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歸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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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宇快步上了山，來到鮑長義的面前，關切地問道：“鮑大哥，傷得重不重？”鮑長義沒回答，雙眼卻在梁宇身上打轉，那眼神有點怪怪的，宛若在看一頭怪獸一般。他似乎想在梁宇身上找出一點非人類的特征似的。

梁宇對這個硬漢倒是滿心佩服，他應該是左邊大腿中了槍，從他臉上那極度的蒼白來看，肯定是失血過多了。但他雖然是滿頭大汗，還是在竭力地支撐著身子，保持直挺挺的姿勢矗立在梁宇面前。那意志可不是一般的堅強。

梁宇上前把他扶住，說道：“鮑大哥，您傷著，坐下來、坐下來。”兩個戰士走了過來把他扶到一塊山石上坐下來。鮑長義這才感嘆道：“梁團長，您真讓鮑某大開眼界啦……”梁宇正色地道：“鮑大哥，兄弟打架只能取個巧，所依恃的不過是這山川地勢，如果在外面和小日本拚殺，兄弟恐怕結果也不會好到哪里去！反倒是鮑大哥你們能跟小日本硬打硬的拚殺，兄弟是萬分敬佩！”

鮑長義眼角含淚，嘆道：“只是可惜了我那二千弟兄啊……”梁宇安慰道：“鮑大哥，這仇我們遲早會報的。您不用著急，等您把傷養好了，我們再一起為弟兄們報仇去。嗯，鮑大哥，你們以后打算怎么辦？”他心里還真想把這支“特別”部隊收羅下來，卻又不好明說，便試著打探。

那鮑長義沉吟了一會，問道：“請問梁團長，你們的獨立團是……”梁宇也沒隱瞞，說道：“獨立團是以小日本打散的川軍一部，以及那什么徐源泉軍一部，以及大龍山中的山賊組合而成的，他們共同推舉兄弟為團長。至于這番號是兄弟我和他們商量出來的，那就叫中華革命軍抗日獨立團。由于沒法和上峰聯系上，也沒法子得到上邊的認可。算是一支獨來獨往的部隊吧。”

鮑長義驚訝地問道：“請問梁團長，這大龍山中可還有其他國軍部隊？”梁宇搖搖頭道：“據我了解，沒有了！”鮑長義急道：“前幾天我聽說安慶的日軍似乎是遭了重大損失，連安慶碼頭都給炮轟了，據說是大龍山的國軍做的，這……”

梁宇笑道：“豈止是碼頭，兄弟前天還把安慶打了下來，還抓住了稻葉四郎、波田重一，嗯，還轟沉了鬼子戰艦堅田號和安宅號號，炸沉了比良號，還從水中撈起了鬼子艦隊的司令長谷川清……”

鮑長義一聽，人都幾乎晃倒：“什么？長谷川清？”梁宇笑道：“確實是那王八蛋，我們把堅田號轟沉了，從水里把他撈了出來，至于現在能不能活下來，得回去看看才行。”他把安慶戰斗以及全殲牛島旅團的經過約略向他說了一下，只令鮑長義熱血沸騰，幾乎坐不住了。心中再沒疑念：“怪不得打二百個小日本像玩似的，原來一個旅團都給他們宰了！厲害呀！”

鮑長義迫切地道：“梁團長，你們還收不收人，鮑某想跟你們一起打小日本！”梁宇微笑著道：“鮑大哥肯跟兄弟干，那是兄弟的榮幸。說實話，在安慶我們繳獲的那鬼子戰艦，又不得不把它炸沉，那可是兄弟心中的痛啊。沒辦法，誰叫我無能，擺弄不了那戰艦啊。如果當時有鮑大哥您在身邊，那可就好了！”鮑長義笑道：“沒問題，有戰艦，就由我來開！”兩人的手緊握在一起。

休息了三四個鐘，補充了食物，睡了一覺，大部份人的體力也恢復了。有鬼子的地方就是臭，梁宇也不想多呆，便是一聲令下，全隊開拔了。現在這隊海軍陸戰隊大部份都有槍有彈了，山下的鬼子有的是，只管去揀就是了。經過山虎等一番宣揚，他們都知道了這個獨立團是什么樣的隊伍了，那戰績可是讓他們難以置信的。不過有了親眼所見的六個人半小時全殲二百個日本兵的事跡，大部份人都選擇了相信，對于加入獨立團自然便是無怨無悔了。

梁宇依照魏無忌留下的地圖一路跋涉，走得并不快，傷員太多了，就連他也差點要親自做挑夫羅。不過現在已經沒什么戰斗任務，他也不急，慢慢走就是了。該行就行，該歇就歇，向南走了十幾里山路，再往東折進大山中，依著那簡單的地圖，走了十多里山路，山道中已經能見到魏無忌那一行人走過的痕跡了，他們的速度還是要快一些。崔東他們沿路都留下了暗記。到了這里已不用怕迷路了。方三心細，帶著熊記、蒙當走在最后，一路清掃著走動的痕跡。

天黑時，梁宇便找了個地方歇息，擔架那么多，實在不宜走夜路。第二天一早再繼續行軍。到了中午，天空中隱約傳來了嗡嗡聲，有鬼子的飛機來了，梁宇立即讓眾人躲進密林中，還讓方三等仔細檢查，不能留任何反光之物，所的刺刀都必須摘下來，預防萬一。他雖勇猛，但不會飛呀！對于高空中的鬼子飛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三架鬼子飛機在他們頭頂盤旋了一圈，沒發現什么可疑，便又飛走了，不一會，那禿鷲峰的方向，又傳來微微的顫動余音，顯然那鬼子的飛機又去折騰禿鷲峰的花花草草了。

山虎實在忍禁不住了，笑道：“老大，那賴麻子是不是和鬼子有前世有仇啊，那鬼子炸了一次又一次的，不嫌煩啊？”盧查插了句道：“誰叫那禿鷲峰那么張揚，光禿禿的，直挺挺的，就像那玩意，誰不知道那小日本那玩意特短，看著就難受，還不把它炸短炸碎？”眾人大笑，梁宇也忍禁不住道：“估計也就是這樣，那玩意又長又大，鬼子妒忌了！”

鬼子的飛機飛走了，眾人便又繼續踏上了歸途，折進深山中，路便開始難行了，山險道也窄，幸好險要處聞忠隊伍留下不少繩索可以攀登，不過遇著幾道懸崖，擔架上的傷員就成問題了，只能一個一個地往上拉著，幸虧所攜的傘兵繩索挺多的，聞忠他們留下來的也多，上下倒沒花多少勁，就是大花時間。

一天下來也沒走多少路。不過梁宇心里也暗自高興，這邊的險道足以擋住鬼子們從西邊攻山了。獨立團兵力太過薄弱，兩頭兼顧還真是個大問題。現在好了，就這樣的道路足夠讓鬼子們心煩了，只要一個班的兵力足夠守住大龍山西邊的道路。

歇了一晚，第二天天蒙蒙亮便又出發了，這班海軍陸戰隊士兵的素質之高有點出乎梁宇的意料之外，個個身手敏捷，體力也不錯，而且那精神面貌更是沒得說，那些輕傷員都是咬緊牙關，沒叫一聲苦喊一聲累，這鮑長義練兵應該有一手。這一路來，兩人相互交換意見，相處是越來越融洽了。

到了中午，總算追上了聞忠他們的腳步，這一隊中有老有少，也有不少傷病員，軍火更是多不勝數，走得也不快。這邊浩浩蕩蕩，聞忠派出的哨探也感覺到了，可把他嚇了一大跳，立即布置火力，架槍架炮，待用望遠鏡觀察一番，這才發現了梁宇的身影，這才松了口氣，連忙讓牛七等跑上去接應。

兩方會合，人是多了，不過站著的少，躺著的人多，整一支傷兵部隊。梁宇迫不及待地去看方韻，調理了兩天，她的身子也漸漸的有好轉跡象，臉上也有了紅光，但表姐的失蹤卻讓她傷心難禁，梁宇只能好聲好氣地安慰著。

兩支部隊合在一起，熙熙攘攘地朝黃龍洞趕去，幸好鬼子的飛機好像炸了禿鷲峰幾次之后也就滿足了，一整天也沒見個影，不會影響行軍。到了這邊已屬黃龍洞的地盤了，帶路的便換成了吳暢，魏無忌可不太熟悉這邊的地形，兩家打生打死，也只是在交界處，誰也沒辦法深入各自的地盤中。

吳暢也是滿山走的人物，對這一帶絕對是熟門熟路。他帶著隊伍七繞八轉的，逐步深入大龍山的腹地，現在離黃龍洞只不過三四十里的山道了。離開了好幾天了，梁宇還真有了點歸心似箭的感覺。

張聞風已從眾人的嘴里了解到了獨立團的情況，心情可是激動無比。見到梁宇便請示是否向上峰發報？這幾場大戰下來，梁宇的自信心也開始澎湃了，隱隱感覺就憑自己似乎也能打出一片天地來，是不是要投靠那十一年之后注定要往臺灣跑的老蔣？他還真的沒有個底。這個還得仔細思量，于是便對張聞風道：“張站長，里面的情況我還不知道，先不急著發，待回去后再說吧！”

張聞風哪敢違抗，心里雖然著急的要命，要知道上峰可是下了死命令的，現在都遲了好幾天呀。但人家不同意，他也沒辦法，手癢癢的就是不敢去動電臺。本來在行軍過程中，他就想用電臺的，但聞忠卻阻止他了，只說要等團座回來再定奪。團座是回來了，卻也不讓用，真讓他郁悶無比。

兩人正說著話，蕭劍卻悄悄地走過來，站在了梁宇身邊，可憐巴巴地望著梁宇，梁宇想了起來，便笑對張聞風道：“對了，張站長，兄弟有一事相求。”張聞風忙道：“梁團長，您有事只管說，張某能辦的一定辦！”

梁宇拍拍蕭劍的肩膀道：“這位蕭兄弟可是一員戰將，留在軍統實在是可惜了，可否割愛讓給兄弟我？”受后世的影響，梁宇對這什么軍統中統的特務可是沒一點好印象，要不是這張聞風救了方韻，他才不會那么客氣呢。

此話一出，蕭劍頓時神彩飛揚，一副期盼的神色。張聞風知道事不可擋，順水推舟地賣了個人情，很干脆說道：“梁團長能看中小蕭，那是他的榮幸！蕭劍，你就好好跟著梁團長吧，這邊好說，我替你辦脫籍手續就是了。”蕭劍大喜，敬了一禮道：“是！”高興之余，立即竄到山虎他們一堆去了。

又在山中住了一晚，次日一早，剛走出三四里，卻見著周青峰親自率了一個連的人過來接應，有了人手，搬遠工作也就快了起來。梁宇擔心那邊，便把周青峰拉到一邊詢問。周青峰笑道：“團座，您放心，我們可是把整個安慶都幾乎搬空了，對于安慶的百姓，能動員都動員了，讓他們趕緊撤離安慶，以防鬼子報復。不過安慶有四五百個后生很堅決地想參加我們的部隊，沒辦法我們只好都把他們帶回山里了。至于安慶城墻，我們撤離前把北段和西段全都炸了，現在啊，安慶已成了一座空城了！”

梁宇點點頭道：“很好，那稻葉四郎和長谷川清沒事吧？”周青峰笑道：“兩個老鬼子很不老實，尋死覓活的，沒辦法，我們只能用強了，總算把他們弄回洞中了，現在算是還活著吧。”梁宇笑道：“活著就好，這兩頭豬可還有用處，可以賣錢的耶。當然死了也沒所謂。哈哈。”

周青峰神色突然有點不安，嚅囁著道：“團座，打安慶那天，我們都沒留意，后來卻發覺波田重一那王八蛋不見了，這……”梁宇笑道：“這波田重一就一光棍司令，逃了就逃了吧。嗯，這王八蛋似乎是個送財童子，由得他去吧，說不定到時又會送幾個中將少將給我們喲。”

周青峰點點頭，心下稍安，隨即又喜滋滋地道：“團座，這趟我們可是發財了！哈哈，團座您擋住了那牛島旅團，東面倒有一小隊鬼子，卻又不敢進城，只是隔著幾里在放槍放炮，我們也沒理會，只管搬東西就是了。那東西可是老多老多啊！”

梁宇道：“那鬼子的飛機沒過來嗎？”周青峰道：“按您的指示，我們可是分段運輸，鬼子飛機一來，我們就躲了起來，東西都放在沿途的山洞中，鬼子飛機也沒發現我們的蹤跡。很順利！哈哈，那牛島滿那王八蛋要是進了安慶，保管他要吐血！”

梁宇笑道：“牛島滿可是跟著我們來了，不會去安慶！”周峰吃驚地道：“團座，那王八蛋可是咬著您后面？”梁宇笑道：“不，這王八蛋就跟著聞忠一起呢。不過只是個頭！”周青峰瞪大眼睛：“團座，這是什么意思？”梁宇道：“牛島旅團已全軍覆滅羅，我們把他的頭都帶回來了，準備讓他和他的好同事坂井好好會會面……”

咚的一聲，周青峰驚得坐倒地下！梁宇拉起他，笑道：“別坐了，趕路呀！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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