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翻身的正確姿勢 1319 民國舊影(十七)
‘啪!’
“混蛋,這就是你所謂的切入點嗎?你知道從這里切進去需要多久才能行進到平城之內嗎?你以為平城內的幾個大要道的入口設置在哪里?”
“他們的護城河又是挖著玩兒的嗎?”
這等同于多繞了一個多時辰的路程,在行進的過程之中太容易出現各種情況了。
難怪守備軍只放了一個連的兵力,若不是這里有村莊存在的痕跡,人家怕是連這一個連的兵力都懶得安排的吧。
對于豬田的蠢笨,指揮官是十分的反感的。
但是他們已經拖著裝備來到了這里了,不打,仿佛也說不過去了。
嘆了一口氣的犬養二郎,一揮指揮刀就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這種破爛地方,隨便打打也就下來了吧?
至于剩下的推進?
犬養二郎就瞧了一眼旁邊點頭哈腰的豬田一眼,垂著眼皮子就閉目養神了起來。
交給這個蠢貨就可以了。
可是誰成想,他們第二輪的炮彈剛剛發射出去的時候,一陣相似的轟鳴也在他們的炮兵排陣區域內響了起來。
對方的援軍也來了。
不多,是顧勇親自領的隊伍。
他在知道了自家弟弟竟然這么倒霉,跟敵人正面的遭遇到一起的時候,就有些坐不住了。
自動請纓,就成為了援軍的現場指揮官。
這還是他們軍部高級軍官首位自己要求下一線戰場的軍人呢,一旁他的同級戰友們,看著他的臉都滿是同情。
因為長官說了,就算是馳援也給不了他多少兵,但是那些踴躍要求參與守備戰爭的熱心的市民和學生們,他倒是可以給顧勇不少人。
當顧勇帶著他所能帶走的兩百名精銳士兵出得防區的時候,才發現在他隊伍的后邊,就自動的跟上了形形色色的人物。
有他曾經聽聞卻從未曾打過交道的平城黑幫,有他經過多次卻不曾真正進去過的下九流的大本營,有年輕的如同他的小弟弟一般的熱血學生,還有穿著長衫,帶著眼鏡的柔弱書生。
這些人扛著刀,背著劍,拿著槍,推著軍長配備給他的隊伍的炮臺,目光灼灼,精神抖擻,不用一句張羅,就自動的跟隨在了這支隊伍的身后。
他們也可以上戰場了,他們也可以為平城貢獻出自己的力量了。
他們不再是那個躲在城墻內部,對于外部的戰爭一無所知的眼瞎之人,他們也可以為自己的家,為自己的國,為平城的百姓,貢獻出一份屬于自己的力量。
在這當中,還有幾個穿著灰格子長衫的女人,她們的臉蛋十分的稚嫩,但是她們袖口上捆附的字條卻是表明了她們的決心以及救死扶傷的愿望。
其中還有一個顧崢的熟人,那就是他曾經從行動隊手中救出來的革命學生,梁蘭萍。
這是她主動向有關組織申請的行動,在平城危機之刻,還駐守在城內的革命黨人都積極的行動了起來。
他們號召有志青年與城內群眾,踴躍的捐款捐物,為守候在第一線的士兵們傳遞物資,運送補給,讓他們沒有絲毫的后顧之憂,可以專心的投入到戰斗之中。
當然了這其中還有一點點屬于梁蘭萍的私心,當她從顧崢最好的朋友韓牧人的口中得知了有權有勢的顧家三少爺不但沒有隨著家人一起南撤,反倒是隨著他的二哥一同進入到了軍隊之中了之后,梁蘭萍的心就怎么都平復不下來了。
她覺得,顧崢是她這一輩子遇到的最好的革命同志了。
他跟一般的富家子弟完全不同,是一個有著節操和情懷的愛國人士。
也是可以爭取的有用之人。
梁蘭萍想要更加的靠近這個優秀的同學,用自己的理念去感化對方,最終讓其有一個正確的選擇。
所以,革命黨的同志們在學生群體之中發起的援助守軍的行動,她在第一時間就參加了。
并率領著自己的同學趕赴了第一現場。
在顧勇剛出來的時候,梁蘭萍就一眼認出了他所乘坐的車輛,于是她毫不猶豫的就跟了上去,終于直面了真正的戰場。
‘轟轟轟’
硝煙彌漫,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
憤怒的吼叫,痛苦的哀鳴,以及漫天的黑煙,勾勒出了最為殘酷的人間地獄。
作為一個生長于相對安逸環境之中的普通姑娘,這一切對于梁蘭萍的刺激不可謂不大的。
她跟其他的姑娘們一樣,都楞在了這個在士兵們看來等同于大后方的戰場的后半段。
這里是炮火暫時觸及不到的安全區,一個又一個的簡易的帳篷就在這一片小林子的旁邊被搭建了起來。
一個個跑的滿臉汗水,面色憔悴的衛生兵們,一趟又一趟的來往于前沿陣地與這里。
這是平城市民與他們一起搭建起來的臨時救護地點。
在那幾個封閉的相對嚴密一些的帳篷中,一些簡單的外科手術,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
那些稍微嚴重一些的傷員,已經由附近的老鄉的馬車騾車給運送到了市中心,而這里做著簡單的處理的醫生,有大半竟是從平城各大醫院以及藥堂之中趕過來的義診的醫生。
在這群人當中,不乏千金難求的名醫,但就是這樣輕易見不得的醫生,在此時,在此刻,卻出現在了這個最危險的戰地之中,為保衛他們的士兵奉獻出屬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閃開!閃開!不要擋路!”
“你們是干嘛的?運送傷兵的還是戰地前言做簡單包扎的醫護義務者?你們的領導是誰!找他去安排去!”
“不要在這里礙事兒!”
就在梁蘭萍幾個人震驚于眼前的所在的時候,一隊急匆匆的抬著傷員的士兵們,就朝著她們沖了過來,將她們給擠到了一邊之后,一個猛子就扎入到了大廣場上最大的帳篷之內。
那里有數個簡單包扎過的傷員,或是坐著或是躺著,看起來既壓抑又痛苦。
這個情景也讓一旁的小姑娘有些害怕,她顫抖著跟自己這些同伴們提出了一點小小的建議。
“這,這里好像很需要人手,我,我就在這里幫忙了我,我不要再跟著隊伍繼續前行了。”
一個人開了頭,就影響了一群人。
這個本來就不多人的小群體,就因為這個姑娘的一句話,大半的人就邁不動腿了。
這個時候,原本愣住的梁蘭萍卻是動了,她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來的勇氣,不管周圍的人如何說,她都憋著一股勁兒,朝著前方不停的跟去。
“蘭萍,要不你也在后方吧?”
說這話的是跟在隊伍前面已經參加到了后援士兵隊伍中的韓牧人。
這個勇敢的小胖子,從革命黨的組織人的手中,拿到了一把屬于他自己的長槍。
他就穿著平日中上學時慣穿的學生裝,有些擔憂的看著他身后的那個臉都發了白的女同學。
“我知道你為啥想要上前線,可是蘭萍啊,你這樣做是沒用的。”
敏感的小胖子感受到了這位女同學對于顧崢那若有似無的情緒,但是他卻是覺得,這兩個人是不相配的。
顧崢平日間細雨春風般的溫柔在這場戰爭正式的爆發開來的時候,就全都不見了。
現在的顧崢,是讓韓牧人都感覺到十分陌生的強大之人。
這個強大不是指的身形,而是一個人的內心。
在所有人慌亂無措之際,只有顧崢一個人笑看風云。
韓牧人敬佩顧崢的這種處事不驚,所以才會瞞著家里的人,參與到了此次的馳援之中。
他要去看看已經與敵人交火的顧崢,到底是何種的情況。
他希望他也能變成顧崢那樣勇敢的人。
只可惜梁蘭萍不聽他的,雖然越來越復雜的地形讓她走的磕磕絆絆的,但是她依然頂著那張蒼白的臉,尾隨在行軍隊伍的后面,持續的走了下去。
血跡染紅了土地,染黑了青草,越是往外行進,慘烈程度越是成倍的增長。
當一顆顆流彈劃過所有人的頭頂,當那濃濃黑煙就在他們眼前升騰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廝殺戰場到了。
一片混亂,認不出誰是熟人,誰是陌生的路人。
一臉茫然的生瓜蛋子們就這樣的被趕上了各自應該駐守的崗位,各司其職,去抵抗即將要沖上來的敵人。
“砰!”
一些人死去。
“砰!”
他們卻永遠的活在某些人的心里。
已經沒有了換地方的心情的顧崢,早已經顧不得暴露的危險,端著他的槍械,就朝著一群又一群沖鋒的人當中射去。
他身邊的戰友們在快速的死去,一波又一波陌生的人又被補了上來。
可是就算是如此,顧崢也覺得敵人所受到的阻擊沒有前期那么的有效了。
當他詫異的瞧向身邊的人的時候,卻發現這些陌生的面孔,那種生澀的端槍的姿態,都像不是有經過訓練的軍人。
而且,他在這一群人當中還看到了他的一個熟人,那個胖墩墩的韓牧人,此時正滿臉漆黑,一臉笑容的朝著他回望過來。
“你怎么上來的!”
“我是志愿軍!顧崢,我來幫你!”
戰局已經焦灼到如此的狀態了嗎?
就在顧崢感到不解的時候,另外一道熟悉的聲音就從他的背后響了起來。
“寇國遠東軍又糾結了近六萬部隊朝著平城進發了過來。”
“而我們的援軍,卻遲遲的沒有消息。”
“平城與中央政府的聯系還在,但是馳援的部隊到了現在也沒有派出。”
“一旦讓那六萬人的部隊全線壓過來,那么平城怕是真的守不住了。”
“我們,我們的軍長已經在考慮戰略性撤退的事情了。”
“但是依照現在的戰局,還是可以撐上最少半個月。”
“所以,弟弟,現在若是撤退,還來得及。”
這是顧勇與顧崢再一次的戰場相遇,他們兩個人并排的趴在了一個溝渠之內,在炮火聲中進行著最后一次的溝通。
“不,哥,若是退,我也希望隨著大部隊一起退,我的槍法準,留到最后會為更多的人提供撤退的便利的。”
“所以,哥,咱們還是盡最大的努力,將這條戰線扛起來吧。”
事到如此,無需多說,親兄弟兩個人就此結束了對話,投入到了屬于自己的戰斗之中。
而這一場戰役,一焦灼就過去了大半個日頭,終于拖到了夜幕降臨之時,讓對面的寇君不得不暫時性的撤退,等待第二個黎明的到來。
而這個時候的顧崢,已經沒有太多的精力去顧及身旁的人或者是事物。
他在草草的咽下幾個學生送過來的飯食之后,就到后邊臨時的營帳之中,靠著一側的土墻,睡得昏昏沉沉。
‘唆嗦嗦’
一陣輕微的響動在顧崢的耳邊響起,一件薄薄的衣衫,搭在了他懷抱槍桿的胸前。
躡手躡腳走出的人是梁蘭萍,轉過身去她就看到了一直盯著她動作的韓牧人。
這個倒霉的小胖子剛上戰場就被人打中了一條胳膊,過于重的擦傷,讓他就算是簡單的包扎止血之后,也再也端不起一條長槍的重量。
他一直在幫著后勤的人員抗送物資用他另外一條還能動的左臂。
卻是在聽到了前沿換崗的消息之后,打算過來看看他的老友。
而這一幕自然也被他看到了眼中,記在了心里。
這一次的韓牧人沒有再阻止梁蘭萍的癡心妄想,因為戰爭的不確定性,讓他知道,有些愛情無需阻撓,也讓人不忍阻撓。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個一言不發的女同學,從她的身旁擦肩而過,走到了顧崢休息的營帳外邊,坐在門邊,主動的做一個不睡覺的守夜人。
顧崢實在是太累了。
韓牧人要幫自己的朋友守著,不要讓任何人打攪他。
粱蘭萍的加入,讓他不至于困頓的睡過去。
‘噼啪’
零星的炮火還在這個陣地上炸響,但是與白日的激烈相對比,卻是安靜了許多。
就在這些人到了一天最疲憊的節點的時候,一隊趁黑摸營的寇國人,就朝著這個千瘡百孔的陣地前緩緩逼近。
‘唆嗦嗦’
輕微的聲響沒有驚動值夜警戒的人員,當敵軍第一小隊的人摸上來的時候,才用一個警衛士兵死亡前的最后的吶喊,換來了整個陣地上的驚醒。
“敵襲!!啊!”
一桿明晃晃的刺刀刺進了這個預警人員的胸膛,卻是讓疲憊了一天的士兵們紛紛從各自的睡夢之中轉醒。
“顧崢!!顧崢出事兒了!”
一直蹲在帳篷外的韓牧人反應的很快,他一把扯開帳篷,就要伸手將他最好的朋友給推醒。
誰成想,他的手指間還未曾觸碰到顧崢那有些發餿的軍裝的時候,這個隨時都提高著警惕的同學,卻是嗖的一下就將他的雙眼睜開。
在下一秒鐘,這個怒目金剛就一手握住了槍,一手從帳篷的側門處拖出了一把刀朝著帳篷外飛速的沖去。
“殺!”
‘砰砰砰’
混亂的夜晚,不知道是哪個沒有經驗的人胡亂的開響了手中的槍,卻引得更多的槍支對準了他所在的方向。
在一串兒的射擊之中,這個率先開槍的人就被人集火給射殺在了當場。
這種不分敵我的攻擊方式,讓他成為了兩方人都要首先除掉的目標。
為了減少己方的傷亡,這是最好的方式。
朝著混戰的戰場沖去的顧崢,在心底哀嘆了一下,這肯定是前來馳援的沒有經驗的平城市民的作為。
沒看那些從帳篷之中沖出來的老道的老兵們,在一邊趕路的過程中,就將為了不吸引炮火而熄滅的火把又再一次的點燃了嗎?
這就是為了避免友軍的誤傷,同時也能將他們已經直面的戰場,照的更加的亮堂一些,也讓他們能夠看清楚敵人的所在。
“所有人,上刺刀!大刀隊,冷兵器交接!”
“后勤人員撤離西南方向,在邊緣處策應傷員,提供趁手武器。”
“反擊!反擊!”
這是顧勇的聲音,這個一直在陣地上待命的最高長官,此時已經拎起了明晃晃的刀片,朝著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殺將了過去。
隨著一支支的火把被點燃,漆黑一片的空場之中,就變得清晰可見。
一群兇悍的寇國敢死隊的隊員的真容,就坦露在了平城南線的士兵的面前。
“哥!混蛋!”
“小胖,幫我拿著!”
眼瞅著顧勇悍不畏死的沖擊,顧崢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時候,是你一個參謀人員該往前沖的時候嗎?
發了力氣的顧崢,將手中的刀使出了曾經的修羅三分,裹挾著一陣邪氣,就朝著他碰到的第一個敵人的脖頸處砍去。
“砰!”
對方并不是花架子,他手中橫握著一把武士刀,在顧崢劈砍過來的瞬間,就讓兩者的武器碰撞到了一起。
“哎呀,不錯啊?”
顧崢看著那把橫在脖頸與他的大刀之間的那條阻礙,難得的贊揚了一下他那即將死亡的敵人。
而這位寇國的武士,也聽懂了顧崢的贊揚,只可惜他才剛露出一絲得意的表情,他的整張臉就被人削掉了半張。
“只可惜,也只不過是不錯罷了。”
手底下一個猛然發力的顧崢,竟是將刀背一錯,扭著武士自己的武士刀,砍向了刀具主人的臉面。
“滾開吧!”
一個敵人的死亡,讓顧崢周圍的敵人全都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咸魚翻身的正確姿勢 1319 民國舊影(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