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往事(中)

“我勸他走，因為我知道，在玄魔刻印之下，加上寂滅對我的反噬，我已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身死魂滅。可他，就是不走，擋住了一撥又一撥的攻擊。但是，單人之力畢竟有限，而且，沂水宗宗主和血神教教王這兩位大能也準備出手了。在生死之際，張夢道的劍道突然領悟出空間法則的極致——空間破碎！他利用空間撕裂之力，帶著我接連穿越無數空間，逃到了魔族禁地——魔源海。同時，也成功擺脫了來自各處的追兵。”

“那時的我，在玄魔刻印的壓制下，神魔煉體層次已經下降到了天魔淬體神法的第二層，而且魂魄極不穩定，遲早會魔魂崩滅而亡。我累了，想要放棄了。可是，他不肯，他說，他還沒有真正的打敗我！他要救我，讓我恢復巔峰實力，到時，再來一場生死之戰！”

“我們來到了魔源海上的一處空間裂縫內。這時我才知道，他也是有第二元神的，而且也到了返虛后期。只是從沒想過和我比拼的時候拿出來，他說，他就是要本體自己打贏才算贏！”

“在裂縫內，他與寂滅劍靈溝通，最終由第二元神掌握寂滅，來破壞我識海中的玄魔刻印。同時，他拿出了幾件蘊含真魔之氣的極品魔寶，助我抵御破除封印的痛苦。經歷了整整三年，在他的第二元神身死道消之際，我的玄魔刻印也徹底碎裂。可是，那時的我，已經無法維持魔體，甚至連魂魄都不再完全。”

“他又拿出自己準備再行煉制第二元神的秘寶——定魂珠，毫不猶豫地把我最后剩余的三縷殘魂收了進去。同時，繼續用自己珍藏的魔寶為我提供魔氣。至此，也避免了我的魔魂泯滅。”

“之后，他就像瘋了一樣，不停的穿越不同界面來尋找讓我恢復魂魄的方法。同時，也在不停地提升自己的實力。”

“他不愧為妖孽般的存在，竟然短短地三十萬年，就沖到了大羅金仙的巔峰。他說，既然三界已經找不到孕養和恢復我魔魂的方法，那就去天界碰碰運氣吧！”

“雖然渡大天劫的過程驚險萬分，但是他成功了。那一刻，他高興的像個孩子。后來，到了天界，他很快機緣之下得到了一小截養魂木。養魂木，傳說中與混沌天地一同誕生的三大神木之一，孕養恢復魂魄的至寶之木。至少在下界，都是頂級門派和家族的鎮族秘寶，這也是他一直找尋而不得的原因。”

“有了養魂木，我也不用魔寶滋養了，而且，很快，我就凝聚出了面容。可他不滿足，他說，要去尋訪大能，一定要找到更多的養魂木，讓我魂魄恢復如初。同時，也要找到讓我重塑形體的逆天法門。”

“他的執著終于有了回報。在天界呆了百萬年后的一天，他終于找到了下界養魂木的下落和讓我真身重塑的方法。他說，他要去鬼界的暝煌國度，那里有重塑真身的方法。”

“當然，他先要做的就是去下界，為我找取大量的養魂木。之后，他又修煉至天尊，且自封道號‘無夢’。即使在天界，無夢天尊也是極其有名的存在。曾有幾個天界大能為他牽動姻緣，他都婉拒了。我問他為什么，他只說，沒打敗我之前，他沒心思兒女情長。”

“下界之前，他利用從一位精通空間法則的前輩那里學到的空間秘術，結合自己的本命法寶虛彌神樹，自己創造了一片洞天，命名為虛彌神境，并設下一系列天地法則。還特意在里面其中一個地方為我灌注神魔之氣源，讓我能在神境之中享受無盡的真魔之氣。他說，我以后就住這里，這里也是他將來傳承衣缽的地方。”

“一切準備完畢后，他帶著我下界了。當年創造天界的大能在布置封界大陣時，曾設天道法則。凡天界大能，如果下界，等級實力均會壓制在天仙初期的等級水平。”

“夢道下界后，將虛彌神境安置在一處空間裂縫，然后就暫時離開了。我知道，他是去尋養魂木了，而且絕不會如他所說的那般輕松，他肯定知道。因為他帶走了虛彌神樹，那是他殺機乍現時才會動用的本命法寶。”

“半年之后，他回來了，帶回的養魂木數量讓我瞠目結舌！足足的，他做了三把養魂木座椅給我，之前那一小截養魂木已經用不到了，他說，自己收起來留著，萬一哪天魂飛魄散前，也好留個殘魂在里面，說不定哪天機緣到了，就復活了。”

“他還說，這些養魂木是下界的一些門派知道他是天界大能后，搶著給他的。我不信，雖然我魂魄殘缺，神識低下，但冥冥中我感覺他肯定受傷了，只是，他不說。”

“之后的百年，他全力完善虛彌神境，終于，也到了他要去鬼界的時刻。臨走前，他把虛彌神樹留下作為神境之根基，自己平生收集的各類頂級法寶也留在了異寶殿，他說，好歹也得給自己的弟子留點真東西，要不被弟子鄙視就太沒面子了。”

“他走了，就像以前他出去一樣。只不過，百萬年了，不知道現在，他又在哪里呢？”

緋舞的眼神已經迷離，目光中精華閃動，神思也飄向了茫茫遠方……

曾憶間，紫靈山巔，青衣男子橫眉豎目仗劍而立，咫尺之地，黑袍女子顧盼流溪神采飛揚。

“哼，魔女！你不就是仗著分身多僥幸贏我么！”

“廢話少說，趕緊把魔寶給我！呵呵，都輸給我五個了，心都疼的抽搐了吧？”

“等我晉升天仙，定將你斬于我張夢道劍下！”

“你說說你啊！壽命沒我長，身體沒我強，靠什么斬我啊？就憑你道號斬魔？還有，天下魔族千千萬，何獨只纏我一人？”

“你、你、魔女！誰纏你了！我斬魔道人至今除魔萬萬千，唯獨吃虧于你一人，我不斬你斬誰？！”

曾憶間，滅魔陣中，青衣男子臉若寒霜睚眥欲裂，背身之后，黑袍女子眼放異彩微微顫抖。

“你瘋啦！怎么幫我這個魔女殺你的同門啊！”

“同門？我張夢道沒這么道貌岸然的同門！可笑可笑！我自幼修仙，立志除盡天下妖魔，扶衛正道。不曾想，真正的魔不在種族，而是人心！哼！從今天開始，天下再無斬魔道人！”

“你、你傻了？！你是沂水宗下任宗主！我如今三魂已去七魄，又中了玄魔刻印，乃必死之局！你還不快走！為了我，值得么？”

“哼，我可不是為了你！你沒看剛才那幾個六親不認的王八蛋連我也想滅了嗎！我這是自衛反擊！”

曾憶間，魔源海上，青衣男子眉頭緊鎖眼中異波流轉，定魂珠內，黑袍殘影虛無縹緲面容若隱若現。

“你這是何苦，我已只剩三縷殘魂，沒有魔氣滋養，也撐不過幾個時辰。你又何必把凝聚第二元神的秘寶定魂珠給我用呢？”

“你休想就這么魂飛魄散！我還沒有親敗你，不能就這么算了！不就是魔氣么？爺的魔寶千千萬，現在開始，都用來養你！”

“嗯？那不是你的珍藏嗎？怎么可以用來做這種事情，一旦孕養魔魂，魔氣消散，魔寶就廢了！”

“哦，對了，忘記告訴你，我的興趣已經變了。”

“啊？半年前你輸我還心疼的要死呢！咦，你怎么哭了？”

“呸！我張夢道七尺男兒，怎么會哭！明明是風吹來的沙子迷了眼！”

“你都快天仙了，還會迷眼？再說海上哪來的沙子……哎？你干什么！我還沒說完！你憑什么把我收起來！”

曾憶間，天界洞府，青衣男子已顯滄桑但眼中銳利更勝往昔，養魂木內，黑袍殘魂面容凝聚雙眼滿是欣慰。

“哈哈哈！緋舞！今天真是大豐收啊！不但打聽到了下界養魂木之所在，還找到了讓你身體恢復的方法！”

“咦，你怎么不叫我魔女了？還有，我這不是有養魂木了嗎？還要干什么？”

“哼，我感覺馬上就能晉升天尊了，等我成功，我就自封道號無夢，以后我就是無夢天尊！怎么樣，威武吧！這么丟丟點養魂木只能讓你滋養面容，無法讓你凝聚身形，我當然要再去找！”

“其實這樣，我已經滿足了！不要再為了那些外物去拼命了，好不好？”

“非常不好！不把你身形凝聚如何讓你恢復身體！不恢復身體，我又如何打敗你！”

“你都天尊了，我就是復活修個百萬年，也不可能打過你了，你還何必執著。”

“那我就等你千萬年！億萬年！等你真身凝聚，煉成域外天魔，我們再打！”

曾憶間，衣冠冢內，青衣男子強作鎮定暗暗療傷，養魂椅上，黑袍殘影分坐三方淚光朦朧。

“小樹！你說，這么多養魂木是不是他拼命搶來的！他是不是受傷了!”

“嗯，嗯，是主人打……”

“哎，他還沒說完你怎么就把他收起來了？”

“虛彌他累了，自己藏回去了！這養魂木是他們求著給我的！我軒轅劍法天下無敵，誰能奈我何！”

“我怎么感覺你在運轉軒轅心法療傷？”

“不懂了吧！我這是不放棄點滴修煉時間！是勤奮！”

曾憶間，虛彌樹下，青衣男子淚滴滑落背身而站，魔氣之中，黑袍魂影滿目瑩光冢外眺望。

“終于把衣缽傳下去了，就看哪個有緣的小子能成為我的弟子了。”

“傳衣缽就傳唄！你干嘛裝的那么老氣橫秋啊，還什么‘吾’啊，‘汝’啊，像個老道祖一樣。”

“切！不懂了吧！這叫威嚴！懂么？這樣才有助于在我那未來弟子心中，樹立我高大威猛神秘莫測的光輝形象！哦，對了，你那個小藥鼎，死活不進異寶殿，我就把北邊讓給他做丹房了，還有這些年搜刮的所有靈草也給他了，你如果需要什么丹藥直接找他。我已經幫他凝聚出真靈了。”

“你親自留下來找個弟子不是更好么？我魂體已經凝聚差不多了，也不想奢求魔體了。”

“我都說多少遍了！我的目的是等你恢復如初好打敗你！我也算活了上百萬年的天尊，唯一一敗就是在你這里，我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你走就走吧，為什么連神識都屏蔽了，只敢傳音于我，你就這么不想看我一眼？”

“你、你怎么不說話了！說話啊！小樹！他干什么呢！”

“嗯，嗯，主人他、他已經走了……”

其實，我知道，你是不敢看我，你怕，只一眼，你再也無法離去。

如今，百萬年已逝，而你，又身在何方？

大魔仙 第九章 往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