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的疑心太重

指揮部設在縣供銷聯社辦公大樓二樓，徐曉帆到五交化建設項目指揮部去報到以后發現，實施跟他在前世了解的情況完全一樣。

整個指揮部，除了正副指揮長及各組組長、核心組重要成員以外，其他做事的全部是從各不重要的單位抽調過來的工作人員，有婦聯的，縣總工會的，團縣委的，科協的，農辦的，統計局的，氣象局的，等等，甚至還有殘聯的。

徐曉帆所在的秘書組一共4個人。組長是原縣委辦副主任、現縣文聯副主席、縣作協主席賈春旺，另外一個文字秘書馮艷楠來自統計局，打字員饒燕來自縣總工會。

萬事開頭難。指揮部一成立，秘書組有的是事情可做。各種規章制度、項目立項書、各類請示報告，一大堆，忙得不亦樂乎。

事情多沒關系，問題是賈春旺主席根本不做事，他只是象征性地審稿，馮艷楠根本不會做事，寫出來的東西狗屁不通，往往她寫的東西徐曉帆還要修改一遍，才能拿給賈春旺審閱，修改的時間比起草的時間還要多。

好在徐曉帆早有準備。雖然大學學的是經濟學專業，但是，他還是比較喜歡協作的，大學期間也嘗試過寫幾篇文學作品，不過那都是鬧著玩的，目的是為了逗女孩子開心。再說，到通山上班的這一兩個月以來，徐曉帆無事可做，已經將黨史研究室的文件柜里縣領導的講話稿、各類文件看完了，有些重要的還讀了幾遍。所以，現在用起來，有點得心應手的感覺。

秘書組只有一臺老式打字機，稿子都要手寫，有時候一天寫的時間太長了，下班的時候徐曉帆右手五個手指頭根本伸不直。

忙了大約一個禮拜，前期工作基本就緒。不像2012年，1991年就有一點好，人們做事的效率還是很高的。在2012年，據徐曉帆了解，一般的項目指揮部從成立到正式開始做事，起碼要3個月。但是，五交化建設項目指揮部，成立的第二天各路人馬就正式就位，工作開始運轉。

到秘書組的第9天，快下班的時候，徐曉帆見到了傳說中的縣長于鐵山。為什么說是傳說中的人，因為在前世，徐曉帆曾經在通山電視臺的新聞里見過于鐵山，重生回來以后，也聽何為善、周陽他們講過于鐵山，就是沒見過真人。這次，終于見到廬山真面目了。

只見于鐵山手里拿著一疊稿紙走了進來，徑直走向賈春旺，問道：“這個《關于通山五交化大樓商業推廣策劃書》是誰起草的？”

當時，賈春旺正在埋頭審稿，抬頭一看，見是縣長大人，趕緊站了起來，連聲道歉：“對不起，于縣長，您過來視察工作也不提前打個電話通知一聲，您看，沒到門口迎接您，這——”

于鐵山沒理會他這一套，說道：“沒事沒事，自己人別說那些廢話，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不知道是剛才沒聽清楚于鐵山的問題還是被于鐵山氣勢洶洶的樣子嚇壞了，賈春旺沒怎么反應過來：“啊？”

于鐵山沒有發脾氣，而是很柔和地重復了一下問題：“我是問你這個《關于通山五交化大樓商業推廣策劃書》是誰起草的？”

這回，賈春旺是聽清楚了，但是，他肯定不知道于鐵山親自拿著稿子來到秘書組，肯定不是小事，于是戰戰兢兢地回答道：“這個——這個稿子是小徐起草的，我看了一下，有什么問題請指示，我們接著改。”

雖然前世曾經在通山電視臺新聞里見過他，這都20年過去了，再說，也沒有在現實生活中見過面，哪里還有印象？所以，于鐵山進來的時候，徐曉帆并不知道他就是縣長。直到賈春旺稱呼他為縣長，并且詢問他這篇稿子是誰寫的，徐曉帆的心一下子抽緊了，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么后果。

因為，于鐵山氣勢洶洶的，好像有發飆的跡象，問題是，這個稿子，就是徐曉帆起草的，賈春旺根本就沒怎么改就交了上去。

聽賈春旺這么說，于鐵山將頭扭向了徐曉帆這邊，問道：“小徐？”

領導說話就是有水平，一般人準會這么問，誰是小徐，或者說小徐是哪一個？但是，于鐵山就這么簡單的兩個字，加上疑問語氣，里面的內容就更寬廣，內涵也更深。可以這么理解，小徐，這里面哪一個是小徐？或者還有這么一層含義，小徐？沒聽過，無名小卒能寫出這么高水平的東東？等等，不一而足。

徐曉帆主動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畢恭畢敬地達到：“于縣長您好，我是小徐，徐曉帆，從黨史研究室抽調過來的，今年剛剛大學畢業。”

徐曉帆見于鐵山的說話言簡意賅，那么，他就順著他的意，一下子將于鐵山可能繼續問的問題一股腦全部跑了出來，省得于鐵山繼續開口，浪費口舌。

“你坐，你坐。大家坐下來吧！”于鐵山朝徐曉帆揮了揮手，自己也很隨意地在身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可是，徐曉帆他們那里敢坐下來，在沒有弄清楚于鐵山此行目的之前，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等待家長或老師發落，都走到于鐵山周圍站著。畢竟，縣供銷聯社離縣人民政府有差不多1公里遠。于鐵山不打電話叫賈春旺他們過去，而是親自過來問這個稿子的事情，由此可見他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

特別是徐曉帆，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因為在前世，徐曉帆知道，就是1991年年底左右，于鐵山取代現任縣委書記王啟發，當上了通山縣的一把手。誰都知道，一個縣委書記在一個縣里的影響力，你讓他不高興一陣子，他完全可以讓你不高興一輩子。

賈春旺站在于鐵山面前，小聲說道：“縣長請指示。”

剛才于鐵山雖然氣勢洶洶，但是總的來說還是沒有發火，沒想到見賈春旺他們還站著，就開始發飆了：“我說老賈你是怎么回事，叫你坐著你還是站在這里，你不坐下他們就跟你站著。現在我一個人坐在這里，你們都站著，怎么商量工作？”

聽于鐵山這么說，賈春旺有點將信將疑，慢騰騰地一邊觀察著于鐵山的反應，一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徐曉帆注意到，賈春旺坐下來以后，并沒有將整個臀bu坐到椅子上，而是僅僅將右邊臀bu挨在椅子的一個角上，椅子大部分都是空，賈春旺好像隨時都有站起來的準備，或者完全有理由說自己沒有坐下來。

其實，徐曉帆看出來了，于鐵山要他們都坐下來，完全是發自內心的。估計賈春旺在官場呆久了，經常揣摩領導意圖，有點草木皆兵，或者像司馬睿一樣，總是將信將疑甚至疑心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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