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現實之變

半分鐘之后，他松了一口氣，順勢坐在窗邊，拿出一張紙，在上面畫上一筆，將一個“正”字填滿。

“就快滿一百天了，無法聯系上數據世界，我體內的數據能不多了，再這么下去，耗盡數據能也只是時間問題了，到時候沒了數據能，我和普通人相比，也就是更強壯些，根本不是那些權限獵人的對手，另外，也不知道老媽過得怎么樣，是不是還安全，那個蘇顏到底可靠不可靠，不過目前的情況，也只能先相信她了。”

他將那張紙裝回口袋，然后深吸一口氣，麻利的從地上起身，接著就快速的在廢舊的廁所中完成了洗漱。

這是一座看上去頗為廢舊的房屋，根本不是孫家的那座屋子，墻壁上布滿了裂痕，屋子里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這樣的簡單擺設，除此之外，最大件的物品，就是擺放在房間一角的床墊了，剛才孫理正是從這個床墊上起身的。

“今天該去那個網吧試一試了，看看能不能從那里進入數據世界，只要能回到數據世界，我的情況就會好轉，如果能找到我哥，說不定還能反攻，畢竟十二生肖的那些人也說了，我哥的實力他們已經無法測度，連人生插曲卡都能強行扭轉，賦予新的內容！只是，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去了哪，這都將近半年了，他都沒有露面，現世現在的局面，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想著想著，孫理將身上破損的T恤衫脫掉，那T恤上還有一塊明顯的血跡。

將T恤團成一團。扔到角落，孫理又從床墊下面翻出了一件皺皺巴巴的襯衫，穿在身上，扣好扣子。然后看了一下窗外，便走出房間。

房間之外，是一處頗為破舊的街道，地上坑坑洼洼，很多水泥地面都變了形。有了裂縫，沿街的房屋看上去也是年久失修的模樣，門前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漢、婦人，或者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或者圍著一張棋盤，或者無所事事的坐著。

整個地方，都透露出一股安寧但是遲緩、衰老的氣息。

孫理走在這樣的街上，心靈似乎也受到了影響，變得有些消沉，回憶之前幾個月的遭遇。更感到一股疲憊，生出想要放棄的念頭。

“小理，這里！”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將孫理的種種念頭盡數驅散，他循聲看去，在街角看到了一個正在向他招手的身影，赫然是自己的摯友方胡。

頓時，孫理精神一震，邁開步子就走了過去。一直來到方胡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秒鐘，才伸手拍在對方肩膀上，笑道：“好久不見了。看樣子你沒有缺胳膊少腿。”

方胡笑著道：“那可不是，我可是很小心的，最近也聯絡上我哥了，雖然還無法聯系數據世界，可到底有了個盼頭，所以才回來找你。”

“真的？”孫理先是一喜。跟著又搖搖頭，“不過，就算和那邊聯系上，現在也不好進入數據世界了，畢竟那個周成龍扭曲了現實，干涉了眾多人的心靈，現在咱們這些滯留在現世的權限者，都被污蔑成變異人，比那個黑盒世界的超能力者地位還低，人人喊打喊殺，想安穩的生活都不容易，更不要說數據走廊都被周成龍擾亂，路標扭曲，就算能通訊，也找不到道路啊。”

“別說了，說多了都是淚啊。”方胡一臉唏噓的表情，“為了聯系上我哥，我真是費了不少勁，其中還有幾次，差點被那些權限獵人給抓住了，太危險了，不過這都是值得的，你還不知道吧，這次聯系，我哥告訴了我一個關鍵情報，他說現在雖然虛實扭轉，道路封閉，但在一些大公司的內部，還保留著通道，只要能抵達，那么我們就能回到數據世界！”

“真能回去？”孫理心中一跳，“要是確定抵達數據世界，那么我的數據能就能恢復了。”

“只是……”這時候，方胡又露出一點猶豫之色。

“只是什么？”孫理先是一問，但旋即自己也反應過來，“也對，現在虛實隔絕，一旦重歸數據走廊，很有可能就和你哥哥他們一樣，被困在一個個主題世界，無法回歸了，那在現實世界的親人可怎么辦？”

“這也是我擔心的事啊。”方胡嘆了口氣，“可我們不回去，補充不了數據能，最終也毫無用處，可一旦回去，有了數據能，但沒法回來，有了力量又有何用？這次現實世界的異變，一下子就使得權限者的短板暴露出來了。”

孫理同樣感到頭疼，最后只能道：“唉，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先回去，想辦法積攢一些數據能，再尋找回歸現實世界的辦法，最好能把親人帶到哪一個主題世界，先住下來。”

“我也是這么想的，”方胡點點頭，但臉上的憂色卻越來越濃，“可這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不容易啊，第一個，將我們的家人帶入數據世界，就要給他們權限者的身份，這是福禍難料的事，第二個，數據世界也不安全，而且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發生異變，有太多變數，不一定適合普通人生活。”

孫理卻反問道：“現實世界現在就適合普通人生活么？”

方胡沉默片刻，最后緩緩道：“至少，現實世界盡管有所變化，卻不容易讓人為所欲為，相對安全，只是作為我們這些權限者的親人，風險太大了，說到底，之前周成龍一個聲東擊西，把各方強者都給吸引過去了，導致我們這邊沒有太多的高手，如果有高手的話，情況就不會這么被動了。”

孫理遲疑片刻，有些不確定的道：“我聽十二生肖說過，我哥可能存在現實世界的某一處，而且他們也說了，雖然數據世界和現實世界的大部分通道封閉了，可我哥既然能改變人生插曲卡的特性，說不定能突破這種限制。”

“你明白突破這種限制，意味著什么么？”方胡卻不同意這個看法，“我承認，孫哥人是厲害，可我也聽我哥提到了，現在封閉現實世界和數據世界的罪魁禍首，是被周成龍引導起來的人念，扭曲了時空，想要打破，就必須掌握時空之力，而能夠掌握這種力量的，至少要有一個世界的控制權！換句話說，基本上是世界之主那個層次的人物了，孫哥厲害，未來說不定能走上這一步，但現在……”說到這里，他只是搖頭，但意思已經很明顯的了。

“說不定呢……”反倒是孫理，這個從前對自己哥哥頗多輕視的少年，如今在經歷種種后，對孫道的看法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多了一些可以稱之為不切實際的希冀，仿佛任何事情，他的哥哥都有辦法做到，“畢竟，我哥很可能是英雄游戲的獲勝者，這么一看，黑盒世界的所有權，他或許拿到了，這樣一來，后面的事情也可以順利進行，黑盒世界雖然異變很多，大體上和真實世界相似，你我的親人可以移居到那里。”

方胡卻微微皺眉，有些不確定的道：“你說的不錯，但這個想法是建立在假設的基礎上的，你是假設孫哥獲勝了，雖然事后分析，你這個猜測有很大可能，可你不要忘了，周成龍參與進去了，所以連我哥都只能退避，那個世界也被周成龍的意志污染，控制權很可能已經被他拿到了，有這些因素，那里并不是移居的首選。”

“唉，再看看吧，你和我現在能做的，是先想辦法補充數據能。”孫理似乎被說服了，神情越發沮喪了。

方胡趕緊轉變了話題：“行了，先不說這些了，我這次過來，就是通知你這個事的，等那邊準備好了，你就過去，不過你在這里也藏了一段時間了，該轉移地方了，換了地方后，記得給我個信息，方便下次聯絡，唉，你說以前還不覺得，現在手機之類的東西不能用了，我才覺得，人類的科技進步都體現在工具上，離開了工具，人類幾乎就被打回原形了，對了，你平時是怎么收集情報的？我那邊的一個情報源，最近又被打掉了，得想辦法補充。”

“補充情報？”孫理想了想，邁開步子，“跟我來吧。”

幾分鐘后，二人來到一個街角，孫理指著對面櫥窗里的一排電視，說道：“吶，這就是我的情報源，我可沒你那么多人手和錢，只能看看電視。”

方胡目瞪口呆，過了一會才苦笑道：“你啊，你啊，這看電視有什么用，雖然也有權限獵人的……”他一邊說，一邊看了過去，可話聲突然戛然而止。

邊上，孫理也是盯著屏幕，身上微微顫抖。

對面，櫥窗中的屏幕上，正有一名面容姣好的主持人拿著活動，興沖沖的道：“觀眾朋友們，歡迎收看本期的《狩獵挑戰》，今天的節目我們在虛城給您直播，接到舉報，在一棟民宅附近發現了變異人的跡象，現在獵人們已經出動……”

在主持人身后，是一片看上去普通的街道，可落在孫理眼中，卻絕不普通，因為這是他從小到大生活過的地方——

孫家所在的那條街道！(

數據眼 第一章 現實之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