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 水營
馬世龍等人在寧遠沒耽擱多久,在十六日時他們趕到了右屯。。:。
兩個營的戰兵已經集結完畢,是從魯之甲的前鋒營,李承先的營頭,還有駐寧遠各處的沖武營還有定武營等各營‘抽’調過來,由各千總率領,等馬世龍趕到的時候,各處兵馬基本齊集,湊起了一支不到兩千人的戰兵隊伍。
由于全部是戰兵,并且是在各‘精’銳營伍里‘抽’調而出,右屯到大凌河一帶都是甲光耀眼,很多屯民和難民都感到振奮,僅在數年之前,遼西只剩下一道關‘門’和寧遠孤城,三年時間,在孫閣部的主持下不僅復地數百里,還有了眼下的軍容軍威,真是令人感奮。
馬世龍在右屯開始催促水營,務必在十七日趕到河口,然后搭造浮橋,大軍定于二十五日全部趕到三岔河,從大凌河到右屯一帶距離三岔河只余不到二百里路,數日時間足夠全部趕至,水營定于二十三日作事,二十五日前必須要將浮橋搭造完畢。
待周文郁和袁天敕趕到右屯時,正好遇著從二家溝趕回的差官,周文郁人面很廣,攔著差官問訊,那差官只把頭搖,說道:“金游擊還是說要修船,一時趕不上,但也沒有說是不是一定趕不上,‘弄’的魯副將李先鋒他們跳腳大怒,卻又沒有辦法。”
“嘿,真是熱鬧。”周文郁見左右無人,便向袁天敕解釋道:“天敕兄有所不知,金冠等人俱是遼西將‘門’,對馬總兵向來不買帳,這一次水營之事看來也是故意為之。”
袁天敕久在袁崇煥身邊任護衛,對外界的事所知不多,他有些好奇的道:“難道他不怕閣部大人責罰嗎?”
周文郁含笑道:“我兄難道不知閣部大人?所謂重將權之后,對諸將向來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以恩結諸將效命。說實在的,閣部大人在遼西的威望是高,但沒有太多的人懼怕他,主要是老頭子太心軟。象趙總兵那樣,老頭子把車駕給他,趙總兵就一直用心出力做事,但這畢竟是少數,多數人就指著在閣部大人手底下分‘肉’吃,真到了要用心做事時就以‘門’戶之見百搬推諉,閣部大人就算憤怒又能如何呢?這幫人是他保舉任用的,是他養‘肥’了的重將,處置一個就有一串的人不滿,等于自斷手腳。老頭子固然要支持馬世龍,可是金冠代表的勢力孫閣部他老人家也不能不管,這金冠敢這么拖延,一則是水營定然真有船只保養不力的事,二來就是成心敷衍,反正算準了不會拿他怎樣,當然不會出心出力,幫馬世龍一個外來的總兵在遼西立下大功。”
“咳!”袁天敕知道周文郁說這么一大通是叫自己轉達給自己家主聽,他從嶺南感袁崇煥忠心,佩服袁崇煥一個文官的膽識,這才和袁天相等四人成為內丁,并且連姓都改了,四個人都是武藝高強的好漢子,不到袁府當內丁也會有好的去處,改姓易名成為家仆,主要還是四人都有一腔熱血和愛國報效朝廷的心意,誰料上層居然是這么勾心斗角?不說別人,就是袁大人不也是有自己的一番計較?
“家主上位的話,一定會做的比任何人都好,這些驕兵悍將,也就我們家主能震懾的住,家主有自己的苦衷……”
袁天敕這般安慰著自己,臉‘色’好看了很多。
“我們繼續前進吧。”周文郁頭一次辦這種外差,興致勃勃催促袁天敕趕路,在他們身邊,碧綠的樹木和長及人高的灌木形成了大片的草從,道路上時不時的有差官和驛使經過,也有少量的佃農和莊戶扛著鋤頭在道路邊慢慢行走著,遇到官差和調動的鐵騎兵他們就站在路邊,向這些保護自己的騎兵們打拱致意。
路邊除了灌木和樹木外,已經有了大片的田畝,周文郁知道從右屯到寧遠再到前屯,這一大片方圓五六百里的地方能開的地都開了,收攏的難民有二十萬以上,其中除了少數自己墾荒的外多半都是依附在各級將領之下的佃農,相比較自己開荒屯田,給將領當佃戶要輕松不少,最少趙率教和祖大壽都會提供種子耕牛,還會給佃農入伍當兵的機會,逃難之人,有安穩的地方種出一口吃食來就滿意的很了,何況還有各種幫扶。
周文郁也沒有靠近過這么邊境的地方,他饒有興致的一直觀看著,袁天敕也是一樣。
越往前后,小型的軍堡就越密集了,在一條蜿蜒的大河西邊,似乎還有一個數里方圓的大型城堡建在河岸不遠處。
“那是大凌河堡。”周文郁對袁天敕叫道:“咱們再往西南走幾十里就是三岔河了。”
大明原本在遼鎮擁有大量的軍堡驛傳,特別是在幾個關鍵的點上,遼河的河套區域,廣寧對‘蒙’古邊境和一直到三岔河沿岸,諸如西平堡等軍堡就是這樣沿河一路綿延而下,隔斷遼西和遼中。
在遼中則是有沈陽和遼陽等大城,南方是遼南四衛為密集防御區,在遼東除了北部的河套各堡之外就是以撫順關為核心,北部的開原和鐵嶺,南邊的寬甸六堡到邊山關鳳凰城一帶,整個防御體系相當的配套,也使得大明牢牢掌握了后世遼寧省差不多大的地盤,外圍控制區域則是建州部和海西四部到長白山部的沿山脈地帶的‘女’真部落,再到北邊的索倫和鄂倫‘春’,那是松‘花’江和嫩江流域,再北部的黑龍江流域大明只在國初涉足過,其后就幾乎徹底放棄了。
總之整個遼鎮一直處于軍事前線,有泰寧衛和福余衛兩衛‘蒙’古各部,還有‘女’真各部一直為患,所以遼鎮一直沒有設州立府而是一直保持著軍鎮的建制,并且修筑了大量的軍事設施,孫承宗任經略之后開始大范圍的重修軍堡,包括被夷平的錦州,前屯,右屯,中左所,大凌河堡,小凌河堡等處都重修了,在這些地方安置了好幾十萬逃亡難民。
周文郁沒有時間感慨,也沒有這種情緒,倒是袁天敕一直悶在寧遠城里很少出來,這一次算是開了眼界。
特別是途中有大量的騎馬官兵也是在往三岔河下游柳河河口方向趕,甲兵耀眼,士伍騰壯,令袁天敕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豪情,這么威武雄壯的隊伍,為什么包括家主在內的這些大人物都認為打不贏建虜哩?真是奇怪!
魯之甲把自己的中軍立在離河三四里遠的地方,畢竟河邊蚊子太多。
四周到處都是帳篷,來來往往的將士吃著干糧罵著糧,有一些機靈鬼脫了甲胄和衣袍,光赤條條的在河里捕魚,逮上來魚要么煮湯要么燒烤,居然也能大打牙祭。
這里已經荒蕪太久,原本的農田早就長滿了雜草,有一些傾頹的村莊也象是一樣,磚瓦建筑都長滿了野草和綠苔,草房都塌了,住在這種村落里還不如住野地,好歹野地寬敞干凈,不象住村里象是住墳地里一樣。
事實上每個村落里都會有白骨,有不少人家還保持著侵略者進去時的模樣,家具‘混’‘亂’,有人死在‘門’口,有人在屋里被殺,還有人死在‘床’上,累累白骨上滿是箭孔刀痕,當初后金兵一直打到寧遠附近,拆除了錦州廣寧沿河一線的城堡,屠光了沿線的村落,殺害了大量漢民,由于并未打算占領,屠殺相當殘酷,并且根本不可能收撿尸骨,兩年多時間過來,當年的伏尸成了白骨,整個村莊都是這樣,一個村莊是這樣,一百個村莊還是這樣。
魯之甲巡看了幾個村莊,心中也是頗覺沉悶和憤怒。
雖然這樣的情形見多了,但將‘門’世家出身的武將,不能不感覺到慚愧。還好魯之甲已經見多了這樣的場景,他很快壓服了自己憤怒的情緒,將不可因怒興師,更不可叫憤怒影響到自己的情緒和判斷。
李承先也是一個叫魯之甲放心的副手,力大無窮,勇猛無比,雖然有些功利心,看到馬世龍和魯之甲受到閣部的信重而主動靠了過來,數年間從都司一直做到參將,但總體來說這個人老于軍伍之事,樣樣‘門’道關竅都很清楚‘精’通,而且武藝嫻熟,弓馬本領那是相當的高。這樣的人當前鋒魯之甲還是放心的。
李承先正在放聲大笑,幾個千總正在向他半跪行禮,李承先將這些各營過來的軍官一一扶起,然后吩咐人給這些新來的騎兵提供軍糧等軍備。
除了馬吉和周守楨外,還有生員劉伯鏹和率二百三十員難民執簡陋的兵器在河邊扎營,這些人也由軍中發給行糧,與正經的鐵騎兵車炮營相隔開來。
在河對岸也聯絡上了,一個姓周的生員率部份耀州逃民潛伏在對岸,待大軍一過去就負責帶隊,從娘娘宮港口到葦子渡,大軍就可以順著耀州驛的大道直攻耀州城了。
“承先,”等李承先回到中軍時,魯之甲迎上去道:“現在到位的除了我們的家丁之外,就只有馬吉和周守楨的二百五十人,還有二百三十人的難民?”
大明1617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 水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