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立誓

陸離看著遠處的那片濃霧，輕嘆了一聲。

那里面之前至少有數百名修煉者，但是如今他們卻只能葬身在那里了。

這就是修道界的殘酷。

沒有人會去在意那些實力弱小者的心情。

陸離相信，如果他不是拜了夏龍為師，而是和那些修煉者一樣的話，恐怕他的下場也是相同的。因為夏龍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或者說……在修道界，任何一個強者都是如此。他們并不會隨意出手，可是若是有人挑釁他們或者是他們有利益上的牽扯，那么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僅僅是有些傷感，但是陸離很快就把這種傷感丟棄了。因為修道界從來就不需要同情，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想要贏得別人的尊重和敬畏，那么便只有當你自身的實力完全超越別人才行。

只有活著的人，才有價值。

這，就是天元大陸所有人——無論是修煉者還是武者，共同的認知。

沒有人，會為一個死者大動干戈，除非這個死者是他們的家人。這也是為什么白玉王朝對于譚國師的死亡，并沒有大動干戈的原因，雖然他們想要留住陸離，但是在子湮和桃華兩人的干涉下，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憑借白玉王朝的實力，在沒有請動玄武宮干涉的情況下，他們根本就不可能贏得了陸離。

目光緩緩的從那片靈霧中收回，陸離側耳傾聽了一下，然后才松了一口氣。

“你沒事吧。”從旁邊的樹叢中走出來的，是子湮和謝思敏。

陸離趁著靈霧彌漫遮蔽身影時，迅速的潛逃了出來，才沒有被任何人發現。隨即他便立即給子湮發了一道傳音符，告訴了他自己所在的方位，以免子湮在外面太過擔心。畢竟他在這個洞穴里呆了一個來月，還是完全和外界毫無聯系，無論是誰肯定都會擔心的。

“沒事。”陸離點了點頭，“謝前輩，您好。”

謝思敏點了點頭，不過她并沒有開口，而是若有所思的望著那片靈霧。

剛才那股讓她都感到心悸的強大威勢，到現在她還記得。

“秘境里面……有高手吧。”就在陸離和子湮交談時，謝思敏卻是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很強。不……非常強”

陸離有些詫異的望了一眼謝思敏。

能夠讓謝思敏承認強的人，絕對不會太多。可是現在，謝思敏卻是說出了“非常強”這三個字，以謝思敏如此狂傲的心性，這已經是在讓她承認自己不是對手了。就算是天劍宗的宗主北唐樂，謝思敏的評價也只是“和我差不多”而已，由此可見，謝思敏此刻的內心，到底是什么樣的了。

不過真正讓陸離詫異的，卻是他沒有想到，謝思敏會發現這秘境里有人。他并不知道，在夏龍強行打開秘境的入口時，他的氣息便已經散發出來了，若不是如此的話，謝思敏等三方強者也不會在第一時間就騰空而起，躲過了那場災難。縱然是他們，也是承受不了如此龐大的脈氣擠壓。

“是。”陸離點了點頭，他信任子湮，所以也信任謝思敏，因此并沒有隱瞞的必要。

更何況，這種事根本就無法隱瞞。

既然謝思敏可以感覺到，那么昆侖和太一門來的強者，自然也可以感應到。因為在謝思敏和子湮過來之前，太一門的焰鳥飛云車和昆侖的七彩琉璃破空舟便已經離開了，他們是被嚇到了。

謝思敏輕笑一聲：“好運的家伙。”

就這么一句話之后，便沒有再說什么了。

陸離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事實上，在他離開秘境時，他就感覺得出來了。夏龍從一開始就沒有奢望自己可以離開那里，被囚禁在那里那么久，他沒有瘋掉便已經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了。他甚至明白，為什么夏龍會收他為徒，若不是他識海里有饕餮黑光鱗的話，之前他被發現時的那一瞬間，自己不是被奪舍了就是被殺了……

就因為他是南皇，就因為曾經想要去救他的饕餮老祖死了，所以他才決定收自己為徒。

讓他去幫他報仇，這本來就是一個借口而已。

因為到最后，他離開秘境時，夏龍就如同遺忘了一般，根本就沒有說出天仙秘境里那個人的名字，甚至連之前要他以本心立誓的事，都給忘得一干二凈。就連最后離開時，他所說的話，也是如果他死了的話，會給自己留下最后的禮物，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滿懷期盼的人，所會做的事。

陸離的拳頭緊握著，內心有一種酸楚。

“你沒事吧。”子湮推了一下陸離，這才讓陸離回過神來，“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

“什么？”陸離望著子湮，“抱歉，剛才……有點走神了。”

子湮的目光有些疑惑，她看得出陸離有些心不在焉，情緒有點奇怪，不過她還是沒有說什么。她知道陸離在碎虛紫玉小秘境里肯定遇到了什么事，否則的話不會露出這樣哀傷的眼神，只不過陸離若是不說的話，她也不會去問。

誰的內心，沒有藏著一點小秘密呢？

“你找到想要的東西了嗎。”子湮小聲的問了一句。

陸離知道子湮在問什么，他點了點頭，道：“找到了，不過可惜了……沒辦法多拿。”

“拿多了也沒用，你能恢復就好了。”子湮倒是不以為意。

陸離苦笑一聲，沒有再說什么。

本來這次進入秘境，他是打算狠狠的搜刮一些靈植，然后拿出來分掉的，就算子湮他們不需要，留著也沒什么壞處。結果卻沒想到，最終只收獲了一株八葉游龍花而已，不過僅這一株靈植倒是已經非常有價值了，日后若是有機會拿去拍賣的話，肯定可以賣出一個好價錢的。

至于煉制？

陸離是從沒有想過。他之前最多也就嘗試了一下地階二品靈丹的煉制，但是一爐百枚胚丹，最終只成了十枚不到，這失敗率已經超過九成了，讓他煉制人階靈丹還稍微可以行，再高就等于是浪費材料了。

“那現在，你應該恢復了吧。”子湮悄然問道。

陸離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雖然是服用了，但是沒那么快。……神魂受損是最麻煩的，這傷沒那么快好，不過總算是止住了傷勢。但是它現在陷入了昏迷中，具體什么時候蘇醒過來，我也不清楚。”

子湮點了點頭，她出身魔劍宗，對于修煉上的問題和認識絕對比陸離高得多。因此她很清楚，一名修煉者一旦神魂受損的話，會發生什么樣的情況，這也是之前陸離神魂潛逃時會服用一枚靈魂造化丹的原因。

想要奪舍，神魂必然需要離開肉體。

但是這個過程若是想要奪舍的目標就在身邊那還好說，可若是像陸離之前那樣被逼無奈的情況，那么就會遇到一些無法確定的風險和問題。若是遇到這些問題，神魂受傷還是事小，若是問題嚴重的話，還沒尋到合適的肉身就已經神魂消亡了。再強大的神魂，也無法一直存在于這天地間，必然會被天地游離的靈氣給分解掉。

不過陸離也是服用了黃泉根之后，才知道他之前把問題想得太過簡單了。

黃泉根可以修復神魂的傷勢不假，不過那是直接作用于服用者的神魂。可是陸離的情況，是要把黃泉根的藥效輸送給真龍之魂，所以在一服用下去時，陸離就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錯誤。若不是夏龍發現了問題，立即告訴陸離要如何將這些藥效包裹住輸送到識海里的話，陸離服用下去的三株黃泉根就完全浪費了。

但是就算如此，真龍之魂也只是止住神魂的繼續潰散而已。不過想要真正蘇醒過來，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是就算這樣，也已經讓陸離很高興了。

至少，這趟秘境之行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甚至可以說，其收獲還遠遠超過了他的期望。

只不過……

陸離的目光一凝，內心已是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夏龍所說的那幾件東西，將夏龍給救出來。他無法確定夏龍還可以活多久，這一個多月來他是親眼看到夏龍越來越憔悴，所以陸離的內心非常的急切。他可以感受到夏龍對自己的關心和愛護，這是完全發自內心的關愛。

“我一定會救您出來的，師父。”陸離在內心，悄然立誓。

“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子湮開口問了一句。

“去太一門。”陸離想都不想，便開口說道。

他很清楚，自己必須在一年內進入太一門的內門，只有這樣才不會浪費了夏龍花費大力氣給他屏蔽了那段因果律。而且，也只有進入太一門，他才可以在太一門的藏經閣里找到自己想要查找的資料。

或許其他宗派的藏經閣所收藏的典籍要比太一門更加專業，可若是談及覆蓋領域之廣闊的話，絕對沒有一個門派可以和四脈并存、百家爭鳴的太一門相提并論的。

這并不是什么傳承久遠的問題，而是由一個門派的性質所決定的。

正因為太一門要兼顧四脈的發展，所以他們收集的典籍、古籍自然需要覆蓋許多方面。而這些方方面面里，必然會有提及各種秘境、靈植之類的東西，陸離所需要的，便是在這書籍之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線索。他想得很清楚，要救出夏龍，最大的難題便在于他不知道碎虛天寶尺的下落，因此他只能從這些古籍之中去尋找那點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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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舍 19. 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