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張 攤牌

八月十五上午九點，車隊準備出發去羅家主宅，桑桑繼續蹭羅大少的車，羅二少也跟上來，遞給她一個包裝好的精致盒子。

“拿著。”

“是什么？”

羅二少用記憶金屬變幻椅子：“今天是父親生辰，這是生日禮物。”

“請柬上面沒寫，我都不知道。”前世羅二少沒提過他父親的生辰，只在冥誕日上香拜祭，桑桑確實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自從父親生病后，就沒辦過生辰宴了，今天是他一百零七歲，不是整數，只一家人熱鬧吃頓飯。”羅二少怎么也變不好精靈椅子，總覺得怪模怪樣，向羅大少發射求救目光。

“晚上會切蛋糕。”

羅大少瞥了眼弟弟，拿起一個金屬球，往地下一扔。

金屬球如一顆發芽抽枝的種子，伸出無數藤蔓，纏繞著長成一張可愛的花椅。

桑桑對于他的品味，已經懶得吐槽了，心中想著用什么態度面對玉夫人。

羅家主宅，羅毅坐在離地半尺的懸浮飛椅上等候孩子們歸家。

他比一個月前更瘦了，白發也失去了光澤，整個人籠罩著沉沉暮氣，像個隨時就要跨進死亡之境的老人。

“父親！你的病發作了？”羅二少一看到羅毅的樣子，驚呼出聲，前幾天回來時，明明沒有這么厲害。

羅大少也皺起眉，看向羅旭。

羅旭嘆道：“夫人昨晚鬧了一通，老爺氣著了。老爺，人已經接到了。外面風大，我們回屋吧。”

“我好得很，一時半會還死不了。”羅毅喘著粗氣倔強的說，視線掃過下車的眾人，眼中閃過光彩。然后朝桑桑招招手：“你這孩子。也不知道回來看看……”

桑桑走過去，任由羅毅拍了拍她的腦袋。認真說道：“爸爸，生辰快樂，你會好起來的。”

羅毅笑笑。臉上的皺紋更明顯了：“好孩子。”

桑桑拿出纏著紅絲帶的盒子。遞給羅旭：“旭爺爺，這是送給爸爸的生辰禮物。”

羅毅輕罵：“一家人這么破費做什么。”

桑桑扶著椅子，往屋子里推，邊靦腆的笑著搖頭：“是大哥跟二哥準備的。他們有錢，不怕破費。”

后面。羅二少拉著羅旭詢問父親的病情，羅大少也光腦傳信，讓自己的私人醫生過來看看，就算精神力退化不能治，身體上的虛弱總還是有辦法。

桑桑聽著后方隱隱傳來的關切聲音，乖巧的陪羅毅說話，心中嘆息，羅毅前世冥誕日是新年第一天，看現在的樣子，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了。

“……小五，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以后多管著點老二，他也該是立起來的時候了。”老人拍著桑桑的手，聲音分外沉重。

桑桑干巴巴的安慰：“您會沒事的，一定能看到四哥的孩子叫您爺爺。”

“爸爸，你該喝藥了！真是的，醫生讓你好好休養，誰家的家主會帶病迎接晚輩啊……”羅素陽端著醫生剛調好的藥劑過來，將水杯塞給羅沫，推著飛椅移動，不著痕跡的將桑桑甩在后面。

桑桑默默的跟在后面，心中有些氣悶，羅家又不是她愿意來的，羅素陽那看病毒一樣的眼神，真讓人不爽。還有就是，羅家下人對她隱隱的排斥與敵意，讓她神經十分緊張，總有種行走在敵人大本營的錯覺，好幾次手腕上的鐲子差點變成了槍，渾身不對勁。

羅毅雖然沒說，但玉夫人跟他吵，恐怕跟她有關吧，也許就是因為昨天的襲殺。

羅家今天很熱鬧，所有的孩子都回來了，而且十點開始，陸陸續續的來了不少羅氏族人，嫡系旁系支系，歡聚一堂。羅毅喝完藥后臉色好了些，精神也恢復不少，在大書房養神，只有親近的族人才能上樓拜壽。

羅氏族人對羅大少格外尊敬，或者說畏懼，幾乎來一個人就到他跟前問候一聲，卻連寒暄都不敢多說第二句，只有少數幾個滿臉謙卑討好，似是有求于他。

羅二少自從認識到自己一無實力二無權勢，保護不了自己的寶貝，就立志要變強，此時正行走在族人當中，拿出在女人中周旋的本事討好親族，倒也八面玲瓏。

他從明天起要接管文江集團，文江集團在羅氏家族產業中利益占比不小，他名聲不是很好，族人很大的意見，這時候，態度就更重要了。

桑桑不想跟著羅二少見這個長輩、問那個長輩，雖然不至于被指點取笑，但異樣眼光太多了，讓人惱火。干脆蹭在羅大少身邊，借著他的冷氣驅趕麻煩，可惜沒清凈多久，羅素琴來了，對著羅大少噓寒問暖，嘰嘰喳喳的也煩人。

“大哥，幫我看看這個案子嘛……”

羅素琴用目光趕走了閑雜人等，依偎在羅大少身邊，聲音嬌軟膩人。

桑桑頭皮一陣發麻，因為羅大少坐的是金屬王座，為了借冷氣隔絕那些口不對心的寒暄，她就坐在羅大少身邊，羅素琴一來，雖然沒直接壓在她身上，但也讓她全身雞皮疙瘩造反了。

“唰！”桑桑猛地站起來。

本來埋首光腦的羅大少抬頭看向桑桑。

羅素琴咬牙切齒，她說了那么多，大哥都不肯回句話，更別說抬眼看看她，這低賤的私生女卻得到了大哥的關注。心中恨極，面上卻帶著親切地面具關懷：“妹妹有事嗎？是餓了？姐姐讓人帶你去餐廳。”

桑桑微微皺著眉，看也沒看她，只是對羅大少道：“這里太吵，我回房間練習口語。”

她不想看到羅素琴，說實話，前世沒跟羅二少以前，她被七爺調教得比羅素琴更妖并且毫無廉恥。也許正因為厭惡那段不想回憶的日子，她更看不得女人勾引男人的樣子。

“去父親的書房，我剛好有事想跟父親談。”羅大少光腦一收，重新拉著桑桑坐下，駕駛王座飄向二樓。

“我也去。”羅素琴連忙跟上。看桑桑的眼神更加兇狠了。大哥的椅子從沒有女人坐上去過，包括她。這小賤人不但坐了，還是大哥主動讓她坐，簡直不可饒恕！

羅毅正在書房看書。連羅素陽都趕走了。羅旭作為大管家要待客，此時書房中只有他一人，安詳的純音樂聲流淌，跟噪雜的一樓如同另一個世界。

羅毅見到三人聯袂進來。微微挑了挑眉：“你們怎么一起來了？”

羅大少環視一周，不答反問：“醫生呢？”

“我的情況自己心里清楚。不用他們一遍遍的查來查去，反正也就這樣了。”羅毅放下書，朝羅素琴道：“小三，你下去招待客人，你母親病還沒好，讓她不要太累了，免得晚上沒精力去浮空城。”

羅素琴再不情不愿，也不能違抗羅毅的命令，只是咬了咬唇，勉強道：“那我也帶妹妹一起去，嬸嬸她們還沒見過妹妹呢。”

“姐姐自己去吧，我在這里陪爸爸，最近學了畫，老師說已經有些治愈效果了，說不定對爸爸的病有幫助。”桑桑在羅毅跟前向來挺溫馴乖巧，此時眨巴著澄澈的眸子，真誠的看著羅素琴，好像自己真的很關心羅毅的病。

“小五留下，去吧。”羅毅也不愿意讓桑桑跟妻子碰面，病了大半個月的妻子性子越來越糙了，有時候連面子也不愿意維護，萬一真鬧起來，在族里影響不好。

羅素琴再不甘愿，也只能哀怨的看了眼羅大少，踩著高跟鞋離開，轉身時看向桑桑的眼神帶著殺氣。

書房的門靜靜關上，羅大少走到書桌前，沉重的道：“我很抱歉。”

羅毅掃了眼桑桑，不自在的道：“你這孩子，跟父親道什么歉呢……”

羅大少改口道：“羅叔叔，素雪很聰明，早已知道我是誰。”

桑桑心里一驚，羅大少這是什么意思？要攤牌嗎？不過面上卻不動聲色，朝看過來的羅毅點點頭，羞澀一笑：“大宇宙帝國的寧王名叫君臨，大哥有專屬帝國皇族的暗衛，家里的人又叫他做殿下，很容易就能猜到。”

羅毅喝了口溫水，舒了口氣：“也是殿下對你不設防……這是秘密，誰也不能告訴的秘密，明白嗎？”

桑桑點頭：“我明白的。”

羅大少道：“羅叔叔，很感謝你這些年的幫助，君臨必有厚報。請再堅持幾年，五年，最多五年，我會找到天地明心圣果，治好你的傷。”

羅毅笑道：“殿下客氣了，能成為您的助力，是羅家的福氣，讓您叫了老頭子我這么多年父親，已經很是過意不去了。天地明心圣果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殿下還是別浪費人力物力，我也是年壽過半，不算夭折早逝。老二性子太癡，我不在后，勞您看顧一二，他向來對您馬首是瞻……”

羅大少誠懇的道：“羅叔叔放心，在我心里，素然就像弟弟一樣，我不會虧待了他。關于天地明心圣果，我已有了線索，叔叔保重自己的身體要緊。”

羅毅感動不已：“今晚上，恐怕會是群魔亂舞，殿下還是注意自己安全吧，我如今精力不濟，管不了那么多了，族里什么人都有，清理下也好，只愿殿下不要大肆牽連就好。”

羅大少沉默片刻，道：“我現在是羅家大少爺，對羅家就有維護的義務，羅叔叔不必擔心，這次并不是針對羅家。”

羅毅舒了口氣：“有殿下這話，我就是現在閉眼也放心了。”

桑桑站在一邊聽兩人對話，心中越來越驚疑。

羅毅押寶押在寧王身上，寧王又是個強勢的，家里的權都被奪了，家族上下不滿不說，連夫妻都離心……說起來，寧王可不是自小生活在羅家，這代表還有一個羅家大少爺。正牌的羅大少又在哪里呢？羅毅應該不至于為了讓寧王有個身份，把兒子弄死吧？

為了一個未卜的前途，把家族押上，自己快要死了，又享受不到，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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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際畫師 第五九張 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