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炮火中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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鳩山率人趕到那山峰前，心里便是涼了半截，這樣的地勢叫他怎么去進攻？用望遠鏡望去，那山頂上一堆一堆的石頭讓他心寒之極，沒有重武器，恐怕……他搖了搖頭，心里暗罵那支那惡魔狡猾狡猾的！

用望遠鏡望了半天，卻不見山頂上有一絲絲人影，他心里暗驚：“那些支那人不會又溜了吧？”他連忙命令一個軍曹，領了十幾人，把隊形盡量散開，往山頂爬去。試探試探還是很有必要的。

不試不知道，一試心就定。那十幾人剛過半山，一聲清脆的槍聲便響了起來，在山谷中分外刺耳，然后便是那軍曹嘴里發出了呼天搶地的慘叫聲，讓人不寒而悚。那支那人太壞了，居然沒打他的頭，只打他的腿。那哀號聲只讓又累又餓的手下都是心驚膽顫、驚惶失措。

鳩山松了口氣：“沒走就好！”他立即下令把那些人全部撤了回來。他的使命就是要把這支那惡魔徹底消滅，時間很充裕，不爭這一時。要知道后面還有波田少將……那個笨蛋率領的一個多大隊的人馬呀。他們所攜的迫及炮、擲彈筒可多得是。只要有一門迫及炮，他就有把握把那惡魔轟死在這山峰上。鳩山咬緊牙關，他現在的任務就是要保證那惡魔不會偷偷的溜走！其他的他不急！他得確保萬無一失！

鳩山迅速地在四周觀察了一陣，馬上有了決斷：正面那惡魔是無論如何也沖不下來的，上挺機槍足夠把他們打成篩子。那么只剩山峰兩側及后山了，從那山勢來看，兩邊的山崖幾乎是垂直的，又高又陡，除非那惡魔想自殺，絕對不敢從兩邊逃走。那么只剩下后山了，萬一他們狗急跳墻，從那邊逃走……這個不能不防！他打定主意，立即命令一個少尉領了三十六人從左邊的密林穿插，另一個少尉也領三十六人從右邊的密林穿插，向他們下了死命令：無論多難，都得繞過去，目標是到山峰的后面！必須徹底截斷支那惡魔的退路。

鬼子的動向很快就給山頂上的小黑發現了，他立即叫道：“姐夫，那小日本正往兩邊林子穿插喲！”這里的地勢梁宇已經大概清楚，不過他現在太累了，躺在一塊大石上，離著蕭絲絲的大腿就差那么一點點，不肯起來。旁邊的蕭絲絲正殷勤地替他抹汗扇風，他享受得很，更不愿起來。只是嘴里說道：“哈，那鳩山還真難纏呀！還想我們的后路？嗯，他愛不，由得他去。小黑，你可有什么辦法阻住他們嗎？”

小黑想了想道：“當然有。姐夫，既然鬼子分兵了，不如我們直接就從正面打下去，殺他個措手不及？一下子就沖出去。”梁宇懶洋洋地道：“殺？你當那些鬼子是好對付的嗎？你只要踏下那峰頂一步，我保管你就變成一身槍洞了。”

蕭絲絲立即道：“是啊，小黑，你也不動動腦子，小鬼子下面的人多槍多，能沖嗎？這事我們可不能蠻干！”小黑嗯了聲道：“但那小日本要兜咱們的后路，他們的援兵肯定會很快就到的。他們就是不攻山，困也能把咱們困死。要是真的給鬼子了后路，咱們可就完了。總不能在這里等死吧？橫豎是死，還不如殺他個痛快！”

梁宇無奈地道：“情況是挺嚴重的……”蕭絲絲怨道：“當家的，既然很嚴重，你還不快點想辦法？”梁宇手一攤，沒好氣地道：“想辦法？我又不會飛，要是有力氣，早跳下去把鬼子全部摸掉了。嗯，現在嘛，我可就沒辦法……”他心里也是急，但現在這種形勢，他還真是無可奈何。沖，沖不下去。飛，又飛不起來。現在唯有寄望那方三的特戰隊能快點趕過來把鳩山打散，這才有一線生機。但心里又隱隱感覺，這番做出如此大的動靜，那安慶的鬼子應該是發了狂，就不知道出動了多少人？要是真的來了一千幾百，那方三可就危險了……就連自己都得糟糕。但到了現在，他實在是真的沒辦法了。

蕭絲絲突然間站了起來，她在山頂周圍繞了一圈，回來后她略帶興奮地道：“當家的，小黑，這幾天沒下過過雨，那峰下的林木濃密，咱們能不能點著……”

小黑卻不解地問道：“點？點什么？”梁宇一聽，立即蹦了起來，笑道：“對呀！太好了……絲絲，你這番立功了！”他大喜，心里暗罵自己：“，三國的電視劇沒少看呀，怎么忘了那諸葛亮的絕活啊？他可是標準的縱火犯啊，老子怎不去學學……”他心里興奮，幾乎想摟住她親上一口了。

他立即行動起來，叫人把峰頂周圍的林木全部砍掉，別放了把火，燒了鬼子，就連自己都跟著遭殃。然后他收集了一大把枯草，小心地瓣開幾粒子彈，把火藥倒進枯草叢中，點起了火，扔下了山崖。

山風呼呼，還挺猛的，那風向挺好，正吹向鳩山集結的地方。可惜這山峰挺高的，放把火還真有點難度，梁宇他們足足扔了七八叢干草火堆，山下這才冒起了青煙，然后便是火光一閃，轟轟烈烈地燒了起來……

梁宇又讓人如法炮制，把另一邊的密林也點燃了，這回是經驗老到，第三叢火堆就讓下面冒了煙……

當干柴遇上了烈火，總會發生點事情的。一時間濃煙滾滾，火光四射，在山風的助推下，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由于風向不對，濃煙把鳩山政熏得幾乎把肺都咳出血來，他心里怒罵：“支那惡魔狡猾狡猾的、卑鄙卑鄙的，竟然又干出帝國軍人常干的事：殺人放火！簡直是禽獸，禽獸之極！”心里悲哀，那七十四個帝國勇士恐怕是在劫難逃了……雖然他很難受，但他還是讓自己和手下堅持不退，他，鳩山政，一個英勇的帝國軍人，他要用性命去保證：絕不讓那支那惡魔活著離開！絕不！他的心更冷更狠了！

可惜帝國軍人并不都像他那樣意志堅定，濃煙吹來，已有不少人開始往后縮了。鳩山怒從心起，立即讓機槍手架起機槍，狠狠地掃倒了四五個想后退的懦夫，彈壓住那些移動的腳步。

火雖未到，但那濃煙實在不好受，這山風呼呼，便如大掃帚一般，把成堆成堆的煙團掃過來，很難受呀！而且那煙霧似乎還帶著帝國勇士的氣息，老臭老臭的……難以忍受啊。鳩山反應神速，立即讓剩余的百余人全力動手，把周圍的草木徹底清理干凈，同時從旁邊的山澗里取水，各自割衣濕水捂鼻……

鳩山已不懼生死，下定了決心：“不管你火燒煙熏，刮風下刀子，我鳩山就是巍然不動！”

火勢很猛，但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如一條猛獸般，剎那間就把周圍的“食物”一掃而盡。只一個小時左右，山峰周圍本是郁郁蔥蔥的，現在卻只剩下滿山滿谷焦黑的火炭了。那空氣中臭哄哄的同類氣息，也很快地給山風呼呼吹散了。

鳩山很驕傲：“終于捱過來了！”不過令他悲哀的是，有二十幾個勇敢的帝國軍人受不住那濃煙，回去見天照大神了……而讓他很生氣的是：他的隊伍中竟然還有十七八個懦夫，經不起火炙煙熏，竟然敢臨陣脫逃。雖然都沒逃過帝國的子彈懲罰，但卻讓他惡心，只想：“帝國勇士怎么能這樣的捏？”

情況不容樂觀了，他現在的兵力只剩余一百人左右了，而且大部份都在弓著腰不停地咳，基本上是失去了戰斗力了。要殺死支那惡魔，可不能靠他們，只能指望波田……那笨蛋的援兵了。他開始擔心起來，不知后續部隊會不會遭遇這場火劫？不過從光禿禿的后面望去，卻讓他松了口氣，那風推火勢的方向，已順著南面在一路延伸，而他來時的路有煙卻沒火光。他心里暗喜：喲西，太太的好……

太半個時辰以后，援兵終于來了，整整半個大隊，應該是波田重一的先頭部隊。不過令鳩山不爽的是，這五百多所謂“勇士”竟然清一色的都是臺灣本土的兵，雖然披著帝國軍人的服裝，但里面還是支那人的種啊，屬于劣等的，能打仗嗎？更令他氣憤的是：這隊假勇士的炮兵竟然沒有隨隊過來！

但現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須盡快地把那惡魔死啦死啦的了，免得夜長夢多。他迫不及待地用手指把領軍的少佐勾了過來：“喂，你的，進攻！把支那人統統死啦死啦的……”他指著那山峰。

那少佐望著那一堆一堆的焦炭，那紅光還沒完全熄滅，一閃一閃的，那青煙還在直直地冒著呢。他心里暗罵，表面卻是恭敬地道：“哈依……但中佐，這山路還在發燙，我們的……”鳩山不耐煩地道：“八嘎，作為帝國一分子，豈能怕那火燙？我們帝國的軍靴，質量大大的好，不怕的燙，你的，馬上進攻！不然死啦死啦的！”煙熏火燙了大半天，鳩山的神智有點迷糊了，雖然心底里清楚這些“假勇士”現在還用得著，最好不要得罪。但骨子里的鄙視，脾氣卻還是忍不住發作出來，那是阻也阻不住的。他見少佐還在在磨嘰，憤怒之下，他的指揮刀一揮，重重地拍在那少佐的的肩膀上，朝他怒吼著。

那少佐咬著牙，就是一動不動，反而堅持道：“現在實在不宜進攻，請鳩山長官考慮！”那鳩山大怒，手腕一轉，刀鋒已架到了他的脖子上，罵道：“你的，怕死的干活，死啦死啦的……”

這時那少佐的一大班手下立即涌了上來，齊齊站在他的身邊，都朝鳩山怒目而視。鳩山的百余手下，立即舉起了槍，僻里啪啦地拉著槍栓，圍了上來。那少佐的手下見對方動槍，卻也針鋒相對地舉起了槍，雙方對恃起來，僵在那里。

雙方眼對眼，槍對槍，絲毫不退讓。那少佐似乎也來了氣，通紅著臉，怒目盯緊鳩山。那冷芒也讓鳩山不寒而悚。鳩山想不到會弄成這種形勢，這些可惡的“假勇士”居然夠膽違抗上命，公然造反。他心里暗叫不妙，心里一激棱，眼珠一轉，他立即撒回指揮刀，同時喝令后面的真勇士把槍都放下。

他和言藹色地對那少佐道：“蔡桑，我的魯莽了，對不住！”說著朝他深深地曲了一個躬。那少佐見他服軟，臉色稍緩，他也下令讓后面的弟兄把槍放了下來，說道：“長官，并非卑職怕死，而是這高山如果沒有炮，根本無法攻擊。卑職的炮兵小隊馬上便會到來，到時才進攻，效果會好很多的捏。”鳩山喲西一聲，道：“上面的支那人必須徹底薩除，鳩山就拜托蔡桑您了！”說著又是哈了一腰。那少佐只能不亢不卑地還著禮，很快就演了一出將相和。

過了半個時辰，一隊臺籍日軍終于杠著兩門迫擊炮和四門擲彈筒和一大堆炮彈趕過來了。那少佐立即命令炮兵忙碌著布置炮兵陣地，同時命令手下準備進攻。

鳩山心情激動：帝國的炮總算來了！那山上的惡魔肯定就能伏法了。現在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師團長閣下會不會給轟成碎片？但現在無法再管了，這師團長不論死活，都必須保證絕對不能落在支那人的手里！他通紅著眼，心里已為師團長閣下默哀了。

山下的動靜，梁宇很快就感覺到了，現在下面可是光禿禿的一片，視線沒有阻礙，雖然那煙火還沒完全散開，但那一大堆的鬼子的動靜還是可以分辨的。鬼子的援兵終于來了！數量還不少！而令人擔心的卻是，在對面的一座小山峰上一群鬼子竟然在忙碌著，麻煩大了，鬼子的炮兵也跟上來了！

這山頂面積大約只有四五十平方左右，經不住鬼子的幾顆炮彈。唯一的遮擋便是左側的一塊“頂上峰”高約四五米，還算是可以避難的地方，可那山尖后面實在太狹窄了，只能容納十人八人，還要單腳站立，給那炮一震保管就得摔下懸崖下面去！很慘啊，起碼上百米，摔下去，絕對成肉餅！

不過那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不能不利用。唯一的便是設法固定自己，不至于給震落到懸崖下邊去。他立即讓眾人行動起來，把早已收集好的山藤用上了，先把那稻葉四郎的箱子從峰上峰垂下去，擱在一塊凸出的山石上，再小心地把箱子捆綁好，當然事先又得把他弄暈了，省得他掙來扎扎去，摔了下去，那就是白忙活了。然后便是蕭絲絲在山石后面用山藤固定住。

當八人一鬼全部固定好之后，還未喘口氣，那山頂這彈丸之地便開始顫動起來了，轟隆隆，嘩啦啦……到處是山石飛迸，那僅余的兩棵大松樹也捱不過兩次炮擊，就轟轟烈烈地壯烈地倒下了懸崖峭壁！

鳩山這回是落足了本錢，兩門迫擊炮，兩門擲彈筒不遺余力地把炮彈轟了上來，一時間真是山崩地裂，樹倒就差猢猻散……

那驚天動地的炮擊，硝煙彌漫，山石亂飛，梁宇卻也感覺心驚膽顫，伏在山壁上的身軀能清楚地感覺到那山峰在顫抖，有不少炮彈落在頂峰上，那炸起的石屑和塵土鋪天蓋地般撒在了眾人的頭頂上，一會兒便是鋪上了厚厚一層“黃衣”，八人都是污頭垢面，幸好那山藤的功勞，不至于給震下山去變成肉餅。

倒是那稻葉的“棺木”時不時在山壁上跳上幾跳，隨時都有可能給崩落下去，旁邊的蕭絲絲靈機一動。伸出一腳，踏在那箱子上，暫時把它固定住。

炮彈源源不斷地轟上來，每一響都讓眾人顫上一顫，漸漸的臉色都變白了，有幾個閉著眼睛，嘴上卻是鼓來鼓去，看得出心理上有點受不了，有一種要嘔吐的感覺。就連膽子不小的小黑臉色也是蒼白無比，雖然有山藤固定，但他的雙手卻是極為用力地拚命往石縫隙里扒去，仿佛想掏出一個洞來鉆進去。

梁宇身處絕地，心中也是慌亂，但作為“領導”，那一種使命感讓他死死忍住，拚著老命不讓自己現形于色。他見那幾人已經有了失恐的危險，便把呼吸調整均勻，故作振定地大聲道：“哈，那鬼子真有錢啊！他，那炮彈一點也不心疼！這樣亂轟，有個屁用嗎？”

他見那幾個都把眼睛稍稍睜開，朝他望來，似乎有點效果，便笑道：“弟兄們，鬼子們玩炮，咱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我唱首歌給你們聽，解解悶，怎么樣？”沒人響應，梁宇也不管了，自顧在懸崖上開起“演唱會”來了，出口的還是那首《男兒當自強》：“浩氣……熱血……”

歌聲有點顫抖，但效果卻比說話更有效果，聽著聽著，小黑的手也放松了，其他幾個眼睛也漸漸的睜開了，蕭絲絲那小腳也不再顫抖……漸漸的，幾個嘴里也跟著哼了起來……

山頂上炮火連天，驚天動地。懸崖邊上卻是歌聲清咧，蕩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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