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欲罷不能

第757章欲罷不能

范純佑面對文彥博投來的那驚訝的眼神，感覺自己好想犯了什么大錯一樣，不過他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到現在，他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夏隨等人卻是清楚的很，若是旁人他早就開始發難了，但是范純佑的身份真的讓夏隨有些無法開口。這是范仲淹的兒子！

范仲淹是宋朝和包拯一樣受人尊敬的人，包拯的名聲在民間，范仲淹的名聲在朝堂！朝堂上面誰愿意去動他的兒子？

就在夏隨和文彥博無所適從的時候，還是歐陽修機警，忙的上前一步說道：“萬歲，此等小事由顏大人處理就可以了，微臣有本，請萬歲容稟！”

他也不等仁宗說話，自顧說道：“高麗已經歸并大宋，和瀛洲一樣，那些生活在當地的居民掀起了一股遷居大宋的浪潮，若是不能早日阻止，恐起禍端。”

仁宗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當了這么多年的皇帝，底下人的一些小動作他看的非常清楚，歐陽修如此急于幫助范純佑打掩護，如此急于把事情翻過去，顯然是想掩蓋什么。

他不知道到底這朝堂上面又有什么事情要發生，可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如果他們還不想鬧事的話，就先把事情拖著，等到自己查清楚了，再做決定。

為君之道，有時候就是要難得糊涂，讓他們都把自己當做傻子好了。仁宗順著歐陽修的話說道：“愛卿所言正是，不知道諸位可有什么良策？”

宋祁跟著站了出來：“萬歲，微臣以為，現在高麗已經是大宋領土，若是強行限制恐有不妥，微臣以為，這情況無外乎是高麗人羨慕大宋的生活，我們當盡力完善對高麗治理，方為上策。”

仁宗的眉頭卻皺了起來：“說的倒是不錯，只是最近遼國剛剛平定，我們有經驗的官員本來就已經不夠，治理高麗在目前幾年只能依靠他們高麗人。而且陳世美剛剛把銀行交給朝廷，這一時間資金也不是很充足。”

大家都知道，陳世美把銀行交給朝廷幾乎就是半賣半送的，而且賣的那些錢指明要求朝廷在今后十年之內全部投往那幾個海島上面。可是即便如此大宋一下也拿不出多余的銀子了。

賴賬的事情士大夫們是不做的，那對于名聲不好。更何況陳世美的條件已經如此優厚。

“萬歲，臣以為，現在的商戶們生意做得非常大，我們可以再加一些稅收，不用多，只要再現在的基礎上加一成，就足以讓我們有足夠的資金了。”

這話頓時掀起軒然大波，加稅，加商人的稅，這在以前士大夫看來沒有什么不妥，但是現在不同，現在他們和商人之間有著直接的和間接的利益關系。

文彥博馬上站了出來：“萬歲不可！那陳世美剛剛離開商會會長的位置，這個時候加稅，可能會讓那些商人心中對朝廷的政策產生疑慮！”

爭吵，就這樣開始了。宋明時期的士大夫就是這一點好，他們敢說，范仲淹以死諫成名，海瑞抬棺罵皇上名動天下，換在清朝，范仲淹早就死了，海瑞那棺材也就用上了。

爭吵是士大夫的本色，他們嘴皮子上的功夫就是這樣練出來的。不管官大官小，有話你就說。

只有范純佑沉默不語，站在旁邊心中有些忐忑。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看出形勢不對，為什么大家都回避這個問題？為什么自己說了那句話之后文彥博顯得那樣驚恐？為什么歐陽修會馬上掩蓋這個話題？

而本來是請示仁宗怎么處理顏查散這時候也退了下去？他不知道為什么，不過他清楚，這些事情都和自己有關，那些大人們不想讓自己再說話了。

可能，自己在不該說話的時候說話了。現在閉嘴就行了么？已經開了口，收不回來的。

朝堂上的爭吵還是以沒有結果收場了，宋朝有錢，可是宋朝現在的錢既要用于西邊的戰爭，還要讓曾經的遼國恢復生機，余下來的那一點點只夠還給陳世美的。

十幾年了，士大夫們從來沒有為錢發愁過，這個時候陳世美忽然離開，還沒有幾天呢，這個問題就擺在了他們面前，他們真的有些生疏了。

生疏就生疏吧，錢的問題他們真的沒有放在心上，說出來只是為了轉移一下話題，其實在爭吵的時候，文彥博那些知情人的心里還是在想著范純佑的事情。

如果不能保住范純佑，那么今天朝堂上面的所有人都沒臉去見范仲淹。是，夏隨是沒有說話，但是這并不意味著蘇曉悠會住手。不管范純佑是不是主謀，蘇曉悠都不會放過他的，這一點文彥博的心中非常清楚。

找誰來平定這個問題呢？文彥博腦袋中忽然想到了一個人，說不定那個人能解決這場危機。

散朝之后，文彥博看見那夏隨徑直往后宮去了，他知道自己必須快一點，因為蘇曉悠一旦動手范純佑根本沒有機會的。于是對宋祁使了一個眼色，他們都是夏竦的門生，相互之間比較了解。

宋祁見文彥博沖司馬光看了一下，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輕輕點頭，兩個也跟在夏隨的身后往后宮走去。夏隨去見的是蘇曉悠，而他們要去見的是趙曙。

文彥博想的很明白，現在只有趙曙給蘇曉悠一個承諾，保證日后不管什么原因，不會追究這件事情，只有這樣蘇曉悠可能才會放心。那個時候他們只要把范純佑遠遠的趕走，就什么問題都沒有了。

文彥博知道自己必須快一點，夏隨會勸說蘇曉悠的，但是夏隨的話那個女人不一定聽的進去。

兩個人徑直來到東宮，趙曙正在和一個宮人說著什么，見到宋祁和文彥博聯袂而來，當真是高興的很，馬上從椅子上面起來：“宋大人，文大人，你們來的正好，我剛剛看到了朝堂上面你們說的話，關于現在的高麗問題，我有一些看法，想和兩位大人探討一下，請兩位看看是否可行？”

文彥博和宋祁對視一眼，宋祁那眼色是讓文彥博不要和趙曙探討，因為現在時間可能不夠。

“太子殿下，臣這一次來，是有一件大事要和太子殿下商議。”

趙曙卻不知道其中的端倪，他認為自己的計劃應該可行，但是沒有說出來的機會，真的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文彥博看到趙曙臉色不善，也沒有在意。這個太子還是年紀有些小，沉不住氣，他的那些計劃文彥博都看過，總結成一句話就是：急功近利。

這是不成熟的一個特點。什么事情都想一下子做好，趙曙對陳元這次打西域就很有意見。在趙曙看來，大宋完全可以等兩年，等國內的問題都穩定了，一戰而定。

這看起來沒錯，但是太過理想化。首先，這兩年的時間大宋不一定能穩定，問題是解決不完的，一個國家如果沒有了需要解決的問題，那這個國家就快亡國了。還有，阿拉伯人不會等宋朝兩年的時間，趙曙想的那種支援朱羅國物資，讓他們打兩年是一廂情愿的想法。

文彥博現在沒有時間和趙曙探討這些，抱拳說道：“太子殿下，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事關貴妃娘娘和范仲淹大人，非太子殿下出面不能平息。”

趙曙一聽自己如此重要，當即整個人興奮了起來：“什么事情？難道父皇也不行么？”

文彥博苦笑一下：“這個事情萬萬不能讓皇上知道。”

趙曙更是高興了，能處理仁宗不能處理的問題，他十分的興奮，想也沒想就說道：“到底是什么事？說來聽聽？”

真正到了開口的時候，文彥博和宋祁又相互推脫了起來，最后還是宋祁簡略的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后文彥博勸說道：“太子殿下，陳世美當初扳倒龐吉有沒有牽扯到貴妃娘娘誰也說不清楚，不過純佑公子這次做的讓貴妃娘娘很生氣，太子若是能出面平息，當能贏得聲望，對日后太子和貴妃的相處也頗為有利。”

凡是年輕人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喜歡探知秘密，在趙曙看來，蘇曉悠表現如此強硬，明顯就是承認了事情。不過說真的，蘇曉悠做沒做那樣的事情和自己毫無關系，那龐吉是怎么死的他也沒有興趣去知道。

能攙和在一件秘密中間，趙曙本身就很有成就感。

他當下答應了文彥博，換了一身衣服，馬上就去見蘇曉悠。文彥博當真是松了一口氣，有趙曙出面保證，就是對蘇曉悠做出后半輩子的承諾，用這個條件換范純佑的一條命，應該夠了。

蘇曉悠真的不肯擺手，盡管夏隨跟她分析了很多，范純佑可能只是出于對陳世美的不滿才這么做的，并不是針對蘇曉悠，可是她不相信。她敏感多疑的性格注定了她會繼續按照自己先前想的路線走下去。

蘇曉悠不光要動范純佑，甚至她連范仲淹都不打算放過，范純佑多大的本事？他憑什么動自己？蘇曉悠認定了范仲淹也攙和在其中。夏隨真的感覺這個女人有些無法理喻，范仲淹走路都困難了，他這個時候動你做什么？

但是蘇曉悠卻拿出了司馬懿稱病賺曹爽的典故來，認為范仲淹就是因為這個時候生病，才最有嫌疑。

和女人講道理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就在夏隨磨破了嘴皮也無法說動蘇曉悠的時候，趙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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