輪空。

白曉文和李淑儀一人一個寶箱，很快抽取完畢，并沒有什么驚喜，兩人各自抽到了一件藍裝，都是拾取后綁定的裝備，基本上是作為強化裝備的輔助裝備使用的命。

值得一提的是，兩個寶箱各自爆出了一份特殊物品“海盜的血液”，這是必定掉落的，不會占用戰利品掉落列表。

“應該是因為我們身上有‘不潔的精魄’，所以擊殺海盜才會額外掉落這種特殊物品。”白曉文取出了一團得自精英冤魂的“不潔的精魄”，嘗試著與特殊物品“海盜的血液”融合。

原本淡紅色的精魄，在觸碰到海盜血液的時候，紅色的光暈竟是一點一點被剝離，仿佛是盤踞在精魄中的怨氣被沖刷掉了一般。

光芒收斂之后，那一份“海盜的血液”已經消失不見，而“不潔的精魄”的名字也已經改變。

強化的精魄：這團精魄中蘊含著一股精神能量，原本盤踞的怨念已經被洗刷干凈。

白曉文又取出了阿布索倫的血精石（殘缺），注入“強化的精魄”。孰料，血精石的表面僅僅是光芒一閃，吞掉了這團強化的精魄之后，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不過白曉文心中卻是有了底，既然血精石肯吃，那就說明路子走對了。

至于沒有變化也很正常，阿布索倫的血精石（殘缺）是得自領主的高端物品，而“強化的精魄”僅僅是得自精英的特殊物品，兩者之間有質的差別。除非用大量的精魄去堆，否則單靠一團精魄，是不可能讓血精石出現提升的。

白曉文又取出了不潔的精核，這顆精核是得自白鬼后的戰利品。

對不潔的精核使用第二份“海盜的血液”，卻沒有什么反應，白曉文接到了靈界規則提示信息：

“不潔的精核之中盤踞的冤屈意志過于強烈。”

李淑儀看到了共享的靈界規則提示，道：“白鬼后是首領級冤魂，她掉落的精核，應該同樣需要首領級海盜的鮮血才能洗刷。”

白曉文點頭說道：“正好，我們還有兩個倭寇總首領的黃金寶箱沒開。”

打開了兩只黃金寶箱，白曉文暫時沒有選牌，先獲取必定掉落的特殊物品。果然，兩份“海盜首領的血液”入手。

白曉文使用了海盜首領陳東的血液，果然成功洗刷了白鬼后的精核，再次交給阿布索倫的血精石進行吞噬。

在吞噬完成之后，阿布索倫的血精石（殘缺）終于有了變化，名字變成了阿布索倫的血精石（破損）。

破損，從字面上理解，比殘缺要好一些。但是，白曉文依然無法使用。

“可惜，精魄、精核只有這兩份。還剩一件和阿布索倫的血精石有感應的物品，就是黑僵王掉落的污穢的心臟。不過，這顆心臟需要真倭海盜的血液才能洗刷。”

白曉文手上還剩一份葉麻子的血液，他是假倭而非真倭，血液是沒辦法洗刷黑僵王的污穢心臟的。

“反正，我們做完主線任務，下一步就要做‘尋劍’的支線任務了，免不了要和真倭戰斗的。”李淑儀說道。

白曉文點點頭：“沒錯，先選戰利品卡牌吧。”他把阿布索倫的血精石、葉麻子的血液和另一份精英海盜血液都收了起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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