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3章 寧站著死,不跪著生

耿二丹剛剛轉過頭看向北方，眼睛的余光好像看到了一股沖天而起的煙塵，他不由自主的停下，扭頭再次看向西方，果然看見一道煙塵直沖云霄，他臉色一變，立即手搭涼棚仔細看去，過了一會兒，一支兵馬出現在視線之中，但距離還太遠看不太清楚，只能斷定是一票軍馬，他立即拿起鐵錘向旁邊的小鐘猛敲三下，大吼：“有一支兵馬從西方來了！”

留守扎黑丹城的將軍萬重山正在城墻上巡視，聽見后臉色一變，立即下達軍令：“全體將士進入防守位置，把城內壯丁們分成三撥，輪流上城墻協助防守！”

隨著一陣激烈的銅鑼聲響起，城內所有人都動了起來，老弱婦孺們躲回房屋內，青壯們拿著兵器紛紛向四周城墻趕過去。

萬重山有條不紊的指揮布置城防，安排守衛兵力，他只希望是王光耀帶著人馬返回了，即便剛才如此興師動眾的布置兵力進行警戒也只不過麻煩了一點，沒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來的兵馬是大食軍，那就真正有大麻煩了。

地平線上裊裊升起的熱浪讓前來的那支兵馬的身影不斷搖動，走得近了，瞭望塔上的耿二蛋終于看清了那支兵馬的旗號，那是黑色的大食旗！耿二蛋立即俯身對城墻上大喊：“將軍，是黑衣大食的旗號！”

萬重山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知道大食軍的出現就意味著王光耀的人馬或被引開，或已經遭遇不測，無論哪一種，這對已經極為空虛的扎黑丹城是一個巨大的災難，全城只有三百多人的軍隊，要守衛四面城墻，平均分配下來，每一面城墻的守軍不足一百人，而那些青壯他們倒是可以協助作戰，但萬重山可不敢把他們當做真正的軍隊使用。

萬重山的心里還存在著王光耀大軍是被大食軍引開的希望，只要帶著城內的軍民堅守下去，王光耀大軍總有回援的時候，即便王光耀大軍的兵力不足，但只要他們察覺到上當了，就會派人前往疾陵城搬救兵。

萬重山收拾心情，沉著臉冷靜的發布了命令：“傳令，所有人準備御敵，讓第一波青壯攜帶兵器弓箭上城墻協助御敵！”

“是，將軍！”

萬重山又立即招來兩個兵士吩咐道：“你們二人分別騎兩匹馬前往疾陵城和舒爾加茲城向霍堪將軍和大王報告，就說王將軍可能遭遇不測，現在大食軍到來，扎黑丹城可能不保，讓他們早做準備。記住，不管發生什么事情也決不能回頭，一口氣跑到目的地，把這里發生的事情報告給霍堪將軍和大王報告！”

“是，將軍！”

兩個派出去的騎兵剛剛出城不久，大食軍就到來了，大批騎兵前面飛馳，很快來到了扎黑丹城下，相比西秦軍騎兵而言，大食軍沒有那么堅固輕便的盔甲，也沒有那么嚴整的陣型隊列，也沒有那種浩大的聲勢，但他們也有自己的風格，散亂的隊形讓城外整片空地上都有他們的身影，馬蹄踏過，風沙飛揚。

齊亞德帶來的兩萬兵馬如今只剩下一萬三千人，損失了七千人，這兩萬人都是哈里發曼蘇爾的近衛軍，他們大部分都是呼羅珊的波斯人，還有少量的亞述人、突厥人。近衛軍事大食國最正規的軍事力量，相當于西秦軍的常備軍，但只有十二萬五千人。大食國其他軍隊都由地方部落首領控制，多是部落中的青壯年，平時務農放牧，戰時攜帶刀弓馬匹為兵，另外在對外戰爭中，哈里發還以教派首領的身份發布出旨意，號召信徒們參戰，稱之為圣戰。不過無論是近衛軍、還是部落軍，又或者是信徒組成的圣戰軍，戰斗力都多不如從前，為此哈里發在發生大戰之前都會出重金招募雇傭兵慘重，雇傭軍的組成成分復雜，什么人都有，這些人只為錢打仗。

在步兵到來之前，齊亞德決定先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于是對身邊部將吩咐道：“派個人去城下喊話，讓他們現在主事的將軍出來答話！”

“是！”

一個大食兵受命策馬上前對城墻上大喊：“城墻上的西秦軍聽著，我們齊亞德將軍在這里，讓你們的守城將軍出來答話！”

萬重山大聲道：“我就是守將萬重山，久聞齊亞德將軍大名，不知將軍有什么話想跟我說？”

齊亞德打馬上前道：“萬將軍，我知道現在你城內的軍隊已經不多，最多不超過五百人，我的軍隊有一萬五千人，是你的三十倍，如果我下令進行四面攻城，你們連一個小時都擋不住就會被我的士兵攻上城墻，我聽說你們東方有一句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杰！現在你們明顯無法抵擋我的軍隊進攻，一味的頑抗只能讓更多人死去，而且你們頑強抵抗的行為還會給城內所有人帶來災難，萬將軍，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考慮，希望你考慮清楚！一個小時過后如果你堅持，那我只能下令攻城，到時候城內必將人畜俱滅，若你帶領城內軍民投降，我可以答應你，對你們進行赦免，不傷害城內任何一個人！”

萬重山毅然道：“不用考慮了！齊亞德將軍，說實話我不相信你，多年前你曾率軍侵入過這片土地，但凡被你們攻破的城池，你們都會大肆屠殺和擄掠！你根本毫無信義可言，若我這一刻下令投降，你下一刻就會食言下令屠殺我們，我們會和你們死拼到底，絕不茍且偷生！還有，作為一個軍人，我們的榮譽、使命和職責不允許我們投降，這將是一生的恥辱，我們寧愿站著死，也不跪著生！”

齊亞德肅然起敬，低頭行禮，然后說道：“萬將軍，我敬佩你的勇氣和信念，我為我先前對你和你部下的侮辱道歉，我會成全你們，一個小時之后我會下令攻城，我們各憑本事！”

萬重山后退一步，轉身對城墻上所有西秦軍將士和青壯們大吼：“備戰！”

“吼——”士兵們大聲應答，用兵器重重的頓在地上，隨后各自進入自己的防守位置，而青壯們則開始源源不斷的搬運守城器械和物資上城墻，一個個鐵鍋被支起來，水和油分別被倒進不同的鍋內，鍋底下的木柴很快燃燒起來，一捆捆箭矢、一個個石頭石塊、一根根滾木被搬上城墻，城墻的大型床弩在眾多兵士的操作下用絞索把弓弦拉開，把一根根長槍粗細的大型弩箭安裝上去。

不一會兒工夫，不同的鐵鍋內就開始冒出熱氣和青煙，水和油都被燒開了，第一批守城器械和物資被搬運上城墻之后，青壯們也開始加入防守的隊伍之中，他們在西秦軍的身側后身后進行輔助。

萬重山手按刀柄沿著城墻不停向士兵們喊話：“都注意了，待會大食軍攻城的時候，大家都不要心慌，本將軍讓你們射箭，你們就射箭，讓你們砸石頭，你們就砸石頭，讓你們放檑木，你們就放檑木，動作要快、穩、狠，將軍對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什么道理可講的，你跟他們講仁義，他們可不會跟你講仁義！”

城下，達烏德向齊亞德報告：“將軍大人，四面城墻同時進行攻城的兵力部署已經全部完成，隨時可以攻城，不過因為時間倉促，我們沒有其他大型攻城武器，只有攻城梯，傷亡可能會大很多！”

齊亞德斷然道：“時間緊迫，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浪費下去了，必須盡快攻下扎黑丹城，即使傷亡再大也要承受！傳我的命令，下令四面城墻同時攻城！”

“是，將軍！”

大食軍的攻城戰終于開始了，他們一些人抬著攻城提快步沖向城墻，其他人舉著彎刀大喊著跟在后面，城下遍地都是大食軍的身影，密密麻麻如螞蟻一般。

兵力的單薄給萬重山帶來的巨大的麻煩，三百多人平均分派在四面城墻上，每一面城墻上只有七八十人，剩下的都是青壯，城墻上的防守力量太稀薄了，為了增大殺傷效果，萬重山不得不進行有計劃的御敵。

當大食軍還在向城墻沖過來的時候，萬重山就下令讓兵士們有節奏的進行自由放箭，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只能讓兵士們發揮單兵作戰能力，這些義務軍兵士們雖然在戰斗力上不如常備軍，不過他們的弓箭射術還是都不錯的，命中率雖然沒有百發百中那么神，但一半的命中率還是有的。

沖向城墻的大食軍兵士不時有人中箭撲倒在的地上再也沒有起來，不過這個傷亡對于人數眾多的大食軍而言幾乎可以忽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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