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殤?

夜千陌四人跑了很遠很遠，看到后面沒有人追來，才停了下來。看著王風那冰冷的身體，大家都沉默了。張修兩兄還好，可是夜千陌是女的，早已控制不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這時正值傍晚，日落月出，無情的狂風吹打著被日光曬了整整一天的草木，樹木殘缺枝芽不斷的左右搖擺著，好像要把那結實的樹干連跟拔起；旁邊奄奄一息的鮮花也早已經不是鮮花了，更加像是一盤等待下肚的花菜。那冷酷的月光穿過厚厚的云層，向夜千陌的身上照去，只看到幾絲銀黑色緊緊地附在了她的臉上。冷風一陣一陣的吹來，怎么也吹不盡夜千陌眼里溢出的淚水。

一個小時過去了，三個人靜靜的看著王風的尸體，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離開。是啊，他是邪、是魔，可是在死的時候竟然還救下一個門派的人；在死的時候竟然還念念不忘讓別人照顧自己的朋友，為了一些毫不相干的人；在那一刻，他沒有半點猶豫。可是那所謂的正在那兒？所謂的理又在那兒？世俗也罷，修真也好，為的到底是什么？是匡扶正義？是懲奸除惡？還是行俠仗義？不，都不是，都他瑪的不是。一切都是騙子，人活著就是欺騙，今天你騙別人，明天別人騙你。什么為天下？什么為蒼生？為你瑪啊。現在，所謂的正道，所謂的邪道，都是他娘的一丘之貉。利益面前，什么都是假的；權力面前，情誼能有幾兩？能有幾兩。

張羅想伸手去拉面色憔催的夜千陌，但是被張修阻止了。“讓她多哭會吧，哭出來，也許要好一點。”

“為什么就這樣走了？你可是說過的，要幫我報仇、讓我開心；你可是說過，你要帶我闖神界、走魔界、逛冥界的。如今你呢？你在那兒？在那兒？回答我啊，你回答我啊。哪怕是一聲也好啊。”夜千陌哭得連說話得力氣都沒有了，最后輕輕地靠在了王風那僵硬的身體上。

“還記得嗎？那次我剛剛洗澡出來，你就跑到我房里去，我當時震驚了，我一直是以男人的面孔出現在別人的面前。可是你的突然出現，我真的蒙了，腦子一片空白。當時的心情我不知道我該怎樣去表達，也許是激動、也許是緊張、也許是害怕。然而看到你半只腳踏去門檻，身體略向前傾，那動作多滑稽啊，可是你支支吾吾說話，說了半天也說不出來，那樣子是多么的尷尬啊。”

“記得在‘嘗天樓’嗎？我故意給你設下陷阱，故意的為難的。沒想到你更加無恥，不但嘴上一個娘子一個老婆的叫著，而且還一個勁的占我便宜。當你在殺那幫蒼蠅的時候，單手摟住我的瞬間，那是多么的瀟灑、多么的快活。在去補天谷的路上，我在想，如果兩個人就這浪跡天涯，該有多好啊。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的志向不在于修真界。呵呵…有的時候，人聰明也未必是好事。”

“今天你離開的那一刻你叫我什么。你竟然叫我千陌，在我的印象兄，你可是第一次，一般都是叫‘美女’、‘那個’等等，對了，還有‘娘子’‘老婆’呢！我真的希望你叫我千陌，一直叫我，可是，沒有想到，你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說到這里。夜千陌那大大的眼珠之上淚花粼粼，蒼白的臉色比起月光還要深上三分。

聽著夜千陌訴說著他們的過去，說著的點點滴滴。張修兩兄弟的喉嚨被風一次次的吹著，現在也變得生硬。人不在乎有多少輝煌，有多少功業偉績，有多大的錢權，在乎的是有沒有人愿意為你默默的付出，有沒有心甘情愿的為你掉眼淚，甚至犧牲。名是虛名，利是無利，想得越多，失去得也多。不愿意自己遺臭萬年，也不奢求自己名留青史，求的只是在人盡黃昏時，身邊有個人影相隨。

那綠葉尖上掉下的露珠越聚越大，最后“嘣”的一聲，掉在了那等候已久的池塘了。這一夜，太長了，不知不覺中，夜千陌躺在王風的身體上睡著了，而張修兩兄弟半步未動，宛如兩座石化了的守護神，任你風吹雨打。天邊，那一絲光線破天而出，厚厚的白云被強光給吹散了，月亮也隨著嚷嚷的叫聲躲進了深空。天亮了，天大亮了。

“嫂子，要不你先休息會兒吧，接下來的事的讓我們來。”張修看到夜千陌醒了，然后說道。

說句實話，到現在張修也不知道夜千陌叫什么名字。他只是知道夜千陌是王風帶來的，王風在自殺之前曾經讓自己好好照顧他，接著就是逃亡，直到現在，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看到王風死了以后，張修斷定夜千陌可能是王風的妻子或者是戀人什么的，所以才這樣叫。

“嫂子？不用，你們誰幫我一下？”夜千陌聽到“大嫂”兩個字，驚了一下。

“嫂子請說。”張修道。

“麻煩你們幫我去買一副棺材。謝謝。”

“好。”說著張羅就去了。

王風身上的刀在補天谷張羅抱起之時，就拔出了，不過衣服破裂了，血水打濕了衣服。夜千陌整理了一下王風的衣服，沒有說什么，轉身在王風身旁刨起地來。是的，夜千陌和王風在一起并不長，可是這段時間，他們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的逍遙自在，是自己從未有過的快樂，從未有過的舒心。的確，認識一個人，不需要天長地久，也不需要海枯石爛，他往往只是在一瞬間、往往只是在一個眼神。有的人，交往了一生，交往了一輩子，到最后，或許你還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在想什么，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為什么不阻止她？也不幫忙？她這樣下去身體受不了，會垮的。”張羅肩上扛著一口大紅木棺材回來，看到夜千陌不停地用雙手把坑內的泥土往外拋，然后向張修問道。

“阻止？那她這一生都會不安，幫忙？現在不是我們幫得上忙的時候。”張修解釋道。

火辣的太陽蒸烤著整個大地，為久久未得到雨水滋潤的大地也裂開了縫。百鳥吵鬧地回到自己的巢穴，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夜千陌一手一把泥的墓坑，終于完成了，在張修張羅的幫助下，把王風放進了棺材之內，再蓋上棺材蓋，然后把棺材放進墓坑之中，最后張修張羅又默默的看著夜千陌慢慢的把泥土送回墓坑。

深夜，借著月光，夜千陌把泥土送回了原處。最后，張修搬來一塊巨石，慢慢地插在王風的墓前，夜千陌伸出滿指血手，使出全身的力量，在石碑上寫道“王風之墓”幾個血色大字，那不是漆，而是夜千陌剛剛流出的鮮血。這一筆一畫，寫的那曾經的一份快樂，留的是曾經的那份回憶。

“為什么不留下立碑人名字？”張修問道。

“不知道應該留什么？”夜千陌淡淡地說道。

“你們不是…？”張羅問道。

“不是，我們只是朋友而已。”夜千陌道。

張修張羅再沒有問下去，夜千陌不是王風的妻子，可是她做的卻超過了妻子應該做的事，盡的責任也不是妻子所能比的。“走吧，回去休息好，七天之后，我去斷魂莊，你們可去？”夜千陌問道。

“去。”

三人消失在最黑的天邊，剩下的只是靜靜聳立的墓碑。

“怎么樣了？”

“稟莊主，王風的確已死，我們的人親眼看到張修三人把他給埋了。”

“想不到兩千年的王風如今也同樣再次自殺。哈哈哈…看來他也沒有傳說的那么可怕嘛。”宋國云聽到手下報道以后，哈哈大笑起來。

“死了？”面對宋國云的回答，青發老頭有點惋惜道。“那行，你先下去吧，我們有事叫你。”

“好。”宋國云回答一聲就走了。

“老鬼？這怎么會？他起來怎么這么安靜？”白發老頭問道。

“聽說為了補天谷自殺。倒是有點可惜了。”

“那《無心經》應該不存在吧。”白發老頭再次問道。

“也許根本沒有，只是謠言而已。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想不到不存在。”青發老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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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神 第十四章 情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