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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孤注一擲

更新時間:2016-08-07  作者:龍七二十一
諸天謠 第一百二十章 孤注一擲
老鼠跌進貓窩里,聽到動靜還嘰嘰歪歪東張西望,絕對會是“但求速死”的節奏。`

所以滿江紅連一聲“吱吱”都欠奉,也絕不回頭看。

風緊,扯呼!

感覺云飛斜立在身后約七點鐘的位置,某人一展身形,迅疾無倫地朝著三點鐘方向撲去,打了一手好如意算盤。撲入水中,龍歸大海。就算南海教祖“無上真人”親至又如何?也不能跳下來咬我吧。

云飛冷笑不已,沿海岸飄忽向前,大袖一抖光影遽發。

他本是二十六歲的煉氣四層大圓滿,屬于天才中的天才。雖然半年前在“黑云”的威壓之下差一點精神崩潰,大圓滿境界被擊破了,跌至煉氣四層巔峰,依然是修真年輕一輩的翹楚。

與其他靜修煉氣悟道士不同,云飛的戰斗經驗非常豐富。尤其在大師兄閉關、南海三子叛教之后,幾乎以一人之力與同其它的門派弟子抗衡,稱得上南海中流砥柱。

像仙人谷、桃都、蜀山這樣的超級大派,內門核心子弟只顧埋頭修煉,極少現身江湖。但南海派的底蘊本來就不及,又連遭重挫,風雨飄搖,只好大力提拔青年軍頂梁,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門內有風聲傳出,等他破境到煉氣第五層時就可能直升長老。

感應到潛入者的真氣精純卻并不渾厚,頂多才煉氣三層模樣,云飛松了一口氣。又見對方動如脫兔,絕不滯留,也是意料中事。島中到處都有法陣禁制,那人只有跳海逃遁這一條生路,想必遠處會有海船接應。他們弄沉、偷竊了港口船只,可能就是為了預防追擊。

不過那人離岸有三十多米,自己卻是站在岸邊。隨他怎么逃竄,動作如何快,只要是往這個方向,自己橫跨幾步就能截住。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云飛方才施展的法術叫“修羅陣”,可以把一個人內心深處的恐怖誘發出來,如見修羅地獄,陷入驚狂之中。

獅子搏兔,需盡全力。縱然是在自家門口,又是遇著一個境界低得多的對手,他也并未托大。預備先困住此人,再擒拿審問,而不是簡簡單單就地殺了。

碎石飛濺,草葉紛飛,滿江紅連踏五步,眼前卻遽然光影一閃。

在一瞬之間,天地陡然昏暗了。只見明月高懸,大堤如黑龍盤旋,只聞江聲浩蕩,風聲呼呼。一個身軀高大頭戴金冠身披黃袍的老道士面目猙獰,將手中桃木劍惡狠狠擲出,閃電一般插向自己小腹。

好像又回到了虎渡河恐怖的夏夜,他又變成了那個無助的少年,眼睜睜看著親人們被一個個屠殺!

假的!仿佛腦海有一個聲音在吶喊。`

在玉笥島經歷了龍天施展的幻聽之后,再次遭遇夢魘一般的幻覺,滿江紅心底只閃過了一秒的疑惑、猶豫與恐懼。

咔嚓,仿佛身體里面有一個開關動了,本能的反應機制被觸發。

天眼自動開啟。

諸般幻象,無所遁形!

滿江紅的腳下只約微停滯了一秒多鐘,用眼角余光撇見云飛沿著海岸線同步移動,自己若不轉向的話剛好被截住,倒似送上門一般。

他真氣急劇流轉,身子遽然輕靈,前沖之勢稍緩。繼續踏出三步后,竟然硬生生來了一個九十度的直角折轉。

云飛望見對方腳下遲滯,知道法術起作用了,又看到他突然轉向,也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有一點納悶,身陷陣中,這個蒙面人的速度怎么越來越快?

但是電光石火之間,他也考慮不了那么多,只能疾催真氣迎了上去。沿著海岸線飄行的一襲青袍斜插向山包,衣袂飄飄宛如蒼鷹捕兔,衣帶在其身后拖成了一條直線。

滿江紅再次變向,斜轉之勢陡然拔正,直沖海岸,如陷阱中的困獸行最后一撲,剛烈兇悍,快逾閃電。

不清楚這個人怎么就沖出了陣,再施展其它法術顯然來不及。云飛腳下不停,也把方向扭正,一聲清吒,右掌擊出。

修真者修煉的主要途徑是煉氣悟道,刻意去煉體的極稀少,并不說明身體就非常孱弱。事實上,他們的體魄比一般的武者要靈敏強悍得多,只是被更強大的法術法器掩蓋,不屑于肢體接觸罷了。

云飛這一掌,對比于滄海在中秋之夜擊出的那一拳,在肉身的力量方面頗有不及,卻一樣可以開碑裂石。尤其他的真氣透體而出,可以侵入對方后進行無情摧毀,威力并不多讓。

他二人就像困在復雜磁網中的兩顆鐵丸,數息之間經過一輪躲閃追擊逃避,行進的線路好幾次調整之后,終于轟然撞在了一起。

出乎云飛意料的是,對方居然還可以加速,在閃電般行進中居然還可以變向。但他閃爍青芒的一掌也沒有落空,只是從對蒙面人胸膛的正面拍擊變成了側面斜抹。

云飛陡然瞪大了眼睛,如見鬼魅。

掌下滑溜無比,清晰地感覺到一圈一圈的凹凸,仿佛那人身上盤著一條大蛇。

而且這條蛇還能阻隔氣罡……凌厲的真氣居然穿刺不透!

當云飛感覺詫異時,已經遲了。`在接觸的一剎那,滿江紅百尺竿頭再次加速,拼著硬受了他一掌,身軀一擰搶入了側后方空當,在其脊椎骨上一抹而下。

椎骨一麻,對方精純到極致的真氣透入,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便穴道被封經絡受阻,云飛繼續前沖了數步,腳下一軟倒在沙地上。

脆敗!

完敗!

黃沙百戰穿金甲,經過一場場血腥江湖洗禮的不敗金身,被這樣稀里糊涂擊破了!

云飛心有不甘,瞬間泛起了一個恐怖的念頭。貼身近戰,這個蒙面人將是所有修真者的噩夢!

如果一開始就鎖定對方施展驚神刺……

如果不施法“修羅陣”,改用“幕天席地”或者“碧海潮生”……

如果法器在手……

那個人身上盤著一圈一圈的,究竟是何物事?無比滑溜堅硬,居然能夠隔絕真氣……

滿江紅卻沒時間想那些“如果”,不再理會云飛,也不趁機投奔怒海,因為羅裳已經沖出了山口。

遙遙望見云飛一照面就倒下了,一個蒙面人陰森森佇立,羅裳的腦袋“嗡”一聲變成了空白。她惶急無比地奔向前,渾然忘卻煉氣四層巔峰的云飛搞不掂,自己這個煉氣二層純屬送肉上砧板,也不曉得停頓數息,先發出警訊招呼同門。

羅裳不是戰斗人員,精通的法術并不多。見此情形,一舉將本體神識抽走三分之一凝聚成驚神刺,完全不顧日后頭痛腦裂思維遲鈍,甚至有變成白癡的危險。

這是瘋狂的打法,不要命的打法!

他們青梅竹馬,來自同一個小漁村,十多年前被南海派選中,同時登島,始終以姐弟相稱。她默默看著當初哭紅眼睛想家的小弟弟成長為英俊青年,笑傲風云,心里歡喜無比。她默默地守護著,以前連他的內衣褲都要親自清洗,不準那些粗糙的雜役動手。只是數年前他就不讓她洗熨衣裳了,她心里又是羞愧又是惆悵。望著一個個鮮嫩如豆蔻梢頭二月初的小師妹們圍繞著他嘰嘰喳喳,她強裝笑顏若無其事,心里卻又酸楚又自慚形穢,隨著一天天歲月的流逝,暗暗神傷。

羅浮島靈氣充沛,是修煉的上佳福地。但她上島時年齡偏大,沒有根基,資質也不是特別出眾,到現在只熬成了一個煉氣二層。好在南海派主修煉神識,年齡越大人的精神越強韌,對煉氣境界放得比較寬。如果像仙人谷,規定二十五歲前未達煉氣三層便不入內門,如果沒有在燕子樓通宵達旦埋首案牘,熬出了一點功績,她早就被送出這里了。

其實,她早就絕了修仙的念頭,卻依舊苦行不輟。

因為她不愿意離島,不愿意……再也看不見他。

但,羅浮島的修煉資源有限,門內有一條鐵律是這樣的:如果不能在三十歲前晉升煉氣三層,必須離開。

她今年二十八歲了,青春只剩下小尾巴,和他朝夕相處的時光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年半。而他,卻經常十天半月不在島上……

她早就想好了,離島之后,不會像其他人那樣進入外門打理,而是遁入深山靜守青燈。因為她不愿意讓他見到,自己青絲枯槁的容顏。

愁腸百結,也未嘗沒有留島的契機。門內還有一條規定,長老可以攜帶家眷。以他的資質和地位,很可能數年之內就升為修真界最年輕的長老。

可是,她沒有時間等了。

她也不敢奢望,甚至連想一想都羞愧無比。

午夜夢回,多少心事只能自己對自己說,默默垂淚至天明。

今天他若是死了,她也不準備活了。

什么容顏永駐,得道飛升,都是浮云!

在這個毅然決然,如飛蛾撲火的最后時刻,她的心中甚至泛起一份釋然,一絲甜蜜,一點傷感……唯獨沒有恐懼,沒有猶豫。

眼前的蒙面人身形一閃,消失于原地。

驚神刺疾如閃電,只有強弱,無視距離,一旦鎖定對方就逃不了。

羅裳神識離體,似乎在向另外一個世界飛……

她輕飄飄的好像飛鳥撲入了浩瀚碧空,見到天際神龍乍現。又好像一滴水融入無窮碧海,見到了威嚴無比的海神。

怎么好像,有跋涉了千百年終于回家的感覺,這里的氣息陌生又熟悉?

那一條神龍身軀胖乎乎,頭如山岳,眼睛水汪汪如大湖,通體晶亮,光華璀璨,巨爪捏住她拉到近前好奇地瞅了瞅,一把甩出了世界之外。

滿江紅疾轉至羅裳身后,在其椎骨一點,后者癱軟撲地。他擔心磕壞這姑娘的臉,特意扯了一下她肩膀,緩解前沖力道。

月亮粑粑的,下一步該咋辦呢?

兩個人倒在空蕩蕩沙灘上確實礙眼,滿江紅煩躁地一腳把云飛踢到一叢茅草中,再用腳尖一墊一推,把羅裳平平送到了他身上,倒似當成了肉墊子一般。

反正你丫皮實得很,天上掉下一塊大石頭也砸不爛。送一個美人坐懷,你丫簡直前世修來的福分。

月亮粑粑的,行蹤暴露,后果很嚴重!

剛才還興致勃勃大布疑陣的某人垂頭喪氣蹲在石壁前,嘴里胡亂嚼巴著一根青草,毫無一招放翻“大咖”的驚喜。

其實,如果讓云飛充分施展法術法器,不貼身近戰,倒下的是誰還很難說。

這一場僥幸大勝,他占了知己知彼、扮豬吃虎的便宜。

靈能深深隱藏,滿江紅體內流轉的真氣并不充沛,令云飛判斷失誤,隨后施展的修羅陣又屬于精神幻術,剛好碰上克星——天目。滿江紅的精神力本來就強悍,更兼在突破海底光幕時,周癲一縷神識被震天弓摧毀后又被他吸收。所以羅裳纖弱的驚神刺投出之后,如百川歸海,萬流歸宗。

這些優勢,再加上超越極限的速度,依舊不足以讓他秒殺年青的修真翹楚。

最關鍵之處在于,小滿哥身上藏著一件不是法器勝似法器的東西,所以才敢放心承受云飛迅雷般一掌,趁機生生點翻了他。

但小滿哥也因此陷入了大麻煩,很傷腦筋。

黑布蒙臉,對方應該認不出。認出了也不怕,反正兩個人不認識。

可是,身上這件道袍出賣了自己!

他身上穿著嶄新天青色道袍,就是裝神仙的那一件,是從身故的“招魂”老道士家中翻箱倒柜弄出來的。他對道門沒太深研究,哪里曉得服飾的細微差別。聽云飛那么一喝問后,剛才仔細對比,發現果然和他穿的不太一樣,自己袖口多了一條明黃色波浪紋。

關鍵在于,云飛是監管玉笥島之人,什么物事都要經過他的手。道袍在島上本來就不多,恐怕印象深刻。更何況招魂老道士搖晃得動三清鈴,而白起在乍聽攝魂之音后,瞬間觸發沖天殺氣,倒似在鈴聲下吃過大虧一般。說明招魂道士同南海派的淵緣不淺,在島上也屬于重要人物,云飛不可能不關注。

這下子,把玉笥島赤條條暴露了,形勢比不到這里搞東搞西還糟糕。畢竟,如果他不來,南海派還是有棄島可能的。因為那個島偏離了去往大陸的航線,屬于孤島,也沒什么修煉資源。眼下知道囚島之上居然有人越過千里海洋偷上羅浮島,不點齊兵馬殺個血流成河才怪!

干脆把兩個人滅口?小滿哥實在狠不下這條心。

思來想去,權衡利弊。望見沉船沒頂了,大白拽著四艘跑得只剩下黑點,滿江紅霍然站起,“呸”一聲吐掉了青草渣子,豁出去了。

月亮粑粑的,既然要玩,干脆玩一把大的!

他冷眼瞅瞅滾入草叢一動不動的二人,撇了撇嘴角,手一抖,一盒胭脂悄無聲息地滑入了云飛身下。

奶奶的,你丫跟龍九一樣也是個悶騷型,一心想抱金磚又不好意思說出口,死要面子活受罪。得了,你送給我“小姨子”一面銅鏡子,小爺就好人做到底,送你一件泡妞神器。

諸天謠 第一百二十章 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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