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新老局長王對王

一點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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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王易坐上車，直接到了季濤林的家。

季濤林聽說王易是教育局新上任的局長，還以為這年輕后生是來拜會他這個老前輩順便取經的。

作為教育局的老前輩，提點一下后輩，季濤林倒是很樂意為之。

二人坐定后，王易先是對于季濤林在任期間對于鳳山縣教育工作所作的突出貢獻給予肯定，并且時不時地說兩句雖稍顯奉承但到不至于惡心人拍馬屁的話，一時間季濤林倒是被哄得談興大起開懷大笑。

人說，老小孩老小孩！

這人老了，就會返老還童，當然這里不是說生理還童，什么皺紋沒了頭發變黑了之類，而是指心理態度會變成小孩子一樣，喜歡聽好話，喜歡被人哄，稍微有一點不開心還會發脾氣鬧別扭。

季濤林今年60歲了，正是這個年齡段！

“老局長，晚輩那是后學末進，以后工作上有很多事情還要向您請教啊！這不一上任就巴巴地過來看你了！生活上老局長還有什么要求嗎？”王易喝了口茶杯里的水，這是方才季濤林親自泡的碧螺春。

入口甘甜，有股濃郁的清香。喝完后，唇齒留香，仿佛讓人一瞬間都透亮起來。

“很滿意很滿意！都老頭子了，對組織上也沒什么要求！安安穩穩度過晚年就行了！”季濤林感慨道：“這一晃都老了，我還依稀記起那時候給老縣長當秘書的時候，才多少歲啊……如今都成了棺材瓤子了！”

王易當然知道季濤林嘴里說的老縣長就是市人大的李世繼主任。那時候季濤林已經快四十歲了，而李世繼也三十五六了。

季濤林比李世繼要年長幾歲，可是他卻很尊敬李世繼，對他的話一向言聽計從。

“老局長對于鳳山縣的教育工作還有什么指教嗎？”王易現在倒不急著表明今天來的立場了，現在看季濤林的態度也不知道李世繼的電話是打了沒打，他決定先拖一拖，順便問問老前輩的意見。

季濤林在鳳山縣的教育工作上光局長就干了近十年，他肯定有自己的一番見解和認識。

俗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聽了老人言長壽萬萬年。

王易對于老一輩的經驗一向都是極為重視的。

他不是自以為是尾巴翹到天上的那種天下之大舍我其誰的人，前世十幾年的從政經驗讓他充分認識到老干部指導的重要性。

季濤林對于王易以自己為師表感到很滿足，他覺得這個后進接班人很上道，既尊敬自己又敏而好學，說話時雖有奉承之眼但卻不卑不亢。

官場上的人哪一個不會說兩句奉承話，不會說奉承話的為官者他的人生必定早早就落幕了。

但是會奉承比不一定說這人的品德有問題！

這叫善于變通做人圓滑精于世故跟品德下賤是兩碼事。

季濤林坐直了身子，他突然有一種在大會上指點江山作報告的感覺：“鳳山縣的教育啊，九年義務教育普及率不及五成，教學設備基礎設施落后，教師的素質也不高，這些說明白了，就一句話，缺錢！咱們鳳山縣經濟落后，政府稅收不多，能拿到教育上的錢自然就更少！經濟是制約教育發展的絆腳石，有些人不知道，其實教育才是根本，有了人才經濟自然就會很快發展起來！錢，這是個老大難啊！”

王易默默地聽著，他覺得季濤林說的話很對。

要發展鳳山縣的教育工作的確離不開錢，離不開經濟的支持！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王易逐漸把話引到了自己來此的目的上。

“老局長，關于最近我縣的李德全案不知您聽說了沒有？”王易斟酌著話，他不能說得太直接，這老頭現在跟他好像談得很好，可是說不得等會兒就會翻臉罵人。

季濤林聞言臉色沉了下來：“聽說了！這事鬧得滿城風雨我雖然現在不在一線工作了，但是還是會關注政府工作的！”

季濤林也不對李德全的案子說好說不好，他看似有些不高興。

也是，李德全畢竟是季濤林在任時由教育局人事科考核任免的教師，現在這人人品這么低劣，竟然做出幼女這么禽獸的事情來，季濤林知道自己有責任，雖然不是直接責任，人事科的責任更大，可是人事科在他的領導下，教育局是在他季濤林的指導下開展工作的，這事他有間接責任。

所以季濤林認為這是他從政生涯上的恥辱，是以提到這事情自然就心情郁悶了。

王易接著道：“李德全這件案子在我縣產生了非常不好的影響，對于全縣學生尤其是二中的學生心理上產生了陰影，人們對于我們教育系統的工作已經產生了懷疑……”

季濤林擺了擺斷了王易的話，他用凌厲的目光盯著王易，冷哼道：“王局長這次恐怕不是為了看望我而來的吧！這件事情才是你來我家的目的吧？我剛才就納悶了，我一個退休的老家伙怎么能讓新上任的大局長親自上門看望？而且還是在上任后的第二天就來了！原來是來揭老朽的傷疤的啊！”

王易一聽老局長這話，知道這事壞菜了，他趕忙站起來解釋道：“不是……您老先別急聽我說……”

“好！你說……把你的目的直接說出來吧！我老不死的是個直腸子受不得你的那些彎彎繞繞！”季濤林覺得王易來此的目的不純，他剛才說的那些恭維的話估計也是為了現在讓自己難堪！他在玩什么？先揚后抑？要我面子掃地？真是欺人太甚了！

季濤林越想越惱怒，眉毛都皺成了疙瘩。

王易見越說越說不清，便直接開門見山道：“我想請您帶領咱們教育局的一干領導去二中向全校師生道個歉……”

“你他娘放屁！這個臉老子死也不丟！你給我滾吧！”季濤林臉色鐵青，胸口急劇起伏。他覺得王易這是明明白白要打自己臉呢！不禁氣得哇哇大叫，就差直接抄家伙了。

“老局長……”王易剛想解釋，就被季濤林瞪了一眼：“你走不走？”他說著幾步走過去一把就抄起了大廳里的拖把，就要趕人。

王易心說，看來李主任沒有給這倔老頭打電話說啊！這下苦也！

“這種丟臉的事情我不干！你讓警察直接槍斃了我得了！”季濤林一甩拖把，一下將茶幾上的茶杯打翻在地，啪啪幾聲茶杯摔成了碎片，茶水倒了一地。

王易火氣上來了，心說你這老頭怎么這么倔呢！還說打就打啊！

他惱怒道：“我不覺得對人民作檢討是什么丟人的事情！你可真是個老頑固！”

季濤林聞言一怔，瞬間臉色發黑，這狗&日的新來的居然敢罵自己？

他正要發火，這時客廳里的電話響了。

“叮鈴鈴……”

電話鈴驚醒了王易和季濤林，二人大眼瞪小眼，老眼瞪少眼看了半天，就是不接電話。

季濤林突然怔怔地發了會兒呆，然后臉色變得復雜，他看著王易無奈道：“也許你說得對！對人民檢討不丟人！可是……可是我都一把年紀了……實在過不了面子這一關啊！”

“您先接電話吧！有事等會兒再談！”王易這時候火氣倒消了，直覺告訴他這個電話也許是李世繼打來的，他也希望如此，不然今天可真是拿這老頭沒轍了。

季濤林拿起了電話，只聽了一句突然變得恭敬起來，臉色也變得嚴肅。

大約過了一分鐘，他就放下了電話。

“怎么？誰的電話？”王易小心翼翼地問道。

季濤林愁眉苦臉不言不語，隔了半晌，突然抬頭瞪著王易惡狠狠地大叫道：“你既然早就請了老縣長說情怎么不早說？那個什么會在什么時候？”

王易聽到這話，心里松了口氣，他知道這老頭終于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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