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門閥 第九百一十三節 寇可來,我亦可往(2)
在續相如等人的簇擁下,張越很快就見到了他想要見的亂臣賊子們。
“天使”
十幾個呼奢部的貴族們,一見到持節而來的張越,馬上就頓首磕頭“罪奴等拜見天使,恭問圣天子安”
張越看著他們,冷哼了一聲“爾等居然還能記得自己乃是漢臣妾這可真不容易啊”
眾人聞言,只能是將頭貼在地面上,根本不敢回答。
張越是持著節旄,昂起頭來,道“本使持節而來,除安撫幕南諸部,宣慰士民外,主要就是為了前任欽使任立政遇刺一案”
“爾等都說說看,漢家將這鶄澤牧場,恩賜與爾等,命爾等鎮守于此,為漢屏障,何故能有刺客通過爾等的牧場,進入南池”
“天使容稟”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呼奢貴族,立刻磕頭拜道“此皆呼奢屠各所為,與我等無關”
“呵”張越冷笑一聲,根本不信這種鬼話。
雪崩的時候,那里有無辜的雪花
這就像后世,有些人總喜歡說,霓虹的人民是無辜的一樣,說的好像,罪與惡都是那幾個戰犯做的的一般。
而事實是二戰時,除了少數有良知的霓虹人。
絕大部分人,都是戰爭的幫兇和罪行的實施者。
現在,也是一般。
呼奢底層的牧民里,或許有無辜的。
但其高層
那里有什么真的忠臣
恐怕,這些人都和那個現在被他們推出來背鍋的呼奢屠各一般,都做著漢匈爭霸,順勢崛起的美夢。
“在本使面前,還敢抵賴”張越獰笑著;“真以為中國無人乎”
也不與這些家伙啰嗦,張越徑直道“爾等最好如實招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此中國制度也況且,本使乃是持節使者,天子節旄之所在,如朕親臨是也”
“爾等若是繼續抵賴,欺君之罪,可是要誅族的”張越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向這些人“當然,若是爾等能幡然醒悟,戴罪立功,指正元兇,本使還是可以向天子為爾等求(情qíng)的”
在天子節旄之前,在漢軍的赫赫神威之前,加上張越的暗示。
這些人互相看了看,立刻就知道了,他們應該怎么做了。
于是,紛紛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紛紛表示愿意戴罪立功。
然后,就將任立政遇刺之事的前后始末,一股腦的將他們知道的部都說了出來。
張越聽著,笑容漸漸冷冽。
“很好”聽完這些人的招供,張越摩挲著手掌。
按照這些人的供述,有從幕北來的人,通過了牧場,然后在偽裝成鮮虞部的牧民,從龍城進入的南池。
換而言之,任立政遇刺一案,除了這呼奢部外,起碼還有鮮虞部與諸水部的配合。
這也就能解釋的通,為何任立政(身shēn)處安的幕南榷市,卻能被刺客摸清楚行蹤,并果斷行刺了。
有內鬼在串通消息,而且不止一個人在私底下協助。
現在張越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是學曹阿瞞。
召集各部頭人,當著他們的面,將這些人的供詞燒掉。
以示,以后絕不追究。
這樣的話,幕南各部貴族頭人,肯定是感激涕零,尤其是涉及的那兩個部族。
說不定會見將張越視為再生父母,親爹一般的人物。
漢家統治,在幕南也可以穩固十年,甚至二十年。
張越毫不猶豫的否決這個可能。
不止是因為古人的教訓,更多的是出于現實的考量。
(欲yù)要安定幕南,最終消化此地。
就決不能姑息養(奸jiān)
這大軍一動,黃金萬兩
張越帶著長水校尉,遠道而來,靡費無數。
總不能是來學做好事的吧
“續將軍,請將軍立刻派出使者,前往鮮虞部和諸水部,傳其貴人來此對質”張越扭頭吩咐“再派人去,召集烏恒六部頭人來此”
張越抬起頭來,望著前方,已經是一片狼藉的鶄澤大地“讓各部頭人都好好看看”
“匈奴人作下的罪與孽”
呼揭人過去數(日rì)在這鶄澤地區的暴行,就是最好的(愛ài)國主義教育。
只要各部頭人和貴族,來這里看一看,他們就會知道,一旦失去了漢朝爸爸的庇護。
他們會是怎樣的下場
而恐懼,是最好的統治工具。
“諾”續相如點頭領命,隨即就布置了下去。
張越將視線,重新看向了呼奢部的貴族們。
“至于爾等”他嘴角輕笑著“附逆可是大罪”
“天使饒恕”這些人馬上就嚇得兩股戰戰,拼命磕頭“罪奴等本是忠臣啊,都是被呼奢屠各那個小人蒙蔽,行差踏錯,才冒犯天威,如今罪奴都知罪了,還望天使寬恕”
“寬恕”張越笑了。
“孟子曰強恕而行,求仁莫近焉”
“中國自古,便有寬恕之風,謂之君子之行也”
這些人聽著,終于露出笑容,紛紛頓首拜道“天使仁慈,罪奴等感恩不盡”
張越聽著,卻也只是笑笑。
為他們可憐的文化知識感到悲哀。
確實,中國自古君子,有恕心。
孔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yù)勿施于人。
但這句話反過來,也可以理解為己所之(欲yù),施之于人。
這就是教化。
孔子、孟子、墨子、韓非子,老子、尸子、莊子
無數先賢都曾孜孜以求的道路。
將中國文明、制度與法制,播散天下,化夷為夏,天下大同。
教化有兩條腿。
一條腿是詩書禮樂,這是文功。
另一條腿就是破山伐廟,毀滅(淫吟)祀,誅絕野蠻,祛除胡風。
這就好比,在學校里,學生若是安分守己,專心讀書。
老師自然是因材施教,諄諄教誨,引導他走上一條對社會對國家對民族有貢獻的康莊大道。
可是,若有學生調皮搗蛋,不(愛ài)學習,反而沉迷于各類有害(身shēn)心健康的活動里。
譬如早戀啊、暴力啊、霸凌他人啊。
老師若是坐視不理,那就是害他。
而現在,作為老師的大漢帝國,脾氣是很暴躁的。
打戒尺,罰站和罰抄,只是小兒科。
僅僅是用來矯正一些有些劣跡的學生的手段。
對于呼奢這種嚴重沉迷于暴力、色(情qíng)與游戲,企圖當一個小混混的劣生。
老師迫不得已,也就只能用些比較嚴格的手段來矯正了。
譬如說,雷電法師楊教授的方法就很不錯嘛。
可以讓呼奢人從(身shēn)體到心靈,方位的感受一番大漢老師的威嚴與(胸胸)懷。
反正,等他們長大了,懂事了,肯定會感激的。
走出軍帳,張越就對續相如道“續將軍,煩請將軍派兵去控制和協助呼奢牧民,整頓其牲畜、訾產,恢復秩序”
續相如點點頭,道“回稟侍中公,末將已經在做了”
在戰斗結束后,他便派了一個司馬部前去負責此事。
而經歷了呼揭人折磨、摧殘后,呼奢人早就已經沒有了什么心氣神。
而面對(身shēn)為救世主的長水校尉,自然是萬般服從,一切順從,近乎予取予求。
“侍中公”續相如小心翼翼的問道“您打算如何處置呼奢部”
“呼奢勾結匈奴,大逆不道,其罪滔天”張越輕聲說著“如此大罪,焉能再留其在此”
“侍中是要流放他們”續相如問著。
流放,是漢室對于附庸的一種嚴重懲罰。
譬如說,湟中月氏義從,就曾有部族不敬天使而被流放到了西海,與羌人雜處。
“流放”張越笑了“本使只想要讓他們贖罪而已”
單純的流放,只能造成問題,而無法解決問題。
也無法真正有效的震懾他人。
最重要的是無法產生什么經濟效益。
張越看著續相如,輕聲道“呼奢部的青壯,當去內郡,去家上的治河都護府麾下,開山鑿河,三年勤奮,方可贖其罪”
“至于婦孺”
“發與漢商,紡紗織布,營做女工”
呼奢部,應該還有起碼四五萬的人口。
其中青壯男子,在一萬上下,余者都是婦孺老弱。
在張越看來,這可是很有利用價值的勞動人口。
在草原上走了一圈,看過了各地牧民的(情qíng)況后,張越就已經知道了。
游牧民其實和中國的農耕人民是一樣的勤奮、耐勞與忠厚的。
想想也能理解。
逐水草而居的人民,倘若不勤奮、耐勞,早就餓死了。
若不夠忠厚,豈能忍受上層貴族的層層剝削與壓迫
東亞民族,事實上都有這么一個特點。
這片土地,資源不夠豐富,氣候不夠宜人,環境也不是那么安逸。
至少是沒法和亞馬遜叢林與非洲、印度次大陸的肥沃之地相比的。
內郡有水旱蝗澇,各種天災,連年不絕。
草原上也是一般。
在這樣的艱苦環境中,成長起來的民族,必須勤勞,必須勇敢,必須耐勞。
不然,不需要敵人,大自然就會淘汰他們。
尤其是草原上的婦女們
不夠勤奮、耐勞和逆來順受,就絕對活不長
而這樣的婦女,是最好的勞動人口。
至少,楊孫氏和袁氏會非常喜歡她們。
我要做門閥 第九百一十三節 寇可來,我亦可往(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