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張 老人的眼

“啪啪啪！”

輕微的爆炸聲響起，有六顆子彈在空中兩對兩的撞上了。

眾漢子看著手持雙槍的桑桑傻眼了。

媽呀，這還是柔弱的小公主嗎？幻想破滅啊！

“哎呦！”

呆愣之間，有人忘了自己還跳在半空中，摔到地上，然后被墊底，天上一具具肉山壓了下來，摔成一團。

副隊長看看拿著槍有些傻愣的夏邑：“頭兒，聽情報部的人說，小公主記仇。”

夏邑挑了挑眉，收起了槍：“嘖，什么事情被養成了習慣，那就不是好事。”他不是忘了被圍觀的國寶是殿下的小公主，而是看到那群牲口偷懶就習慣拿槍掃，不知道這個解釋，對方會不會接受？

“夏邑！我要跟你決斗！”

城堡內某座塔樓的窗口爆發一聲大喊，然后穿著睡衣的羅二少跳了下來，在半空中裝備上了機甲，落地時近戰武器光劍已經抽了出來。

夏邑大叫：“羅二你以前隱藏實力！裝備機甲的速度快了十倍！”

“頭兒，我想這不是重點。”副隊長面對劈過來的光劍，毫無同胞愛的退出戰場。

“怎么不重要！虧老子還為跟紈绔做了朋友心理壓力大的不行！”夏邑亂蹦亂跳，躲避追殺。

羅二少一劍在草坪上轟了個洞，吼：“穿機甲！”

“穿就穿！”夏邑按了下空間紐，召喚出機甲，跳進駕駛艙，抽出近戰光劍，晃了晃：“過來。老子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戰士。”

兩人打得轟轟烈烈，副隊長很淡定的召喚集合，原地就坐圍觀機甲近戰，點評雙方招式。

桑桑抿了抿唇，繼續跑步，只是速度成慢跑變成了中跑，全長六千米大概跑了半小時。到達終點后，兩架機甲還在對戰。

紅色的屬于羅二少，黑色的屬于夏邑。現在是黑色的占了上風。

桑桑瞇起了眼睛，平緩呼吸，腳下慢慢走著放松肌肉，雙手一拍，兩把生物槍合并，變成單兵炮，抗在肩上。能量炮呼嘯著沖黑色機甲的腦袋轟去。

夏邑遭遇偷襲，連忙換招，躲避能量炮，羅二少趁人之危，紅色機甲撞過去，直接壓在黑色機甲身上。

“哈哈哈！雪兒！干得好！真正的戰士，會抓住任何一個機會，打敗敵人！”

桑桑扛著跟她人比例不協調的單兵炮站在那里，沖夏邑說：“三槍，還一槍。扯平。”

夏邑想吐血：好兇殘，別說三槍，就是三十槍也比不上你這一炮好不好！老子竟然被羅二這紈绔給壓了！一世英名全毀了！

副隊長看看遠處被轟出來那個洞，感嘆幸好維修草坪的不是智能機器人，否則會被公主抱怨死外加夜襲煩死。

侍衛隊的眾多漢子們默默垂淚，小公主一點也不像外表那樣柔弱可愛，太讓人傷心了。

羅大少站在陽臺之上，扶著欄桿朝下看，羅沫在一旁呵呵笑：“真是熱鬧的早晨。年輕人就是火力足。”

桑桑雙手一合，單兵炮化成兩個鐲子套回手上，腳下飛板彈出，直接飛到塔樓之上。從陽臺進入了自己的房間。

早餐時候，羅大少親手給桑桑倒了果汁：“你能跟夏邑他們相處得不錯，很好。”

桑桑嘴角一抽，話說，槍來炮往的，哪里看出的相處得不錯？

羅二少今早壓倒了夏邑，替寶貝報了仇，心情歡快的不得了：“雪兒，要是他們敢欺負你，盡管告訴我，我來教訓他們！”

齊大師捻著胡子點頭，眼睛瞇成一條縫，縫隙中閃過危險光芒。“小夏是有些松懈，竟然朝小雪兒開槍，萬一沒躲過，或者蹭傷了哪里怎么辦？看來是精神力的訓練量不足，不然大腦里怎么會填充滿了肌肉呢？”

于是，桑桑當天的精神力練習期間，多了一個陪練，《拯救大兵》那坑人的精神力反應速度練習，桑桑失敗了只是重新開始，陪練失敗了卻要遭遇能量刺激懲罰，每次懲罰時，連鐵漢子都忍不住額頭冒汗，喉間迸出壓抑的呻吟。

夏邑看向桑桑的目光都哀怨得如同怨婦了，一個兩個的，要不要這么記仇啊！

桑桑被他看得心里發毛，眼光滲人不說，那聲音，就跟特殊成人片里的差不多，聽著很鬧心，連忙換了個位置，背對夏邑，繼續練習辨識精神力波動。

一整天的練習，除了抽時間完成《迷宮之城》、《蟲族之王》的三次A級評價，其它時間都用在《尋找兇手》上，雖然直到晚十一點，都依舊需要引導精靈幫忙，但她記住了將近一千的精神力波動，懂得分析它們跟精神力強弱的相關點，齊大師還是很滿意她的學習態度。

至于陪練夏邑，在想要自殘請病假之前，得到了齊大師的恩典，刑滿釋放，還被嫌棄制造噪音，影響桑桑的練習。

他真的想吐血了。

侍衛隊長想吐血的結果是，他會特訓，讓整個侍衛隊的人一起吐血。

可憐的漢子們是真正被打得吐血。血的教訓在前，從此桑桑晨練時再也沒人敢圍觀了。

非常充實的一天過后，接下來是周五，有手繪課。

桑桑頂住了師傅的死亡射線眼光，收拾收拾東西，趕去上學。

開車的是蕭朗，實際上，飛車都有智能系統，可以自動駕駛，說是司機，其實跟保鏢差不多。桑桑瞟了眼顯示屏上畫面，也打開追蹤眼鏡搜索。

“飛車會被襲擊嗎？哪里有異常？”

蕭朗搖頭：“暫時沒發現，但殿下平均三天遇到一次暗殺。小心無大錯。”

“辛苦了。”桑桑也認同“小心無大錯”這一點，拍了拍大白狼的脖子，在校門口下車，沿途發現，好像人人都已經知道了她是誰，所到之處，凡人退避。還有人行禮恭敬的喊“五小姐好”。

狐假虎威，少了許多麻煩，感覺其實不錯。

桑桑瞇眼看著課桌上的圓肚廣口花瓶。

含苞待放的青夙花。九十九朵，占了大半個桌面，淡淡的香氣本來應該很清雅，卻因為數量太多而有些熏人刺鼻。

“誰放的？”

桑桑掃視四周，最后停留在斜上方圓滾滾的小胖墩身上。

小胖墩縮了縮脖子：“是……是希亞殿下，為前天的失禮道歉。”

桑桑諷刺一笑，消息很靈通。已經查到羅素雪最喜歡青夙花了，看來羅家有索斯特家的內奸。

可惜，喜歡青夙花的是雪素兒。

桑桑捧起花瓶，既沒有扔出教室，也沒有丟垃圾桶銷毀，而是放到了講桌上。

廢物利用的效果很好，史蒂夫站上講臺，看到講桌上的鮮花，笑得合不攏嘴，開了幾個小玩笑。自稱年輕的時候天天都能收到花。

“上節課我們學習了透視結構，作業的評論已經發回你們郵箱，注意查收。現在投影在講臺前的，是三幅優秀作品與三幅需要改進的作品，同學們看看對比……”

史蒂夫用激光教鞭指著投影圖，點評畫中的優缺點，就像一個普通的手繪老師，里面沒有參雜丁點個人感想之類的私貨，評語非常中正平和且誠懇。

桑桑將學籍卡插進課桌上的光屏接口。點開個人郵箱，查看作業的評語。

——畫面非常細膩，大局把握得很好，主題很突出。作者有自己的想法，試圖將感情融入畫中，卻流于表面，還需多多練習。暗部處理稍顯沉悶，建議下次改用B值較大的鉛筆試試。

桑桑一個字一個字的推敲，目光落在最后那句“暗部處理稍顯沉悶，下次改用B值較大的鉛筆試試”上。

鉛筆有兩個值，H值是硬度，B值是黑度。一般來說，畫面亮部用較硬的筆芯，畫面暗部用較黑的筆芯。但桑桑后來朝不保夕，沒有畫幅畫使用七八支不同軟硬度鉛筆的條件，習慣了一支筆畫完一幅畫，好的時候也頂多使用兩三支筆……

嗯，毛病被看出來了。

桑桑思索：這句話是單指畫面處理，還是另有所指？

暗部沉悶……還有流于表面……

據小金的情報，這個古德可是不甘寂寞的，沉寂近百年，是因為得罪了一個圣域，不得不收斂，但這些年從沒放棄過回到聯盟的想法。一直沒收徒弟，不代表他不想收，而是別人達不到他的要求，否則他開藍星畫室，辦古典手繪社做什么？

勾魂筆是異能，只有異能跟他相似的人才能學。

小金說她是不同的，她的異能也非常特殊，既然介紹古德給她，肯定已經分析過了，而且成功率超過百分之五十。

那么，她需要展現出黑暗畫師的潛力。

“這節課，我們學習如何上明暗調子。素描常指的明暗調子是高光、亮面、明暗交界線、暗面、反光五大調子，反映客觀對象的體積、空間、虛實、結構等。現在我放大的示范圖是羅素雪同學的作品，同學們仔細觀察……”

史蒂夫點評完學生的作業，開始講課，桑桑提交的作業被當成示范圖投影放大。

手繪最主要的是動手，練習、發現錯誤、改正錯誤、再練習……史蒂夫只大略說了下理論，然后安排課堂作業，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教學，不時放下畫筆巡游畫室。改正一下這個學生的握筆姿勢，要活用手腕而不是整個手臂；又提醒一下那個學生注意筆觸排布，直線最好不要交叉成十字，否則會讓畫面顯得很花。

史蒂夫停在了桑桑身邊。

桑桑停下筆，轉頭看去，目光盯著對方的眼睛。

老人眼中深藏著野心。

少女眼中的戾氣毫無遮掩。(

星際畫師 第四九張 老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