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莫斯科 第一二〇三章 圖上推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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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圖上推演,既不是沙盤推演,也不是兵棋推演,只是針對進攻哈爾科夫時可能出現的種種問題,談談各自的看法,所以根本不需要考慮地形地貌對于行軍的限制和火力打擊效果的影響,不同規模和兵種間的戰爭傷亡數據不同等數據。
我大致記得曼斯坦因是如何在哈爾科夫排兵布陣,所以在輪到我介紹德軍防御時,只要稍加變動,便成為了我的部署。我望著奇斯佳科夫說道:“副司令員同志,如果我是德國人,除了鞏固哈爾科夫的城防工事外,我還會將防御的重點擺在城市的北面。您請看這里,”說到這里,我用手指著哈爾科夫,繼續往下說,“由于城市的東面和西面都是森林和沼澤,您的大部隊想迂回過去,是非常困難的,所以我只需要投入少量的部隊,就能擋住你們的去路。而城市的正北面地勢平坦,利于機械化部隊的展開,因此我會吧這里當成防御重點。”
我說完后,抬頭看了一眼奇斯佳科夫,見他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地圖,于是我又接著說道:“我會在哈爾科夫北面的接近地域構筑五道防線,每道防線都由幾條塹壕組成,塹壕之間再以交通線相連。陣地上的土木火力點,我都會進行加固,減少在遭到炮擊后坍塌的可能。而陣地后面的所有石質建筑,都會被我改建成據點,下面安置火炮,上面則部署機槍和沖鋒槍……”
我的話說到這里時,阿赫羅梅耶夫忍不住插嘴說:“司令員同志,您所說得這種據點,不就是我們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時的翻版嘛。關鍵是德軍會把據點改造成我們所熟悉的那種新型防御工事嗎?”
“這是肯定的。少校同志。”我望著阿赫羅梅耶夫說道:“我當師長時,你是師參謀長,應該知道德國人在我們的防御工事,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因此我估計德軍在攻占了這種工事后。肯定會派專人去進行仔細地研究。如今他們為了保住哈爾科夫,肯定地會大量地使用這樣的工事。”
“司令員同志,那我們該怎么對付這些工事呢?”阿赫羅梅耶夫好奇地問道。
我明白如果派部隊和德國人在這些工事里打爭奪戰的話,勢必會付出巨大的犧牲,因此我很干脆地回答說:“辦法很簡單。就是用火炮抵近射擊,直接將大樓轟塌,這樣就能減少我們部隊在進攻時的損失。”
“司令員同志,要知道我們可以動用的坦克旅數目也不少。”奇斯佳科夫信心十足地說:“如果我們的坦克旅在炮火準備結束后,展開強大的突擊隊形,向敵人的防御陣地發起進攻,我不認為這種防御工事能擋住我們前進的道路。”
“副司令員同志,”聽他說得如此有信心,我的腦子里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著名的澤勞夫高地之戰,占據優勢的蘇軍發起的強大攻勢。
在德軍的頑強防守下被瓦解,進攻部隊損失慘重,除了步兵死傷狼藉外,還有數以百計的坦克和自行火炮變成了廢鐵。想到這里,我直接給他潑了一盆冷水,“難道您忘記了德軍的反坦克力量嗎?他們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的坦克,從他們的外圍陣地通過嗎?我軍要想突破他們的外圍陣地,肯定要付出超出我們想象的代價。如果德軍的退路被我們徹底切斷的話,他們就會頑抗到底。就算我們攻入了城中,那么。也會是一場類似于斯大林格勒保衛戰那樣曠日持久的巷戰。”
我的話一出口,整個指揮部里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
基里洛夫見此情況,連忙出來打圓場道:“副司令員同志,麗達只是在分析戰場上可能出現的情況。絕對沒有任何針對您的意思,您千萬不要多心啊。”
奇斯佳科夫看了我一眼后,有些糾結地說:“司令員同志,您所假設的這種情況,在理論上的確是存在的。不過目前德軍的主力部隊都被抽掉一空,我認為在哈爾科夫的德軍數量有限。面對我們四個集團軍的聯合進攻,他們是很難抵擋住的。所以我認為你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甚至沒有必要的。”
“副司令員同志,”我耐著性子對他說:“我只是在向您分析戰場上可能出現的情況。根據我的經驗,剛剛我所說的一切,并不是什么危言聳聽,而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沒準德國人在哈爾科夫北面接近地的防御力量,比我所說的還要強大。因此我軍要從北面強攻哈爾科夫,勢必會付出高昂的代價,甚至有可能讓部隊喪失突擊和攻堅的能力。”
我的話,染指揮部里再次陷入了短暫的沉寂之中。
奇斯佳科夫可能見我在這方面表現得格外固執,他便識趣地閉上了嘴巴,沒有再和我繼續爭論下去。也許他心里明白,自己剛走馬上任的第一天,就和我這個頂頭上司爭個面紅耳赤,就算我不計較,對他的名聲也會有影響。知道的人,明白我們是在對接下來的攻略上,存在著分歧;不了解內情的人,則會說他不懂得尊重上級,連環境都還沒有熟悉,居然就和上級唱起了對臺戲。
基里洛夫作為和我倆同級的指揮員,在這種時候再次出來打圓場,他輕咳一聲,笑著說:“好了,麗達、副司令員同志,大家都是為了打敗法西斯侵略者,只不過在各自的處理方式上有差異而已,工作中有分歧是常事,都用不著這么劍拔弩張嘛。”
看到基里洛夫為自己擺了一個臺階,奇斯佳科夫連忙說道:“軍事委員同志說得對,我一向是尊重司令員同志的,剛剛和她發生爭論,是不過是在作戰理念上的一些小分歧而已。不過我們現在還不了解敵人的情況,所作出的分析是不準確。我覺得還是要等偵察兵回來,了解了德軍的兵力和防御部署后,我們制定的進攻計劃,才能不脫離實際。”
我和奇斯佳科夫本來就只是在作戰理念上的分歧。沒有什么個人恩怨,相反以前共事時還相處特別融洽,所以我此刻見到對方主動向我示好,便擺了擺手。主動和解地說:“副司令同志,今天您剛到我們這里來上任,我們應該好好地招待您一下。”說完,我扭頭問阿赫羅梅耶夫,“參謀長。能給副司令員搞點吃的來嗎?”
當充當勤務兵角色的阿赫羅梅耶夫離開后,我看著坐在旁邊的奇斯佳科夫,關切地問:“副司令員同志,您的傷勢都好了嗎?”
奇斯佳科夫點了點頭,笑著說:“好了,全好了。”他環顧四周,和所有人的目光都對了一眼后,接著說道:“我出車禍被送進軍醫院的時候,聽醫生說斷了四根肋骨。當時我還以為傷勢挺嚴重,至少要在醫院里躺半年。誰知只過了兩個星期。我就出院了。然后在莫斯科市內修養了一段時間,正好今天接到朱可夫元帥的電話,說近衛第六集團軍的副司令員負傷了,讓我立即趕到別爾哥羅德來接替這個職務。”
聽他這么說,我心里不禁感到一絲愧疚。自己不光取代他成為了集團軍司令員,而且還讓傷勢痊愈沒多久的他,坐了十來個小時的車,不停歇地從莫斯科趕到這里來。
基里洛夫等奇斯佳科夫說完,便關切地問:“副司令員同志,不知道新的軍事委員什么時候到任啊?”
“新的軍事委員?”奇斯佳科夫聽基里洛夫這么說。有點被搞糊涂了,他納悶地問道:“基里洛夫同志,您要調到別的地方去嗎?”
基里洛夫聽他這么說,慌亂搖搖頭。解釋說:“副司令員同志,我覺得以我的資歷和級別,擔任集團軍的軍事委員是不合適的。應該讓更合適的人來擔任這個失誤,比如說原來的那位軍事委員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基里洛夫同志,他來不了啦!”奇斯佳科夫嘆口氣說道:“他在出車禍時,摔斷了腿。估計要在床上躺上半年,就算是康復了,我估計他回軍隊任職的可能也很小了。”
聽奇斯佳科夫說原來的軍事委員,不會回來頂替基里洛夫的職務時,我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氣,畢竟自己和基里洛夫搭檔這么久,相互間的配合也分外默契。假如在這個時候,來一位新的軍事委員,那么又會有一個比較漫長的磨合過程,這是讓我難以接受的。
“軍事委員同志,”我接著說道:“既然上級任命您擔任我們集團軍的軍事委員職務,那么就是認可了您的能力,所以在上級沒有任命新的人選前,您就安心地干下去吧。我還想和您一起指揮部隊沖進柏林呢!”
也許是我最后一句話起了作用,今天始終有點不在狀態的基里洛夫,終于恢復了正常。他使勁地點了點頭,表情嚴肅地說:“好吧,麗達,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安心地當好你的搭檔。我要親眼看著我們的部隊沖進柏林,將法西斯匪徒的老巢搗得稀巴爛。”
奇斯佳科夫等基里洛夫說完后,笑著對我說:“司令員同志,看來您對我們取得戰爭的最后勝利,是充滿了信心。”
“是的,副司令員同志。”我禮貌地回應說:“雖然我們在戰爭初期,因為準備不足,被德國人打得很狼狽,但兩年的戰爭,讓我們的指戰員們迅速地成長了起來。從現在起,戰場的形勢也該變成我們進攻敵人防守了。”
“您覺得我們什么時候可以攻進柏林呢?”奇斯佳科夫好奇地追問道。
“德國的代表是在1945年5月7日,在投降書上簽字的,8日投降書正式生效。”聽到奇斯佳科夫的問題,這樣的答案立即就浮現在了我的腦海里。當然這些事情,我知道就行了,要是告訴他們,肯定會被當成神經病。而且如果我的預言和歷史完全吻合的話,估計內務部的人就會來找我談話,問我:“為什么你能準確地說出德國人投降的日期?”我可不想因為隨口的一句話,而斷送自己美好的前途。
我裝模作樣地想了半天,最后才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雖然德軍在庫爾斯克、別爾哥羅德都遭到了我軍的重創,但畢竟他們的實力還在,所以我們要想在短時間內取得最后的勝利,也是非常困難的。這場戰爭也許還會持續兩三年,然后法西斯的末日就到了。”恰巧這時,阿赫羅梅耶夫端著一盤子吃的東西走了進來,我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朝他那邊一指,說:“副司令員同志,少校給我們送吃的來了,我們邊吃邊說吧。”
好在奇斯佳科夫沒有刨根問底,追問我這么說的理論根據在哪里,而是和我們一起吃起宵夜來。他吃了一陣后,忽然又問我:“司令員同志,我想知道,假如是您指揮部隊進攻哈爾科夫,您會怎么打呢?”
我把面前裝著面包片和干香腸的碟子移到一旁,露出了被遮擋住的地圖,然后我指著哈爾科夫所在的位置,對奇斯佳科夫說道:“副司令員同志,如果是我來指揮部隊進攻的話,我會擺兩個集團軍在哈爾科夫的北面,實施不間斷的佯攻,給敵人造成一種錯覺,讓他們以為我們會把突破點選在這個方向。而我派出一個集團軍向哈爾科夫的西面運動,迂回到德軍的左翼,氣短哈爾科夫波爾塔瓦的鐵路,然后從西面和西南面發起對城市的進攻。”
奇斯佳科夫聽我說完后,盯著地圖看了一陣,然后提出了他的疑問,“假如德軍識破我們在北面只是佯攻,調集部隊來抵抗我們的進攻時,我們又該怎么辦?”
“這個很簡單。”我信心十足地說:“一旦德軍企圖把部隊調到哈爾科夫的西面和西南面,去迎擊我軍的進攻時,我就會讓哈爾科夫北面的兩個集團軍,由佯攻改為強攻,將敵人的主力牢牢地牽制在這里,以達到阻止德軍調動部隊的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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