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4節 23號

因為隔著權限眼看不到安格爾的表情，尼斯一時之間也分不清安格爾是在帶情緒的說反話，還是真的在詢問。

尼斯想了想道：“你的靈魂擁有很特殊的性質，甚至可以免疫一大部分的靈魂攻擊。但是，這種特殊的能力真的能被你自己控制嗎？”

安格爾沉默不言，答案昭然。

尼斯稍微點了一下安格爾的靈魂特殊性，便不再多言，這畢竟涉及到了安格爾、乃至幻魔島的一些隱秘。

“你的靈魂非常有潛力，或許未來會成為你對敵時的底蘊之一，但在此之前，你需要做的是研究它、呵護它，避免在脆弱的時候被精通靈魂之人攻破。”尼斯：“而靈魂武裝，或許能在一段時間內，為你的靈魂護航。”

安格爾依舊沒有吭聲，但是心中已經微微有了偏向。

“所以，等會去三層陳列室的時候，你就別悶頭研究魔能陣了，先挑選一個。”坎特建議道。

安格爾沉吟道：“靈魂武裝……還需要更深入的研究。”

雖然安格爾沒有直接答應，但他的回復其實已經表達了態度。他之前對靈魂武裝表現的是不在意，但現在既然已經想要深入研究了，代表他也生出了心思。

尼斯：“這是當然，肯定要先研究有沒有弊端，否則我也不會輕易的移植。這可是關系到靈魂。”

因為看出安格爾對靈魂武裝的述求在變化。于是，在接下來的路程中，尼斯和坎特則向安格爾科普起了一些不會進入內循環，更替相對簡單的可移植器官類型。

就這么一路介紹著，他們順著魔紋的走向來到了一扇雙開合的大門前。

“這回分控節點直接擺明了嗎，不需要去走死亡走廊了嗎？”尼斯看著大門道。

安格爾搖搖頭：“魔紋指向了這里，但里面應該還不是分控節點的終點。”

安格爾的意思是，分控節點可能還在其他地方，但不是走正常的走廊穿過去，而是要借由這間房作為中轉，去其他的地方。

尼斯了然的點點頭，他沒有直接推門進去，而是轉頭看向雷諾茲：“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嗎？”

雷諾茲似乎回憶到了什么，表情有點難看，許久后才開口道：“里面是……醫療中心。”

“有機關嗎？”

雷諾茲：“沒有，直接向外拉門就可以進去。”

“沒有機關，還是醫療中心，你臉色難看什么？”尼斯有些不明白，他搖搖頭感慨一聲，直接拉開了門。

門在拉開之后，和陳列室給人的感覺一樣，大量的白色霜霧彌漫了出來。

冰冷的氣息，鉆入鼻腔，沁到腦袋微微發刺。

好半晌之后，霜霧之氣逐漸彌散，眾人往內部一看，全都愣了一下。

里面有很多人。

但他們都不是活人，而是裝在近百個透明玻璃柱中、被純色冷液浸泡的死人。

這些死人懸浮在冷液之中，全都保持著死前那一刻的狀態。一部分是以人身而死，但更多的是身體某些部分異變，變成了可怖的怪物。譬如有長滿綠色粘液，有滿身都是觸手的，有腹部膨脹血脈噴張的……等等，光是異狀的外形，普通人看到估計都會被嚇出病來。

而這些泡在玻璃柱內的死人，有一個共同的特征，他們的臉部左邊都有X的紋身，右邊數字則是隨機，有的上百位，有的是十位，還有的是……個位。

雷諾茲此時就站在一個右臉是個位數的尸體旁邊。

她的編號是X7，整體保持著人形，長得也相當的成熟艷麗，至少很符合尼斯挑選女人的口味。但是她的腰部以下齊齊被切斷，消失不見。

“……她是‘蕥’，我和她在執行一個清理叛逃者任務時，她與叛逃者同歸于盡，而我……活了下來。她曾經也被實驗室洗腦了，但是她死前的時候似乎醒悟了，告訴我，說很羨慕我有名字，且很多人都認同這個名字的意義。她有一個愿望，也想要擁有一個能被認同的名字，哪怕只能擁有一秒。”

“于是，我在她死前那一刻，給她取了‘蕥’這個名字。這個名字的涵義，是未盛開就將凋謝的花穗。”

雷諾茲低下頭，似乎在傾述，又像是在喃喃低語：“也正因為有了這件事，所以我很熱衷于給我的同伴取名字。像是剛才遇到的‘牙’、‘鐮’、‘凜’還有我之前提到的‘歌’，都是我根據他們的特性，為他們取的……”

雷諾茲說到這時，明顯停頓了一下，他或許想要說：可是，他們似乎并不認可。

像‘蕥’這樣覺醒的實驗體很少，或許其他人也會在死前覺醒，但這又有什么用呢？

眾人聽著雷諾茲講述，他所說的故事雖然并不算波瀾起伏，也沒有想象中的悲慘，平淡的就像是話本小說里配角故事那般可以一筆帶過。但是，卻讓眾人明白了一些事情。

雷諾茲為什么會執著于想要消除魂體的序列標記，甚至愿意聯合娜烏西卡，一起闖入實驗室盜取資料？

因為他想要找回的是自己。

這個自己不僅僅是名字，而是某種唯心意義上的“我”。

只有找到了“我”，他才能真正放棄過往，踏上未來之路，去尋覓他所向往的……自由。

這對他而言，是比一切、甚至超過了生命價值的重要。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大時代的小人物也有過往，這就是雷諾茲的過往，眾人哪怕無法與雷諾茲共情，至少開始理解了他的信念。

因為雷諾茲的講述，氣氛微微有些沉默。

直到一道“咔噠”聲響起，眾人這才回過神。

當雷諾茲抬起頭的時候，發現站在不遠處的尼斯、坎特甚至包括那個骸骨騎士都不見了。

仔細一看，才發現尼斯在一眾玻璃柱邊飛快移動，而坎特則站在遠處不知做著什么。

數秒之后，尼斯站定在一個玻璃柱前。

雷諾茲想了想，走了過來。

“大人，發生什么事了？”雷諾茲恭敬問道。

尼斯指了指漂浮在眼前這根玻璃柱內的人，問道：“他是誰？”

雷諾茲抬眼一看，發現里面是一個大半個身子都出現焦化的男人，乍看之下和周圍其他玻璃柱的情況差不多，但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這個男人的臉上數字序列和其他的不一樣。

其他人都是左臉X，右臉數字。但他的左邊是2，右臉是3。

“序列編號23！怎么會是他！”雷諾茲：“他這么會在這？他不是實驗中心的醫生嗎，為什么會死在這里？”

“死？”尼斯冷笑一聲：“這家伙可沒死。”

隨著尼斯的話音落下，面前的男人倏地睜開眼，渾濁的棕眸死死的盯著尼斯。

“這個玻璃柱隔絕了氣息，之前一時還沒發現，以為這里都是死人。但這家伙之前搞出了點動靜，否則我們還真的很難發現到他。”

尼斯的話，讓雷諾茲明悟，原來剛才的“咔噠”聲，是23號搞出來的？

“嘩嘩嘩嘩咳—嘔——”編號23的男人開口，他似乎想要狂笑表達猖狂，但在玻璃柱中冷液的倒灌下，不僅僅“哈哈”笑聲變成了“嘩嘩”，還被嗆到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氣來。

他這回也學乖了，不笑了，但那種陰沉的表情卻是沒有消失：“1號，沒想到你也成了叛徒……你就該和其他的貨物一樣，乖乖的呈放在這里。這里才是你的歸宿。”

雷諾茲鼻腔嗤了一聲：“現在關在囚籠里的是你，這里是你的歸宿，不是我的。”

23號陰翳的眼神死死盯著雷諾茲：“不會太久的，你也會進來的……”

23號的話，讓雷諾茲突然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你什么意思？”

23號勾起一個邪肆的笑：“什么意思？很快你就知道了……桀桀桀桀嘔……”

雷諾茲滿臉擔憂的轉頭看向尼斯，尼斯卻是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約莫數秒后，坎特從遠處走了過來。

坎特沒有用心靈系帶說話，直接開口道：“他剛才應該是激活了某個開關，想要向其他人傳遞信息。”

那個“咔噠”聲，就是開關摁響的聲音。

既然已經被識破，23號也沒有隱瞞，他捂住咳的有些發疼喉嚨，強忍著不適道：“就算你們知道了也無所謂，很快的，很快執法序列、獵殺序列都會來的，到時候你們就完了，嘩嘩嘩嘔……”

“是這樣嗎？”尼斯冷笑一聲：“可惜，你的想法很快就會破滅。執法序列，應該就是你們的戰斗人員吧，他們全部去了巢穴，看來你還不知道。這其中還包括你們實驗室的三位正式巫師，對了，其中03號沒去，但他已經被關在火焰牢籠之中。”

“至于獵殺序列，那些連給我們撓癢癢都不夠資格的機械傀儡，能耐我們何？當然，如果你權限夠，或許還知道前5編號的獵殺序列，可惜他們在魔能陣的分控節點中，不觸發就不會主動出現。”

尼斯的話，讓23號愣住了，他不知道尼斯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尼斯連前5編號的獵殺序列位置，都能點出來，或許真的可能性比較大？

23號陰冷的眸子瞪著尼斯，他是醫療中心的醫生，也是研究人員，對南域巫師界不太了解，并不認識尼斯。但從對方從容的神態、還有對03號的不敬言辭，可以知道對方的實力不差，說不定真的能媲美03號。

也就是說，對方可能是正式巫師。

思及此，23號的表情更加難看，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一位正式巫師闖入實驗室，這絕對不是什么小事故！

“你說的是真是假不論，但是，就算他們都不在，你們也逃不掉的。尊貴的、偉大的、無敵的存在還在沉睡，只要確認你們的威脅，他會蘇醒，以神威之力將你們制裁！”

23號一開始說話還正常，現在明顯帶著一股瘋癲的味道，宛如是邪神的狂信徒。

只是，他的這般作態，在坎特的一番話中，戛然而止。

坎特：“你傳遞信息的按鈕是在你腳下吧，那里關聯著一個傳斷的魔紋區塊，它會繞過所有的玻璃柱，通過后面那扇白色金屬門傳遞到分控節點，然后藉由魔能陣的反饋，來讓其他人注意到這里，對吧？”

23號愣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坎特微微一笑：“當然是……我懂魔紋呀。對了，你的信息傳遞，已經被截斷了。”

23號猛搖頭：“這不可能！”

坎特無所謂的聳聳肩：“這世上沒有什么不可能。你不信的話，可以繼續踩你腳下的按鈕試試。”

23號遲疑了一下，還是按照坎特的說法，按了腳下的按鈕，然而真的如坎特所說……沒有一點反應。

“現在你明白你的處境了。好了，接下來，我問你答。”

23號很想拒絕，但坎特的眼中突然浮現了日月的圖案，23號凝視著這圖案，眼神逐漸變得模糊，即將被催眠。

可就在23號思維逐漸僵化的時候，他突然咬了咬舌尖，隨著舌尖血在冷液之中彌漫，似乎激活了某種開關，他的眉心陡然多出來一個蝌蚪彎扭的圖案，發出一陣紅光后，緊接著23號慘叫一聲，埋下了頭。

眾人：“……”

雷諾茲：“他好像死了。”

尼斯：“不是好像，是的確已經死了。剛才那個符號，是奎斯特世界的文字……強行破除了催眠，但代價就是死亡。”

坎特看著已死的23號，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轉頭深深的看了雷諾茲一眼：“你們實驗室的洗腦，還挺深入人心的。”

23號顯然是對實驗室相當的衷心，甚至不惜強行自殺，也不愿意透露任何的情報。

這就讓坎特產生了一些疑惑。

既然這個實驗室的洗腦這么成功，雷諾茲真的能保持真實的自我嗎？

當然，坎特并不是懷疑雷諾茲，至少從目前來看，雷諾茲身上是沒有太多疑點的，也看不出被洗腦的痕跡。

坎特想的是另一件事：實驗室為什么不對雷諾茲洗腦？

這又回到了之前的問題，連續兩撥伏擊，都是針對雷諾茲的。

雷諾茲，顯然在實驗室的高層眼中，有著一些特殊的地位。

尼斯也想到了這點，他并沒有說出來，但內心中卻是生出一絲想法，之前與03號交涉的時候，雷諾茲從頭至尾都沒有露臉。要是雷諾茲出現，說不定03號就會改換其他的方式來應對，而不是消極的躲在械者核心中。

不過，雷諾茲露臉到底是好，還是壞，這其實還是未知。但現在的情況，至少在可控狀態。

在尼斯這么想著的時候，坎特卻是急匆匆的往外走。

“我們趕緊找到三層的分控節點，要不然就控制不住了！”坎特飛快道。

尼斯怔楞道：“啊？”什么意思？

坎特：“信息傳遞哪有那么容易被截斷，剛才我按照安格爾所說，壓制了一下信息傳遞的速率。但以我的魔紋水準，很快這種壓制就會失效，想要徹底解決信息被傳遞到各層的問題，必須立刻找到分控節點，去那里控制信息傳遞的區塊！”

尼斯心下倏地一個咯噔，他自然明白坎特的意思，一旦這里的信息被其他人知道，后果會非常嚴重！

說不定陳列室的物品拿取就會被封鎖，那他的收益不就沒了！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實驗室的人，可能會為了抓住闖入者，斷開了外附走廊，到時候三層就會變為一個沒有出入口的孤島，他們根本無法離開！除非破壞魔能陣，但這種超大型的魔能陣豈是那么容易破壞的，很容易遭到反噬。

現在的確只有一種辦法，迅速找到分控節點，阻止信息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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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維術士 第2404節 23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