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攤牌

現在想來，剛到盤古大世界之時，表現出來的行為與意識，純粹就是一個癡傻之人的無意識行為。到后來小黑出現，讓自己晚上能夠恢復意識的時候，他可以肯定，那時還沒有這縷微小魂魄的存在。

但是，自從開始和楊穎頻繁接觸以來，自己“阿呆”的一面，似乎就逐漸開始產生了自主意識。從只知道跟著人家屁股后面跑開始，到后來居然可以主動幫忙做事，現在看，那時候已經不是純粹的呆傻了。

直到發生齊遠天這件事，那個五行蛭在吸取冥天熾水時，自己曾感覺到有什么東西被吸出來了。當時他和小黑都認為，那只是身體中殘余的冥天熾水，現在看，這縷微小的魂魄，很可能就是那時一起吸出來的！

從阿呆的表現上看，這縷微魂正是控制其行為意識的主魂！也就是說，從那時起，呂涼的身體里就存在了兩個人，一個是占絕對主體的呂涼本尊，另一個就是隱藏在角落中的阿呆！

楊穎還是每日白天來，不是陪著阿呆聊天，就是帶著阿呆外出做事，到了晚上，也是進屋里來坐著聊會兒天。

以前的晚上，楊穎陪阿呆聊會兒天后，就自行離去。那時，阿呆就會自動的轉換成呂涼。自打呂涼完全封閉神魂后，晚上的阿呆就多出了睡覺時間。經常是楊穎走了沒一會兒，阿呆就躺到床上呼呼大睡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脫離了呂涼的阿呆，顯得越來越正常了。他的生活狀態，也開始改變了。

但凡楊穎找他出去的時候，他依舊跟著。但只要楊穎去修煉或煉丹，阿呆就不跟著了，而是在不遠的地方也開始修煉。

十天后的一個上午，阿呆毫無征兆的突破了！從金丹后期升為了金丹期大圓滿！呂涼發現，阿呆突破之后，那縷微魂，竟然也跟著壯大了不少！

從那時起，阿呆臉上的“傻”消失了，雖然盯著楊穎的臉上還有癡色，但也多了一種濃濃的愛慕之意。同時，他的行為變得更加正常，說話也不再語無倫次。當然，“穎兒”這個詞匯，他依舊不停地掛在嘴邊。但任誰都聽得出來，已經不再是癡呆憨傻的語氣，而是輕柔舒緩，透著無限愛意的輕喃。

楊穎顯然也發現了這種變化，每天和阿呆在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彼此間的語言也開始有了更廣泛的內容。阿呆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孩子，除了修煉方面不用人教，其他生活起居，包括物品識別，都像是白紙一張。

楊穎只要有時間，就會不停地教阿呆各種東西。阿呆的悟性很強，所有東西，基本就是一遍，然后就再也不會忘記。這和之前，基本什么都記不清的狀態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又過了一個月，此時的阿呆，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按呂涼的看法，簡直就是另一個呂涼！唯一與自己本尊不同的是，阿呆的心里，只有楊穎！

又過了半個月的一個晚上，送走楊穎后，阿呆沒有照常例一樣去睡覺，而是面露掙扎之色，坐在桌前一動不動，片刻后，像是做了個重要的決定，眼中現出一種決絕之光。

這個感覺，呂涼太熟悉了！這是他每次經歷生死攸關的局面時，做出最后決斷才有的神態！

“你好，我們可以談談嗎？你應該才是這個身體的主魂吧？真的很謝謝你，讓我有一段如此快樂的日子。”猛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呂涼封閉的神魂中。是啊，太熟悉了，這不就是自己的聲音嗎？只不過，它的主人是目前的阿呆。

呂涼倒是很平靜，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幕。是的，在阿呆突破至金丹期大圓滿時，他明顯感覺到了那股微魂似乎已經覺察到了他本體魂魄的存在。

“呃，這種感覺好奇怪。你也好！說實話，我料到過這種場景，但我真的不知道說什么，這太神奇了……”

“哈哈，我還記得最初我那癡傻的樣子，如果沒有穎兒，大概我也不會產生自主的意識。其實，我也是你，但又不全是你。就像你能感覺到我的想法，我也早就了解你的秘密。歸根到底，我也只是你的一縷分魂。”

“你這么說，倒讓我想起了大哥，或者說是徐沖之。我記得他就是‘雙魂不滅體’，大哥應該只是他的第二個元魂，他們的性格差異好大，就連種族甚至都不一樣。我們的樣子倒是和他們有些相似。”

“我這次是鼓起勇氣才向你攤牌的，我喜歡穎兒，如果失去她，我可能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可是，除非學會分身之術，否則我永遠不可能有出頭之日。就算有一日，我的魂力可以與你分庭抗爭，我也絕不會動奪舍的念頭，因為我是阿呆，更是呂涼！你背負的一切，就是我背負的一切！只是為了穎兒，我不甘心！！！”

“放心吧，我們本就同根而生，我絕不會刻意壓制你的！我覺得，我們找個時間也向楊穎攤牌吧。你明白的，我不可能長時間耗在這里，總得拿出個辦法。可惜對于塑體秘術，我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師父他老人家也因為去尋此秘術，至今未歸。但之前酆前輩也說了，那件以魂塑體的秘寶，應該就在暝煌國度連接的那個異界。待我實力夠強時，一定也要過去探尋一番！”

“恩，你說的對，總歸還是有希望的！就算現在不行，總有一日，我一定要成為真真正正的阿呆，我的道侶，此生只有楊穎一人！對了，能、能不能再給我五日，就最后五日，然后再找她攤牌，好么？”

感受著這個和自己同樣聲音，甚至同樣語氣的阿呆之魂，呂涼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略一思考，便同意了這個請求。

此時，黑風峽的洞窟中，四道身影又聚在了一起……

“辰風！你到底在干什么！紫桐仙子都離開兩個月了，為何你遲遲不動手！”

“子火，你還不知道吧！那個阿呆，在紫桐仙子走后不久，突然恢復了心智，而且晉升到了金丹期大圓滿！他的那些招數你體會過，就算是嬰變期的，都不一定能勝過他！現在他不是傻子了，你以為還那么容易將他誘出門派？”

“好了！別吵了！辰風，子火也是著急，畢竟大宮主只給了我們一年的時間，現在都過去八個多月了。如果完不成任務，你想過后果么？你的族人，他們會是什么結局？如果確實沒有好機會，就在門派里動手吧，大不了我們去幫你，反正這是最后一次任務，暴露了也不怕！”

“我明白了！請再讓我試一次，十日，不！五日內，我一定拿到冥天熾水！”

自從呂涼體內的兩個魂魄聊開后，阿呆就格外珍惜現在的日子。每日盡可能地多和楊穎在一起，眼中的不舍與眷戀也日益濃重。讓他意外驚喜的是，楊穎的眼中竟然也偶爾流露出同樣的神色，這給了他無限的勇氣，讓他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第五日的晚上，楊穎照舊將阿呆送回，并陪著他聊天。

突然，阿呆猛地站起，眼神灼灼地盯著楊穎。楊穎明顯一愣，也條件反射似的站起，但還沒等她明白怎么回事，就一把被阿呆拉入懷中！隨后，就是令人窒息的緊緊擁抱！

楊穎傻了，下意識地掙脫了幾下未果后，突然也狠狠地抱住阿呆，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眼帶笑意地流出了淚水。

“穎兒，我喜歡你！如果我阿呆有道侶，那一定就是你一人！對不起，有件事情我一直瞞著你，因為我怕說出來，就會失去你！但我想明白了，逃避不是辦法！為了和你永遠在一起，我必須要勇于面對！”阿呆低沉的聲音響起。

呂涼已經直接把神魂感應關閉了，同時一嘆：阿呆，你可比我直接多了……

隨后，在阿呆的描述下，呂涼自混沌大世界而來，因為琉璃珠封印的關系，到這里后落得個心智不全的結果，后來如何通過影界獸逐漸恢復，又是如何產生了現在這縷分魂，包括今后的打算，都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楊穎伏在阿呆的懷中，靜靜地聽著，待聽他說完，抬起頭，單手撫摸著他的臉，柔聲道：“我就說，怎么見到你時，就聽見你不停地嘟囔著‘穎兒’，原來是另有其人啊，害得我還自作多情了。”

“我、我……那是呂涼的穎兒，我的穎兒只有你！”阿呆滿臉焦急的解釋著。

看著阿呆單純的樣子，楊穎原本已經止住的淚水，忽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瞬間傾瀉而下。

阿呆慌了，一只手緊抱著楊穎，另一只手忙亂地幫她擦著眼淚，嘴里急切地說道：“穎兒，穎兒，我的好穎兒！我和呂涼達成共識了，只要找到重塑形體的方法，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你放心，我已經知道目標在哪里了！你在這里等我，不用太久，我一定會回來，那時候，沒有呂涼，只有阿呆！”

楊穎哭著不停點頭，隨后，突然用手在阿呆面前一晃，只見阿呆臉上依舊保持著濃濃的愛意，但眼睛卻慢慢閉上，身體也隨之倒了下去。

呂涼一驚，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聽見楊穎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阿呆的魂魄我暫時壓制住了，呂涼，我們該好好談談了，接下來的事情，我不想讓阿呆知道！”

本已將要倒下的阿呆，猛然睜眼，隨后迅速一個挺身，目光凝重地盯著眼前微笑的楊穎，此刻，他是呂涼。

此時的楊穎，一改之前的溫柔氣息，全身上下爆發出一股磅礴的恐怖氣息。呂涼一驚，天仙以上！是的，眼前的楊穎，修為瞬間提升至了天仙以上等階，至于再具體的，已經不是呂涼可以感知的了！

只見黑光一閃，當楊穎再次出現時，已經換成了一襲黑袍，上面繡著一個銀色的“辰”字，同時，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呂涼，我們應該是第一次正式見面。我，幽冥大世界，幽閻宮十二星君之一，辰風！”大魔仙 第八十章 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