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論武

在場眾人雖然性情豪爽，但也不傻，自然更清楚這個問題不宜多談，倒是慕容復一撫酒杯，話鋒一轉，改了話題，準備問起一個自己和焦珞交手以來便埋在心底未得到解答的問題。

“有件事情，慕容復一直不解，敢問教主，能不能為慕容復解解惑？”慕容復看著焦珞笑道。

“難得還有能讓慕容兄弟疑惑的事情？不妨說來聽聽？本座或可解答。”焦珞一笑，并沒肯定說自己就一定可以為慕容復解惑。

“呵呵，此事對教主來說，微不足道，只在唇嘴之間，慕容復只想問教主此刻實力出于何種地步？較之我們，差距何在？可笑，之前慕容復還對自己的武功沾沾自喜，得見教主武功，方才知道人外有人。”慕容復的眼睛一下子犀利起來，炯炯看向焦珞，強烈地不服輸地感覺自心頭涌起，一直以來，慕容復的性格都是極為的孤傲，這一點，無疑與前任的慕容復極為相似，雖然作為后世之人，很多事情看的極為理性，但是某些地方依舊是難以改變的。

慕容復的疑惑也是在場眾人的疑惑，即便是明教中人，只知焦珞是明教第一強者，十年之后到底屬于何種層次，他們也無從知曉，特別是當初聽見李憲老狗即將來襲所突然爆發出來威勢，讓明教眾人更加好奇焦珞的實力。

似乎看出了慕容復的不甘心，焦珞也不以為意，許多事情，經歷過明悟之后才會看得開，語氣似開解般道：“哪一個擁有慕容兄弟這般實力的人不是天資穎悟，數十年不斷苦修，方能臻此境界！實際以慕容兄弟現在的實力，已經足以縱橫天下了。何況，以你的年紀論，功力進境如慕容兄弟者，縱非空前絕后，也足可傲視當代了。”

慕容復對于焦珞所說的這些開解般的話語并未放在心上，不甘心只會成為他前進的動力，而不是嫉妒，所以他能清晰的把握好分寸，不過對于焦珞的實力，他還是極為好奇：“教主還未告訴我，此刻教主到底實力屬于江湖哪個層次？”

焦珞聞言，端起酒杯，輕抿一口竹葉青，并未正面回答慕容復的疑惑，淡淡道：“其實江湖中真正的武功實力，卻是無法用所謂的等級可以劃分清楚的，如那二流高手、一流高手，超一流高手，這些不過是一群江湖中人為了好區別內力的強弱而已，對于一些低層次而言，這些劃分便有存在的道理，畢竟他們也許畢生都接觸不到更上的層次，亦無法做到以弱勝強，故此，對于他們而言，邊有存在的意義，但是對于到了我們這種層次，這些區分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各宗各派、各門各家自有本門的精妙招式，內力心法亦復不同，有重功力修養的，有重實戰臨陣，有重心性堅毅的，也有重招數高妙的，亦有各類平衡的，實力卻未可輕易評定，如何能夠將天下武林中人的武功由上而下排列？若是勉強為之，不過是一個大大的笑話罷了。”

慕容復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解釋武學之道大感新奇，不過仔細回味，卻是又如焦珞所言，其實從很久以前，慕容復就對這江湖中的分級而感到疑惑，畢竟他自己親身經歷過這些，他之前的對手無疑不是強于自己，而他亦是以弱勝強，故此，對于焦珞所說，大感贊同，明教眾人亦是第一次聽焦珞這般說道，都不插話，一一仔細傾聽。

焦珞說道：“一些低層次的高手若一時大意，也很有可能會死于武功內力均是遠遠不如他的庸手手里，再一個若所學招數確實精妙，也可彌補不足，所以在武學之中，并無絕對的高手或庸手，只看你是否找尋到自己心中追求的那條武道。”

慕容復只感覺茅塞頓開，焦珞短短幾語卻是揭露了許多江湖現象，慕容復也不得不承認，焦珞說的的確字字珠璣，入木三分！

焦珞沉默一會，方才接著說道：“所謂的武功強弱評定，在各家各有標準，若真要劃分出來確實不切實際，簡單點說，如你現在這般江湖中謂之的超一流境界，都是將各自絕學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到了你我這個級別，武功亦是少有敵手，可若想再進一步，除了內力的精純，更重要的是什么？”

藍擎在內的四大法王終于是悟性弱了點，盡皆搖頭，而溪鋒、葉行兩人眼中似乎閃過一些明悟，卻又稍縱即逝，想抓卻抓不到，一時間眉頭緊皺，只于慕容復卻是若有所思的在那思索著沒有說話。

焦珞端著酒杯，淡淡看著眾人的表情，待得看到慕容復的時候，卻是微微點頭，這等悟性，倒是頗為罕見，接著說道：“武學之道，隨著我們對武學的見識逐漸增長，會發現曾經看似無比契合本心的武功，其實也存在瑕疵。”

待得聽到瑕疵二字，葉行、溪鋒兩人的眼中閃過一道一道亮光，慕容復心道：“對，就是這個，真正和那些風華絕代般傳奇強者的差距在哪？差距在那些創出絕世武學的先人們，明悟自身追求，將自己的武道看到極為透徹，將自己的武道融入自身創出不世絕學！與此相比，我等還一味傻傻地連著先人留下的武學，試問，若那些先輩用同樣的武功與我們一戰，那結果究竟是誰贏誰輸？”

這句話無亦如一棒重擊，將眾人敲醒，誰贏誰輸顯而易見！

慕容復連忙道：“焦珞教主，那你是否創出了屬于自己的武功？”

焦珞罷了罷手搖搖頭道：“創出一門絕學如何艱難，每個人際遇不同心境不同，故而對武學之道的感悟不同，縱觀天下，能明悟心中之道的人也不過寥寥數幾，悟性、機緣、心境、缺一不可，若真創出了屬于自己的絕學那邊是明悟本心，追尋到自己內心的武道一途，往往這種強者都被稱為一代宗師，那是足以開宗立派的傳奇強者，到如今，我亦不過是結合圣火令武功，草創了屬于自己的武功，但還并未完善，每一個自創絕學的先輩，無不是根據自身，借鑒諸多典籍耗費無盡時光才得以創出為自己量身打造的絕學，甚至我能隱隱感覺到，也許在我等實力之上，還能夠再進一步，只是我們因自身的實力始終未觸及到而已。”

慕容復點點頭道：“也許，等某一天，我們明悟了自己心中武道的時候，才能觸及那個更高的境界吧。”

焦珞看著慕容復，眼中的欣賞之意更濃：“武道這種東西只可意會而無法描述，即便是再如何幻想都無法起到實質性作用，這需要靠自己去領悟，他日若有一天，你明悟到了便懂。”隨即卻是啞然一笑，本來是過來和明教兄弟們喝酒而已，卻不想，因為慕容復的疑問而說這么多不著邊際的武學之道，隨后端起酒杯道：“今日論武就到此結束，我們喝酒！”

慕容復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長久以來，慕容復便是想追尋那些絕代風華的傳奇強者的腳步，今日聽得焦珞所述，卻是發現那股欲望更加的強烈了，望著天上閃爍的星空，不禁一笑：總有一天，我亦會尋覓前人腳步，踏上那武學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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