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障眼法與殺招

嚴國濤被刑偵大隊帶走的消息很突兀，這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所有人都等著嚴國濤強勢反擊他們好渾水摸魚的時候，這場大戲似乎已經落下了帷幕，給人一種霧里看花的感覺，正因為這樣，所以才讓人莫名其妙。到這個時候人們才覺得高估了嚴國濤的能量，輝煌大廈的事件從開始暴露出來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選擇了現在等同于自殺的結局，只不過那會所有人都對那個三角洲的教父高看了一眼，認為他這么做是要把矛頭牽扯到楚家身上，現在看來，似乎嚴國濤當時存了截然相反的想法，打算自行毀滅，二十多號人的生命，直接驚動了市委，不到一下午的時間，事件就再次升級，涉及的死亡人數更多，雖然沒有在官方媒體導報，可卻直接捅到了天朝中央。

然后第二天由華亭市委領導成立了一個專案小組，市委書記李冬雷親自干涉，將嚴國濤帶回去‘協助調察。’

一系列的事情簡單而霸道，從內到外都透著一股子強勢，整個事件幾乎是呈直線發展，幾天的時間，在三角洲不可一世的嚴教父就進了警局，官方頂著這么大壓力，現在雖然表面上說的是帶嚴國濤回去調查，可調查到什么時候？不把他所有的犯罪證據查出來的話，怕是沒個盡頭了吧？

這次嚴老狐貍應該是在劫難逃了。

只不過讓所有人想不明白的是，他為什么會這么做？

要知道一個身居高位手掌大權的老年梟雄，要自殺，還是需要勇氣的。

一個個的大謎團，全部圍繞在了嚴國濤身上。

只有少數幾人能明白，這看似是直線的一系列動作背后，到底有多少彎彎繞繞，大家族出手，在交鋒的時候向來都沒有膠著，尤其是局部戰場，往往出招便勝負已分，這才叫氣魄。

王復興同樣不明白這件事情的始末，就連一向自認為自己很智慧的陳鳳雛都想不明白，兩人的合作雖然沒有口頭協議，但卻初步達成了意向，只不過誰都沒說明而已，可正當他們準備按照計劃行事的時候，嚴國濤又玩了這么一出自殺的橋段。

然后事情迅速的向著他們預想中的結果進行，風波依舊在震蕩，但他和陳鳳雛似乎成了觀望者，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很滑稽，什么都沒做就得到了利潤，想起來，怎么看都有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

“王兄弟這幾天收獲不錯吧？”

凱悅酒店的套房中，陳鳳雛瞇著眼睛笑道，端起面前的紅酒，跟王復興碰了碰杯子。

酒是很普通的紅酒，長城干紅，而且是低檔次的那種，八十塊錢一瓶，但兩人對飲，似乎別有一番味道在其中。

“還好。”

王復興平靜回應，不動聲色，他這幾天的收獲確實不小，才投靠過來的藍天宇是個人才，反應速度極快，在加上跟在嚴國濤身邊多年，天地玄黃的名頭，讓他攢下了足夠高的威信，嚴國濤被帶走的當天，他就雷霆出手，沒有去動嚴國濤明面上的產業，目標明確，直接對著一些娛樂場所下手，但是天地玄黃中的楊大地反應速度也不慢，兩人朝著相反的方向使力，幾乎一夜間就把嚴國濤控制的所有娛樂場所給拉扯成兩半，藍天宇大概收攏了百分之四十，楊大地收獲也差不多，至于剩下的，則是讓其他嗅覺敏銳的人物出手瓜分，原本在嚴國濤控制中的三角洲其他城市的大佬也都各自為政，迅速撇清了跟嚴國濤的關系。

也就是說，那個老狐貍的罪名現在雖然還沒定下來，但在他的維持下安穩了二十多年的三角洲地下格局，已經名存實亡了，所謂的嚴教父，不管能不能跨過這道坎，教父的名頭，也將成為歷史。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人性，算不上丑陋。

陳鳳雛依然帶著笑意，他喝酒上臉，尤其是把紅酒當水喝的這種做法，更讓他不適應，兩杯酒下肚，臉色就已經紅潤起來，嘴角弧度也愈發溫暖，就算王復興是個男人，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這位上校，確實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晚上去市委大院的時候，藍天宇搜集的那些證據，就可以交出去了，目前已經三天，這個時間段剛好。兄弟，這點我羨慕你，我去市委大院拜訪都是提前約定好的，讓華亭市的一把手親自邀請的，估計你還是第一個，他應該很王家有些淵源，所以今晚該怎么做，你應該心里有數。”

陳鳳雛笑道，內心卻有些感慨，王家一棵樹，當初在京城稱得上是遮天蔽日了，受過這個家族恩惠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絕大多數人會選擇狼心狗肺，但李冬雷顯然不會這樣，即使這么多年過去了，有些情分，他還在惦念著。

王復興微微點頭，沒說話，兩人默默喝完那瓶紅酒，藍天宇的電話就適時打了進來，告訴王復興已經準備了足夠充足的證據，沒有半點醉意的王復興跟陳鳳雛告辭后，再次去了靜齋茶館，藍天宇手里的這份東西，對他來說格外重要，也是他唯一可以體現自己在這次事件中巨大價值的玩意，把這些證據交上去，也算是給陳系和那位晚上就要在一起吃飯的副國級大佬李冬雷一個交代了。

依然是聽雨閣包廂。

王復興在服務生的帶領下推開門，看到坐在位置上獨自品茶看著窗外熙攘人群的藍天宇，笑道：“心情不錯？”

藍天宇很直白的點點頭，心里藏著仇恨呆在嚴國濤身邊這么多年，看著，聽著他能有今天這個下場，他內心確實暢快，唯一的遺憾就是不是自己親手弄死那個記恨了很多年卻始終要違心喊著他干爹的男人。

不過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藍天宇已經很知足，也沒跟王復興多要求什么，他拿出一個資料夾，遞給王復興，輕聲道：“這里面記載的東西如果能交到一個有分量的人手里，足夠把秦家多年在華亭的布置摧毀八成，嚴國濤必死，方衡也不會有好下場，甚至整個秦家都會受到華亭官方的排擠。”

王復興神色平靜，拿過資料夾，只看第一條，就眉毛一挑。

嚴國濤曾經一次性給過方衡八百多萬的‘喝茶’費，上面記載著行賄世間，地點，甚至連銀行賬號都記錄以及開戶人姓名都記載的清清楚楚，單單這一條，就足以讓方衡萬劫不復了。

“這可真是好東西。”

王復興輕聲感慨道，這幾乎是嚴老狐貍手中最后的一道保命符，他肯定不會這么快就說出口，現在卻被藍天宇拿給了王復興，這么一系列大動作之后，拿下方衡這條大魚，似乎是時候了。

“這東西我帶走，藍哥，都是自己兄弟，我不跟你客套。現在我得去一趟市委大院，現在過去，到了那邊正好能趕上吃晚飯，有什么事回來再說。”

王復興隨意掃了一眼后面幾頁的內容，心中愈發篤定，站起身平靜道。

不知怎么回事，大半輩子經歷也算是豐富的藍天宇被這一聲藍哥和自己人叫的心生溫暖，渾身的氣質也愈發儒雅淡薄，這跟他原先心存怨恨跟在嚴國濤身邊不同，現在的他，愈發自然，無形中又平添了幾分儒將風范，他點點頭，笑道：“去吧，我在這里喝點茶。這里的點心不錯，晚飯就在這里解決了。”

王復興嗯了一聲，拿著那份能決定華亭官場很多人命脈的資料，轉身離開。

靜齋茶館處在徐匯區一個不算偏僻但也說不上繁華的地段，做茶樓生意很合適，向前五百米左右就是首席公館，再向前一點，才能徹底體會出大華亭人山人海的大都市氣息，王復興拿著那份資料走下樓的時候，一個似乎來這里享受下午時光的年輕人也正好離開，兩人眼神對視一下，沒什么過多交際，一起下樓后，王復興坐進那輛A7，年輕人則鉆進了一輛雷克薩斯里面，兩輛車緩緩啟動，一起轉過街角，最終消失。

茶館角落內，一輛銀灰色的凱迪拉克短暫停頓了一會，不緊不慢的發動汽車，緩緩離開。

A7在公路上靜靜行駛，車速不快，證明王復興還是個很在乎生命安全的司機，從來不玩真人版城市飛車這種游戲，他輕輕瞇著眼睛，握著方向盤，貌似無意的掃了一眼后視鏡，嘴角笑容微微揚起一個譏諷的弧度，在車流量多的地段，甚至特意放緩了車速，然后轉彎，駛向一條坑洼不平區政府已經打算返修的公路上面。

這恰好是去市委大院的近路。

只不過華亭的交通四通八達，而車主們又都心疼自己的愛車，平時多走一段距離都不會選擇這條人跡罕至的路段，給王復興提供了不少方便。

他不是特種兵，對偵查和反偵察沒有什么特殊概念，可對殺氣卻極為敏感，在他心里，一個不懂得完美隱藏自己殺氣的殺手，無疑是不合格的，很可惜，A7身后那輛雷克薩斯和凱迪拉克就屬于不合格的范疇，身上帶著不加掩飾的殺氣，甚至這種跟蹤的架勢，都極為明顯。

王復興把車開進那條坑洼不平的道路，后面兩輛車明顯猶豫了下，但仍然選擇跟了下來，還是不緊不慢的架勢吊在后面，似乎并不打算現在就出手。

王復興神色平靜，也不著急，沿著道路越開越遠，遠離了入口和住宅區，環境徹底偏僻起來。

真是個適合殺人越貨的好地方啊。

王復興淡然笑了笑，還沒做出反應，背后的兩輛車就似乎跟他極有默契一般，瞬間開始加速。

一百米。

五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雷克薩斯突然再次加速，將原本就跟他并駕齊驅的凱迪拉克拉出一個車位的距離。

凱迪拉克車窗落下，一只黑洞洞的槍口伸出來，沒有瞄準王復興，而是對準了A7的油箱位置，二話不說，直接扣動扳機。

“嘭！”

沒有安裝消音器的槍聲頓時響起。

四周曠野，聲響格外清晰。

與此同時，最前方的那輛雷克薩斯也落下車窗，開著的年輕人一臉嘲諷鄙夷的笑容，猛地一打方向盤，整個車身瞬間橫在了A7面前。

兩把槍，同時開火。

一把瞄準油箱，另一把則直接透過A7的窗戶對準了王復興的腦袋。

“嘭！”

“嘭！”

兩聲槍響幾乎同時響起。

王復興臉色陰沉，將旁邊的資料拿在手里，猛然拉開車門跳了出去。

槍聲依舊繼續。

王復興迅速狂奔。

“轟！”

僅僅幾秒鐘的時間，那輛被王復興格外鐘情的A7猛然間火光閃爍，在一片漆黑的煙霧中四分五裂。

王復興眼神冰冷，很奇怪，他一點都不恨有人來殺他，但卻恨透了那個毀了他愛車的殺手。

沒別的原因，因為這是楚前緣送給他的禮物。

A7爆炸的同時，凱迪拉克猛然向前提速沖了一段距離，而雷卡薩斯的車主也果斷拉開車門，飛奔了出去。

一人一車跑出了一段足夠安全的距離后，終于停下。

兩個持槍的殺手會和，肩并肩站在一起，舉槍瞄準著A7的方向，神色平靜。

“人沒死。”

親爆了A7油箱的殺手冷幽幽開口。

“逃了，不過很奇怪，他怎么會逃的這么快？現在應該還在附近才對。”

兩人逐漸逼近還冒著火光的A7，還是沒能看到王復興的身影，這下雷克薩斯內的車主都不能淡定了，忍不住道：“難道他還會飛不成？不然這么短的時間怎么可能就離開，他人呢？人呢？”

“在你們身后。”

一個聲音淡然道。

兩個殺手愣了下，內心驚駭欲絕，似乎想不明白怎么會有人有這么可怕的速度，下意識就要轉身拔槍還擊。

只不過兩人因為并肩在一起，距離實在過近，利用最快速度在兩人沒反應過來之前就躲在了兩人身后的王復興兩只手猛地一伸，握住了兩人持槍的手腕，眼神森冷，兩條胳膊猛然用力。

咔嚓！

手臂骨斷裂的聲音直接響起，兩個殺手所依仗的手槍，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地上。

兩名殺手神色慘變，面如死灰，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兩人會被人一招輕易制服。

僅僅一招。

靠的只是唯快不破的速度和無堅不摧的力量，沒半點花哨，簡單直接。

王復興依然站在兩人背后，聲音淡漠道：“秦天驕還是方衡？”

一只手被生生扯斷的殺手還算硬氣，就是他剛才打爆的A7油箱，現在也沒淪為階下囚的覺悟，冷笑道：“不出賣雇主，這是規矩，有種你就殺了我，在我這里，你得不到半句有用的信息。”

王復興沉默了下，說了聲好。

然后瞬間就出手了。

已經被廢掉的右胳膊。

然后是左肩，左右腿，甚至是脊椎。

短短幾秒種的時間，完全快的讓人看不清楚，一個用槍是高手但近戰只是一盤菜的殺手就徹底癱軟在地上，掙著眼睛，滿是不甘，竟然還沒有徹底死亡。

這是赤裸裸的折磨。

王復興看也不看他一眼，順勢一腳將他踢飛，然后抓住雷克薩斯車主的后脖頸，淡然道：“該你說了，如果你不想跟他一樣，下半輩子在病床上過的話。告訴我，是方衡，還是秦天驕。”

被王復興廢了一條胳膊的殺手猶豫了半晌，終究是求生欲望大過了其他，咬牙道：“是秦少。”

“目的？”

王復興漫不經心問道。

“劫持你，秦少似乎需要一些什么證據，打算把你控制后，去跟其他人交換條件。”

殺手咬牙道，冷汗淋漓，卻不敢有絲毫放松，現在的他只想趕緊遁走，在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停留半刻。

王復興眼神閃了閃，哦了一聲，沒有說話，掐著他脖子的手掌猛然用力，直接將他的脖頸扭斷。

殺伐果斷。

再用同樣的方式解決掉另外一個殺手后，王復興猶豫了下，走進那輛凱迪拉克里面坐下，掏出手機給小四打了個電話，淡然道：“找到我現在的位置，來人收尸。”

小四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就在王復興微微瞇起眼睛的時候，他才淡然說了一句好，然后直接掛斷電話。

王復興重新將手機放回口袋，看著地上的兩具尸體，撇撇嘴，自語道：“障眼法和騷擾戰術，會惹麻煩卻決定不了戰局，秦大少，你真正的殺招到底是什么，我可是越來越期待了。”天字號小白臉 第五十九章：障眼法與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