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上流社會(上)】

華燈溢彩，當夜色降臨，紐約并未沉睡。

當天空中落下了黑色的幕布，上流社會的生活才剛剛開始。華爾道夫飯店的車門，車水馬龍，一輛接著一輛的高檔汽車上走下衣冠楚楚，光彩照人的客人。

在女伴的陪伴下，款款而入，拾階而上。

對于王學謙來說，宴會可不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倒是晚餐的鱈魚餅，味道不錯，可惜量太少了。

好在他不是這次宴會的主角，真正的主角正是在燈光下，精神奕奕的羅斯福。作為民主黨爭奪紐約州最大的依仗，羅斯福的身邊總是圍繞著那些希望混個臉熟，剛剛脫貧致富不久的富豪們。

相反，豪門大閥內走出來的精英，是不會像跟屁蟲一樣，追逐政治明星的。

很不幸的是，王學謙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當然，對于上流社會，印象還是很模糊的，是錢到了一定的數量，才是算是上流了呢？還是社會地位的提高之后，才算上流？

從這兩點上來看，王學謙都不認為自己上流了。雖說他手上控制的錢數量巨大，但大部分都是銀行的儲蓄金，實體工業創造的財富，充其量只能讓他成為暴發戶。

好在美國社會沒有歐洲貴族那么喜歡擺譜，動不動就拿祖宗說事。

有錢才是王道，這不，在王學謙身邊就有這么一位，金發碧眼的愛爾蘭后裔，穿著考究，卻笑容僵硬的應酬著周圍的來賓。

約瑟夫·肯尼迪，作為波士頓財團后起之秀，波士頓銀行總裁。約瑟夫·肯尼迪在投資證券和房產上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家產數千萬美元，是個不折不扣的土豪。但是他和他的父親一樣，在政治上毫無起色。老約瑟夫好歹也是個州議員，但約瑟夫在政壇活躍了多年，什么都沒撈著。

為此，不甘心失敗的小約瑟夫舉家搬到了紐約，期望他能遇到生命中的貴人。

而這個貴人，很快就被他發現，約瑟夫·肯尼迪認定，羅斯福就是美國需要的領袖，是一位讓人尊敬的紳士（主要是羅斯福家族的助力，讓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從此之后，他多次跟隨羅斯福去各地巡回演講，充當得力助手，但卻在政治大人物的眼中，收效甚微。很多人都把約瑟夫·肯尼迪當成了羅斯福身邊的跟班，而不是競選合作伙伴。

面對這個把自己的活都搶著干完的富豪，王學謙確實在交往中產生了一些興趣，尤其是對方爆發出對政治的熱誠，對羅斯福毫無保留的信心，讓他不禁汗顏。曾經他也懷疑過，羅斯福是否能當選，畢竟這脫離了歷史。

“威廉，你能否用神奇的東方智慧來幫我謀劃一下，富蘭克林成功競選之后，我們是否要持續投入公共福利事業？”約瑟夫·肯尼迪托著一杯加了蘇打水的雪梨汁，湊著腦袋低聲詢問道。顯然他是把王學謙也當成了自己人。

王學謙煞有其事的喝了一口杯中的葡萄汁，甜澀的味道在口腔中回蕩，這就是《禁酒法案》對上流社會帶來的最大迫害，毀了整個宴會的氣氛。為了彌補香檳、葡萄酒被禁止公眾飲用的尷尬，聰明的商家用雪梨汁兌上蘇打水冒充香檳，用葡萄汁充當葡萄酒。

痛苦的裝模作樣的，像是喝了一口波爾多紅酒一樣，充滿陶醉的表情讓他有種反胃的難受，可看在約瑟夫·肯尼迪的眼中，王學謙就像是變成了智慧的化身，周圍閃爍著耀人眼目的光芒。

“威廉，其實按照慈善籌資也能維持一段時間的工程量，但是我擔心無法持久，畢竟房產投資和政府投入是一個完全不同的范疇，前者資金回籠雖然時間長，但卻能夠持續的獲取利潤，后者是單獨的投入，沒有稅收的支持，是無法長久起來的。”畢竟是銀行家，談到經濟政策，肯尼迪也是感慨良多，經濟投入需要考量成本投入，這還難不倒他。

“約瑟夫，你認為政府投入公眾住房事業是一件對銀行家和房產商無利可圖的事嗎？”王學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波士頓銀行的總裁，約瑟夫·肯尼迪被質問的啞口無言。

良久，才小心的問：“不是嗎？”

“當然。”搜腸刮肚的想著政府廉住房的相關信息，總算有所警示，有一套能夠說得過去的理論支撐，王學謙這才解釋道：“政府投入，可以促進地區城市的吸引力，當前的紐約，住房嚴重不足，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如果政府能夠給與拿下有能力在未來償還貸款的職業工人一定額度的貸款，并給房產開發商一些優惠的政策，公眾住房將變成一個有利可圖的事業。”

“首先，政府擔保之后，穩定了大量的職業工人，大大改善了技術投資的環境，將吸引大量的投資進入；其次，大量的工人和資本進駐，將大大改善政府的財政收入，可以更大規模的介入公共事業，形成良心循環；第三，地區吸引力增加之后，會帶來巨大的商機，土地資源將變得更加稀缺和珍貴，將為更多的人帶來巨大的利益……”

作為一個銀行家，房地產大鱷，怎么可能放過掙錢的機會？

肯尼迪雙眼放光的盯著王學謙，從羅斯福哪兒得到了王學謙的消息之后，他就本著深挖競爭對手的精神，把王學謙的身份查了個底掉。政府獎學金留學的華人，在大學期間都是從事物理方面的研究。

博士階段，更是追隨天文學泰斗，史瓦西教授研究天體物理學，跟王學謙一樣，肯尼迪也沒鬧明白天體物理學是什么東西？

要是肯尼迪獲悉，王學謙在此領域于他不相上下，該如何表情。

總之，王學謙就像是一個遠離政治經濟，而專心于學術的東方人，卻突然成為了羅斯福競選小組最重要的一員，說不嫉妒，那是假的，但真正接觸了王學謙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對方有自己無法比擬的優勢，更不要說，王學謙在商業領域也嶄露頭角，嫻熟的資本運作，即便是華爾街上的老手，也自愧不如。

而王學謙也從肯尼迪臉上驚訝的表情，看出了對方在羅斯福眼中的地位。

一個熱心的追隨者，僅此而已。

因為，他剛才說的那些，都是在遞給羅斯福競選方案中的內容，將來可能成為羅斯福執政紐約州的重要施政綱領，可見肯尼迪在羅斯福眼中的地位有多么尷尬了。

當然，這一點，肯尼迪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的。

肯尼迪極力掩飾臉上的尷尬和落寞，但不自然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心底的震撼。

事實上，他關注羅斯福已經很久了，在哈佛的校園內流傳著羅斯福激情演講的傳說，他就向往不已，良好的家世，加上超越常人的口才，讓他認定羅斯福是一個有著遠大政治前途的人才。

但隨后的幾年中，他并沒有準備追隨羅斯福，他們的關系是在羅斯福準備競選紐約州長的時候才建立起來。

一開始，肯尼迪還自認為，他擁有上億美元的財富，足以讓羅斯福引起重視。但悲劇的是，最后反倒是他在一次羅斯福競選演講上，被對方強大的氣場給折服。可即便如此，肯尼迪還固執的認為，他是羅斯福競選陣營中最得力的一員大將。

直到王學謙的出現，讓他明悟，或許他很有錢，也熱衷于政治（一直是馬薩諸塞州國會議員最有利的爭奪者，從未成功過）。

“威廉，我真心的邀請您參加周末在我長灘家里的家庭聚會，到時候一定賞光。”

看著肯尼迪誠懇的邀請，王學謙不忍拒絕，只好點頭道：“榮幸之至，不過……你也不用太著急，政治家的地位來源于聲望，而慈善僅僅可以讓窮人不再仇恨富人，或者更少的仇恨富人。對于窮人來說，他們不在乎富人的生活多么奢華，更在乎，彼此是否真心以待？”

“真心以待？”肯尼迪思索著這句話的意思，興奮的連連點頭，似乎找到了人生的真諦。又急匆匆的跟著羅斯福的身影，擠入人群。

“你又在忽悠老實人！”說話間，麥金萊不懷好意的對他擠眉弄眼。

王學謙吃驚的反問：“你怎么來了？”

“唉，我叔叔來拉贊助，非要拉著我一起來。”麥金萊情緒低落的說道：“不過，真的有傻子決定在紐約建立一座世界級的天文站，而你以前說過，紐約糟糕的大氣，根本就不適合建立天文觀測站。”

多少年了，史瓦西教授奔走在上流社會，從來沒有哪個富豪從支票本上私下一張現金支票，讓他如愿。

麥金萊幽怨的看來一眼王學謙，低聲道：“本來叔叔想找你來要錢的，不過一直找不到你人，聽說這次宴會你會跟著羅斯福出席，所以特地來堵你的。”

王學謙聽聞大驚，好在有人替他受過，隨即有點幸災樂禍道：“是哪個冤大頭花錢在紐約建天文站？”

邊上的約瑟夫·雅克笑呵呵的說：“是洛克菲勒先生。”

“唉，要是他的話，一個天文站怎么夠，至少建十個八個才行。”數遍紐約的富豪，能夠一下子拿出二十萬美元建立天文站的，也只有少數的幾個人，洛克菲勒正是其中之一。

比利·亨廷頓也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插話道：“聽你這口氣，怎么有點酸溜溜的？”

“廢話，我要是有資產十億美元，能讓他搶先了？”王學謙虛張聲勢道，也為逃過一劫暗自慶幸，幸虧是世界首富出場，要不然最后還是他掏腰包。

正當幾個人躲在角落中，聊的興起的時候，忽然大廳的門口人們轟動起來，喧鬧的聲音甚至蓋過了樂隊的賣力演出。大世爭鋒 第128章 【上流社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