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神人

看著兩邊田野中充滿干勁和希望的農夫，維利亞羅蘭不禁有些感嘆，在這個充滿戰亂的大陸上，生活是如此的不同意，她走過很多地方，已經見過太多的被嚴苛的稅收壓榨的麻木而毫無生機的人們，與之相比，菲尼克斯伯爵領內的農夫臉上的笑容，竟是如此的彌足珍貴。

“好領主？也許是吧！”

獨孤鳳淡淡一笑，對于維利亞羅蘭的贊美并不拒絕，其實并不是她做的如何的好。只是這個世界的大部分領主都做的很差罷了，工業革命之前的田園時代，其實人們最需要的是頭上的領主貴族等等老爺們不折騰、不貪婪就夠了，至于開墾荒地，種植果樹，畜養家畜，他們自己就會干的很好。

“可惜啊，蜿蜒河的水有很長一段被污染了呢！”

聽到獨孤鳳和維利亞羅蘭在談論領地，史姬也插口道：“因為昔日的謀殺之神死于巴里斯佩爾橋，所以從巴里斯佩爾橋一直往下，直到死亡之地這一段的蜿蜒河水都被污染了呢！要不然也不用興建這么多溝渠，從至高荒原和巨魔之山的溪谷中引水了。”

在諸神以圣者之身降臨的動蕩之年中，他們將各自在神國的恩怨帶到了凡間，為凡人們帶來了數不清的災難與戰斗。昔日的謀殺之神巴爾在至高荒原旁邊的巴里斯佩爾橋被殺，蘊含他神力的軀體融入蜿蜒河，直接污染了蜿蜒河好長一段流域，也是這片土地荒涼許久的原因之一。

“諸神的斗爭，也是這個世界痛苦的源頭之一。”維利亞羅蘭嘴角微微彎曲，隱含著嘲諷的輕笑一聲：“瘟疫，天災，戰爭，還有來自深淵的惡魔與地獄的魔鬼，這些突如其來的災難，不知道毀滅了多少強盛的王國和文明。”

“確實如此！”

對于維利亞羅蘭隱含著對眾神嘲諷的話語，獨孤鳳沒有沉默表示，而是難得的點頭表示贊同。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是實際上，這個世界絕大多數天災和戰火的源頭，如果追本溯源都能找到諸神頭上。

諸神秉承原力和信仰而生，為了自己的道路和信念彼此爭斗，這波及到凡人之中，就造成了整個費倫世界起起落落不斷重復的文明興盛繁榮衰落滅亡的周期律。

雖然有很多強大的凡人甚至魔法帝國，蔑視諸神，認為諸神不過是一些強大的奧術師而已！甚至還有偏激的觀點，認為諸神不如法師，諸神不過是信仰的奴隸，不如法師獨立自由等等。

但是實際上，在整個被遺忘的國度，乃至整個托瑞爾世界，諸神的強大還是遠遠超出了凡人。諸神生又大能，卻并不是職業的戰士或法師，或許他們降臨到主物質世界，被限制等級職業之后，還打不過同級的戰士法師。

但是他們的能力并不是僅僅體現在戰斗之上，秉承原力和信仰而生的諸神，天然就有著執掌著世界某方面的權柄，掌控凡人思想與信仰。對世界，對所有凡人的文明，有著無比巨大的影響力。

在某些方面，諸神本身甚至都代表了自然的某種規則，他們之中，哪怕是最弱小的微弱神力，其跌落的一件神器，都能在主物質界形成至高冰川這樣的永久性地理改變。

并且哪怕是被消弱到極點，降臨凡人身上的圣者之軀隕落，也能污染一片河流。至于創造物種，制造天災，影像世界地理環境，不過是神祇的本能力量而已。

諸神對于世界的直接干涉都如此強大，更不用說，諸神掌握信仰，對于信徒的掌控，更讓祂們能夠各種直接間接的方法影響人類文明的方向。

對于特別強大的個人，諸神或許一時沒有辦法，但是對于一個文明整體，諸神有著太多太多的方法輕易的滅絕一個強大文明。翻遍整個國度的歷史，那簡直就是一個個文明種族興起又衰落的歷史集錦。

獨孤鳳曾經看到過整個費倫的地圖和歷史，卻驚訝的發現，這個世界幾乎到處都是各種前古文明遺留的遺跡，整個費倫大陸簡直就像是一座建立在文明墳場上的廢墟。而這些文明遺跡，幾乎每一個都代表著一個曾經無比輝煌的種族和文明。翻看他們的歷史，幾乎無一例外的都是在文明最巔峰的時刻忽然隕落。

他們隕落的理由不一而足，有的是因為瘟疫，有的是因為天災，有的是因為環境巨變，有的是因為突然出現天敵對手，有的是因為戰爭，而有些就更干脆是因為惡魔和魔鬼大肆進攻……然而，不管什么理由，他們最終隕落的背影里都隱隱有著諸神的影子。

人類最偉大的魔法帝國奈瑟瑞爾，在最巔峰時，被突然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費林魔葵打的節節敗退，大半國土都化為荒漠，成了如今橫貫北地的艾克奧諾沙漠。

與奈瑟瑞爾帝國同樣強大的伊瑪斯卡帝國，因為奴隸造反而隕落，同樣只留下了一片荒蕪的沙漠。

還有稍后一段時間的另外兩大魔法帝國，所有的國土直接在雙方近乎瘋狂的戰爭中化為廢墟。甚至科爾曼森林中曾經的大陸精靈帝國王庭，也在接連經歷數個世紀的黃金時代后，在最輝煌的時刻被大批的惡魔、卓爾、獸人聯軍聯手攻破。

這些還是有歷史記載的文明，至于歷史不能記載的文明就更多了。比如蜿蜒河北方的那座永遠繚繞著數不盡迷霧的至高荒原，就是一座曾經無比輝煌的文明的遺跡，那個文明的隕落直接造成了整個至高荒原的變成了永遠繚繞著云霧的荒野。

要知道，在此之前，至高荒原、迷霧森林、巨魔山脈以及整個博德之門地區，可都是與北地的至高森林連為一體，是與東方的科爾曼森林一樣覆蓋著半個大陸的龐大森林。

從上古的精靈帝國興盛的時代到如今，整個北地和西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代文明的興衰失落，不知道換了多少茬的主人。

現在的西土地區，著名的至高荒原，迷霧森林，蜥蜴沼澤，徹里母吧沼澤等等險境，幾乎全都是曾經的古老王國的廢墟。

“瘟疫，天災，傳送門，真可謂滅國滅種三神技！”

獨孤鳳輕輕一笑，直接指出了諸神操縱大陸歷史的手段，個體的強者或許能夠對抗諸神，但是作為一個整體的文明，以及所謂文明基石的普通平民，卻沒法對抗神祇的威嚴。

神祇想要毀滅一個國度，從來都不需要直接出手，只要制造一場瘟疫，創造一個新物種，引來一場天災，甚至直接打開通往下層界的傳送門，都可以輕易的將一個處于巔峰狀態的王國或文明覆滅。

數萬年以來，費倫大地的文明其實已經發展到了一個瓶頸階段。就像無魔世界的地球一樣，不斷的經歷著王朝與文明周期性的興盛與衰落。

這并非是生產力的不足，并非是缺乏更進一步的萌芽，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神祇與文明的矛盾。

諸神需要信仰，卻又忌憚著文明的發展，因為魔法文明的發展，就和科技文明一樣，在發展到某一階段時，會因為急劇膨脹的力量，而產生一種自己無所不能，無所不征服的狂妄信心。

在這一階段，神祇和凡人的矛盾會無限放大，凡人因為文明掌握的力量而開始蔑視諸神，試圖掙脫甚至征服諸神，而諸神也會因為凡人的脫離掌控而心生恐懼，出于對未來的恐懼，諸神也會拼命的試圖打壓凡人。

如此巨大的矛盾，使得諸神和凡人的沖突無可避免，勢必會爆發一場徹底的神人之戰。這場戰爭，其實無所謂勝敗，它對雙方都是一種考驗。

畢竟和科技文明的進步一樣，魔法文明進步的到一個階段的狂妄思想畢竟只是暫時的。當度過最初力量暴漲的階段后，整個文明還是會慢慢冷靜下來，反思和重塑神人關系，訂立新的神人契約。

這就像凡人修仙需要渡劫過心魔一樣，文明和神祇升級也同樣要渡劫。而文明進步所產生的無所不能的狂妄思想就是文明的心魔，與神祇開戰而就是劫數。

事實上，如果神祇和凡人雙方都能保持克制，和平渡過磨合期的話，雙方都會取得飛躍性的進步，凡人會因為接觸到神祇的奧秘而文明進步更加全面強大，神祇也會因為與種族文明融為一體，而由依賴眾生信仰之力的信仰神明進化為與人道文明同在的人道神祇。

所以這一階段的沖突，既是劫數也是機遇。只是可惜，不論是高高在上的神祇，還是力量突然膨脹的凡人文明，都不可能保持克制。所以這場劫數沖突，幾乎必然是雙輸的結局。

神祇對于凡人文明有太多的優勢了，神祇所占據的高度，讓他們比大多數凡人看的更遠，預知未來的能力讓他們占據布局的先手。只是文明晉升初期的未來片段讓他們極度恐懼于凡人文明的提升，所以只要凡人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觸及到神祇內心的一個警戒線后，神祇對于凡人文明的打擊就會接踵而至。

或是一場無解的大瘟疫，或是一場互仍核彈的毀滅性戰爭，或是一種突然出現的天敵種族，或是地理氣候直接變化，國土直接不適合生存，甚至直接干脆就是打開通往地獄深淵的傳送門，讓外界的強盜來燒殺洗地。

這幾乎是費倫世界一切文明和帝國達到一定程度之后，必然會迎來的命運。無盡破碎 第三十章 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