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何苦來哉

方成化作一道白芒，沖出陸地，前往宇宙核心處。

“等等我！”

呈帝連道，軀體一閃，也化作一縷金風，飄忽不定，緊緊跟在方成的后方。

難道——

今日我將見證歷史？

呈帝激動莫名，心底流淌著緊張期盼的情緒，他很清楚，方成是六步不朽。

想必擊殺半步冥羅，當不費吹灰之力！

而且方成在奧隆疆域、擔任總御，也有機會遭到獄族襲擊，再加上方成此時的舉動，足以證明——

方成曾經擊殺獄族！

“捍衛者序列，以方成的戰力，必將第一！可惜方成閣下的修行歲月太過短暫，不足百年！”

“若是再有數百年，估計捍衛者冠首，必定是方成閣下！”

“但就算是現在——”

呈帝眸光閃爍精芒：“倘若方成，曾經斬殺過半步冥羅，說不定也能勉強擠進前萬名！”

不朽位列前萬，可不曾發生過！

唿唿唿。

呈帝臉色透露著期待，緊跟在方成后方。

而匯孟陸地的湖泊上——

巖族啟爵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腦袋，困惑不解：“方成要試一試？他能試出什么？”

“凡是萬名內的捍衛者，至少都得斬殺十個半步冥羅！”

“也許方成曾斬殺獄族，但估摸也就一些太始，根本上不得臺面，肯定在萬名之后！”

啟爵低聲念叨。

須知。

凡是位列捍衛者榜單的，盡皆是半步君主！

五步不朽？

除非持著永恒神異，或可能擊殺半步冥羅，但那希望也極其渺茫虛妄，且必須有適合的秘法。

這一可能性，只存在理論之中。

“走，我們也去看看！”一旁的習羽道了一聲，隨后清瘦軀體向前猛地一竄，宛若離弦之箭，以超越光速的態勢，疾馳星空。

習羽也很想知道。

方成，到底想試什么？

方成，究竟有沒有作為無上親傳的覺悟？

誠然。

方成是無上親傳，卻暫時無法位列捍衛者序列，但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方成不足百歲，而且修為也只是一個不朽！

所以。

方成無法位列前萬名，不可恥，也不損顏面。

可若是明明無此能力，偏要強行試驗一番，那就太蠢笨了，若是不顯示名次，尷尬不尷尬？困窘不困窘？

你可是無上親傳！

你所代表的，也是無上許的顏面！

習羽默默搖頭，盯著前方耀耀純白的白衣方成，不由輕嘆一聲，打定主意，等會得跟方成梳理一番。

這些道理，方成也許不懂不明白！

年齡稚嫩，閱歷不足，也很正常！

“若是提醒之后，你還執迷不悟，那我也無可奈何。”習羽心頭暗暗道。

伴隨著方成、呈帝、習羽、啟爵，相繼沖出匯孟陸地，前往捍衛者序列——

陸地上的所有修行者，也盡皆站直軀體，愕然望著。

“方成，他要試一試？”

“能試出什么？他難道不知，無論能否列為其上，巨柱榜單皆會綻放光芒——

“屆時，空涅宇宙星空的所有修行者，都能清晰看見！”

“的確如此！”

“假若方成引起捍衛者榜單的耀耀光彩，引起所有修行者矚目，但卻無法列入其上，他無上親傳的顏面，如此置放？”

一群修行者，登時議論紛紛，傳音不絕。

一位紅袍女子，嘴角噙著一絲笑容，頗有些無語：“任何一位序列之上的半步君主，皆是有著十足把握，才前來驗證名序！”

“他可倒好，僅僅五步不朽，竟然上前？”

紅袍女子周身環繞火焰，搖了搖頭，有些慨嘆。

她不明白。

方成，因何有這般勇氣？

既為無上真傳，理應慎重些才是！

千里外、茂綠森林頂端。

東冥無上親傳、燕盛基，與紀光無上親傳、瑤蓮，也有些錯愕地望向遠方星空。

一道白芒，轉瞬之間，即抵達捍衛者序列的巨柱榜單前方。

燕盛基的狂霸氣概，有些收斂，不由地疑惑出聲：“他難道不曾想過，若是不能位列其上，其造成的后果？”

“不該如此的。”

燕盛基搖了搖頭。

他卻不是嘲諷鄙夷，同為無上親傳，他對方成也非常看好，甚至揣度認為——

千年之內，方成即可追趕臻至，與現在的他持平！

但是現在，應該還差一些。

畢竟。

方成終究是不朽。

“恩。”瑤蓮輕蹙秀眉，蓮步挪動，宛若飄渺升空的超然存在，佇立高空。

“方成既然做出此舉，定非無緣無故，想必也有充沛信心。”

“也許，他真的可以位列其上。”瑤蓮低語呢喃，清泉般的眸子，也露出一抹盎然好奇。

她很好奇。

方成究竟能位列多少名？

與其他修行者不同，瑤蓮不輕視任何修行者，無論修為高低、悟性資質強弱。

因為虛空太大，奇跡太多。

燕盛基也隨之升空，當他聽到瑤蓮的話語，且品味到其內的一絲期盼，頓時哂笑一聲。

“瑤蓮，你想多了。”

“你看。”燕盛基抬手指了指貫通宇宙上下的捍衛者序列，言語隱涵一絲自得：

“第三千零一名。”

瑤蓮輕頷瑧首：“你的名字。”

“哈哈，是的。”燕盛基嘿然一樂，臉龐的彰顯一絲凜然傲意：“歷數萬年，我曾親手擊殺二十八位獄族半步冥羅！”

“即便如此，也不過三千位而已！”

“以捍衛者序列的限定，至少也擊殺十位半步冥羅，或可有望挺進萬名！”

燕盛基字句鏗鏘有力，宛若兵器碰撞般。

瑤蓮淡淡道：“是三千零一。”

燕盛基頓時一愣，面色變得精彩絕倫，一時之間，竟是有些訥訥無言。

他無可反駁。

其一、瑤蓮說的正是事實。其次，瑤蓮在捍衛者序列上，位列第一千三百位，比他高。

一股莫名尷尬的氣氛，籠罩此地。

“咳咳。”

燕盛基不由攤了攤手：“好，你說得對。但是以方成的修為，注定不可能位列捍衛者序列。”

“我絕不會判斷錯誤。”

燕盛基再次強調了一遍。

他并非輕視怠慢，也并不摻雜主觀情緒，而是以最客觀、最理性的角度，進行分析推敲思考。

瑤蓮嘴角勾勒一絲朦朧弧度，輕聲道：“他能行。”

“恩？”

燕盛基面龐一僵，心頭莫名竄生一道火氣，方成能行？我們可都不曾見過方成！

你，憑什么做出判定？

更重要的是！

燕盛基隱約對瑤蓮有所好感，聽到瑤蓮對于一個陌不相識的方成給予肯定，自然不滿。

“且看結果。”

燕盛基冷冷道，不再贅言。

空涅宇宙核心。

三道恢弘無際、煌煌威嚴的巨柱榜單，聳然立于星空，堪稱是真正意義上的擎天立穹！

空間神芒湛耀。

巨柱榜單溢彩。

一個個字跡，若隱若現，朦朦朧朧，必須聚集目力仔細望去，才能明晰。

“捍衛者冠首？命斷記答曲？”方成錯愕萬分，腦海中閃爍著匪夷所思的情緒。

冠首的名字，未免太古怪。

但想到永恒虛空如此之大，也無奇不有，方成也就釋然。

“卻不知，我能位列多少？應該是首位！”方成暗暗琢磨著，隨意瞥了眼后方跟上來的呈帝、啟爵、習羽。

須知。

他可是斬殺過域級巔峰冥羅的。

單單憑借這么唯一、卻獨一無二的戰績，定然可以位列捍衛者序列的冠首。

下一刻。

后方的呈帝終于趕至，急忙道：“方成閣下，剛忘了提醒你，即使無法位列其上，也將造成耀耀光彩。”

“屆時，整片空涅宇宙星空，皆可看的清清楚楚。”

下一刻。

啟爵與習羽，也化作兩道流光，顯現方成側方。

“閣下閣下！聽著可真刺耳！虧你也好意思說出如此稱謂！”墨綠翡翠軀體的啟爵，淡淡瞥了眼呈帝。

“的確如此！”習羽附和著呈帝的提醒，正色嚴凝：“方成，請你慎重斟酌考慮，畢竟你乃無上親傳。”

“況且。”

“你修為不足、修行年限太短，若非再有數千年，位列捍衛者序列也實屬必然，何苦急于一時？”

習羽好言相勸，言辭懇切。

他是人族，也是空涅恒域的一員，自然不希望目睹無上許親傳的落榜場面。

啟爵在一旁點了點頭。

呈帝卻是撇了撇嘴，注視著方成，也不言語，但面龐上的緊張憧憬神色，卻顯露無余。

“呵呵，多謝你們的提醒。”

方成淡笑一聲，向前踏出一步，左掌輕輕貼在捍衛者序列的巨柱榜單上，悠然道：“不過，我應該不需要。”

方成的左掌，晶瑩剔透、流淌純白，輕輕地向前一探，穩穩地按在巨柱之上。

“嘶！”

呈帝倒吸了口氣，眼睛睜的溜圓，期待著。

“嗬！”

啟爵與習羽吐了口氣，許是慨嘆惋惜，等待著。

剎那之間，風停云止，星空定格，仿若時空都盡皆凝固暫停在此關鍵時刻。

瞬間后…

捍衛者序列的光彩巨柱，仍無一絲一毫的反應！

須臾后……

光彩依然。

其內，空間神芒依然湛耀，瑰麗炫彩源源不絕，彌漫著威壓星空的聳然巍峨。

字跡依舊。

其上，一道道字跡，仍然朦朦朧朧，宛若鳳翥龍翔般，散發著恢弘浩瀚韻味。

片刻后………

“咦？”方成眨巴眨巴眼睛，登時愕然。

怎么可能？

他可是的確斬殺了一個獄族冥羅，且是施展高級毀滅法、域級巔峰的冥羅！

況且早前所斬殺的半步冥羅、太始，也有一些，斷然不該無法引動捍衛者序列！

不該如此！

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方成皺緊雙眉，心念電轉！

一旁的啟爵與習羽，強忍住捧腹哄笑的沖動，心間轉動著無與倫比的澎湃情緒。

事已至此。

糾結這些，有何意義？

方成，即使你乃無上親傳，也得認清現實！

事實證明——你根本不曾擊殺獄族，何必裝作雄赳赳、氣昂昂的作態！

可笑！

可嘆！

可悲！

啟爵暗暗搖頭，墨綠軀體隱隱發顫，似是按捺不住笑意：“可憐的方成。”

“我們不曾輕視你，畢竟你的年齡擺在這里。但，但是你何苦作踐自己？”

“自己為難自己！”

佇立啟爵側方的人族半步君主、習羽，嘴角也隱隱抽動，清瘦軀體仿佛不堪風吹，微不可查地顫抖著。

“方成。”

“你，你這么做，我們該給出什么反應？我們也很為難！”習羽悄然瞄了眼啟爵，兩者相視，哭笑不得。

無上親傳，嘲諷不得！

那么——

他們該怎么辦？是及時送上安慰，還是沉默不言不語，亦或是裝作什么都不曾發生過？

啟爵與習羽，愁苦萬分。

下一刻。

方成回首盯著目瞪口呆、驚愕不信、隱涵深沉失望神情的呈帝，一字一頓道：“序列規則，是什么？”

呈帝茫然道：“啊？”

方成道：“序列規則，再說一遍！”

呈帝咳嗽了一聲，目光復雜，彌漫哀怨：“根據修行者所斬殺的獄族數目、質量，進行統籌匯總，得出序列名次。”

他難以相信。

方成閣下，乃是無上親傳、兼具不朽六步，豈能記不清自己是否曾經斬殺獄族？

有問題！

絕對有哪里不對勁！

呈帝眼角劇烈顫抖，但卻想不出來任何可能導致的因素。捍衛者序列是根據曾經斬殺獄族的經歷，進行匯總排序！

“就算方成閣下，是不朽六步，也不可能出現序列無法識別的情況！”呈帝幾欲崩潰，瘋狂思考。

然而，方成卻是眸光一動，純白湛耀。

數目！

質量！

方成登時明白過來！

他所斬殺的，乃是獄族冥羅！早前的半步冥羅、太始，肯定已是忽略不計！

那意味著——

他理應驗證的序列，不是捍衛者序列，而是守間者序列！

方成向左方踏步，橫挪宇宙星空！

想到，即做到。

對于己身的不朽六步境，方成未曾想過隱瞞韜光，何況以目前日益增漲、日新月異的戰力，也不必擔憂！

再有一年。

方成甚至有把握一刀劈死亙君級虛空君主。

鋒芒本該顯露！

光芒就應湛耀！

方成踏出五步，登即抵達守間者序列、巨柱榜單的前方。

望著眼前，上可抵擎星空天穹、下可巍立宇宙底端、光彩朦朧恢弘煌烈的巨柱。

“守間者。”

方成深深吸了口氣，繼續探出左掌。

手掌依然晶瑩璀璨。

巨柱仍舊威嚴莫測。

下一瞬間——

啪嗒！

方成的左掌，輕輕按在巨柱榜單、守間者序列之上！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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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極宗師 第二十五章 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