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記 第七百九十二章 真言可驚世 難喚心中魔
孟、衛二人見他態度十分堅決,根本不容改變,當下也就不再多勸。萌真人道,“云真人,且在此稍候,貧道前去請示向真人、游真人。”
言罷稽首一禮,去了那懸天洲陸還真殿。此殿便是歸真觀二位赤陽真人修行之所,一到殿外值守力士聽得其求立刻放了門禁。他徑直往內中去,見得游應洲,將云沐陽所求之事細說了。
后者微微皺眉道,“若只論神通法力,這位云道友也是頗為了得,昔年就能毀得那天魔分身。不過此回來我襲我歸真觀的大魔非同一般,其名阿冥陀,原本是西方佛土一位高僧,傳言乃是西方佛土下一代佛主,只是不知為何竟受魔頭蠱惑轉投魔門。不但身具金剛之相,還兼有魔門之神通。”
“真人之意是要勸退云真人?”孟元象面容一驚,雖知那魔頭極是不尋常但萬萬未曾想到是這等來歷,而且這魔頭厲害之處他也是見識過,尤其那金剛法相堅不可破,尋常雷法對其也是傷害不大。除此之外還能分化萬千,只要還有一滴精血尚存就是不死不滅。
“這卻不必。”游應洲搖首道,“我歸真觀與丹鼎一脈早有盟約,既是這位護法真人前來求助,不可不幫。樸真人那一處我自去分說,只要時辰不長憑我歸真觀也可應付。不過這位云真人也不可有損失,其乃是一代俊杰,日后與昆侖一戰定然少不得他。”
“真人之意是要一同前去相助?”孟元象目中就有些許疑色,向真人先前與那阿冥陀斗法受了輕傷,如今尚在殿中休養,這位游真人成就赤陽時日卻短,對那魔頭法門或有不熟悉之處。
游應洲抬眸目光泛冷道,“那魔頭一日不除我歸真觀一日不安,難不成只能日日躲在山門之中?少時我去樸真人處借了三十六道陰陽天雷來,如是還是不成,那便只能另想他法了。”
這卻是無奈之舉,那魔頭修為之深雖說只要山門大陣仍在,那魔頭也是攻殺不入。但是長久下去,這天地變數再生就不知會有何等事情發生。孟元象面色十分凝重,片刻后禮道,“我這便去請了那位護法真人來此商議動手時日。”
云沐陽聽得孟元象之言不由微微點首,若是多得一位赤陽真人相助那便可省去許多功夫。他有乾陽天火燈這等至陽至寶,最克魔頭變化,也可將其殺死,不過一人之力終有窮盡。當下出了府,駕一道清光隨著孟元象到了那還真殿,就見游應洲已是候在殿門前。即刻清光一踏,上得去稽首道,“游真人有禮,有勞真人法駕。”
“云真人有禮了,招待不周還望海涵。”游真人看向對方,道,“云真人打算何日啟程?”
“既已定下行程,那定然就是現下前去殺了那魔頭。”云沐陽目光一亮,正色道,“貧道也可早日將法寶煉成,回返山門。”
游應洲面容訝色乍現,愣了片刻道,“也可,貧道也是準備妥當,因那魔頭門中早是布置許久”
言罷二人縱起一道虹光,一日之后就是到得三萬里之外,一路行來二人也是多有商議。只見這一處幽氣隱隱,濁機渾橫,吞吐靈機之時就有些微滯澀之感。
二人并肩而立,烈風襲蕩,道袍鼓動而起。云沐陽環目一掃,運轉神通乾陽天火燈在心中一響,他目光也是陡然放出百丈精光往西北方位射去,隨后指著那方位道,“此便是那魔頭藏身之所。”
游真人往他所指方向看去,目中微微驚訝,歸真觀布置許久,這才阻住了那魔頭北上,按著門中布置也知那魔頭就在那一處。當下望一眼云沐陽,見對方身上頓有一股洪烈氣機高揚,似若驕陽在天。
少時,他道,“云真人,那魔頭確在那一處,貧道現將門下召來,若是云真人需我等相助那便只管開口。”
二人等了片刻,見得天中流虹閃動之間就有一道闕口出現,二人即刻踏入其中。即見六位元嬰二重修士,這些人皆是在此掌陣,憑借數樁法寶鎮壓不令那魔頭北移,但若長此下去此地必會被那魔氣沖破。
眾人將近來之事告知云、游二人,而后云沐陽則道,“方才貧道感應之間那魔頭似在修煉一門魔功,能夠引動地底濁氣,想來是為破陣之用。且貧道感應得到那地底濁氣似乎已被抽去許多,此方界域下沉卻無沉穩之勢。”
“甚么?”他這一說,立刻就有一位皓首白眉的老道人驚叫出聲,只見他把拂塵一甩,急忙走到身后揭開一張紅布,這時就見一只羅盤光茫耀耀。他看了片刻之后,起了法力往下一壓,砰的一聲那羅盤竟是應聲而碎,他變色道,“不好,那魔頭果是在抽取底氣。”旋而猛一抬起頭來,緊張道,“不知那魔頭用了甚么神通,吾等竟是不知其在抽取地氣,難怪這半月都是少有動作。”
“魔頭狡詐,本又是西方佛土修士,神通頗多,怨不得諸位。諸位還是快快尋出解決之道,我與云真人,即刻前去阻那魔頭。”游應洲也是神容一凜,若是來遲數日,那魔頭必將這一道屏障除去。
云沐陽也正聲道,“事不宜遲,貧道先行前去務必將其阻住。”
與此同時遠在五百里外連綿山岳當中有一昏暗幽崖,那處鹿走猿攀,鮮花如錦,綠木茂盛,清流環繞。幽崖下方有一石窟,內中風起涌動,有咚咚之聲傳出。不過那些走獸飛禽卻是絲毫不懼,仍是在四周尋食嬉戲。
往這洞中走去,卻是一條甬道,去得百余丈又有一條昏黑去路,只是往下直去,兩側石壁上有苔蘚,有滴水,但腳下石塊卻并無濡濕之感,反而很是干爽,不過行在其間仍是渾身發冷。深處不知幾千里卻是一個大洞,寬廣百余丈,頂上有乳石懸掛,洞中聽著滴水之聲似若鳴琴。
忽而正中之處一道寶光驟然亮起,俄頃那寶光化作一個弧圓散開,金光耀要,洞中猶若白晝。那寶光忽而炸開,只見一個面貌慈和,身形微胖的僧人踏了出來,周身柔光鋪灑似月華流動。他穿一身半舊的袈裟,腳下是一對草鞋,手中一串佛珠。
他目光閃了一閃,跨出一步就有一朵金蓮托在腳下,聽他唱了一聲佛號,道,“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隨他一語言罷,外間一聲巨大炸響,洞中也是搖搖擺擺,頂上鐘乳石猛然斷裂,不斷砸落下來。阿冥陀身上金光一現,就有一具面容猙獰可怖的金光佛陀相顯現出來。他本就是修到了佛門‘心如法相’境界,心念一動就可喚出法相,乃是他的護法神通。
那些石塊砸在身上卻是穿了過去,其等好似從不曾出現一樣。少頃,他已是出了洞穴,頂上烈烈金雷,震得山崩石塌。那些走獸飛禽盡是化作一片焦灰。阿冥陀目光一看,身后幽崖將要被夷為平地,不禁目露哀戚。
“檀越,生靈何辜,竟是受此妄劫。”他目光看向云沐陽似乎十分悲傷。
云沐陽將雷光一停,目光炯炯看向這位佛門修士,耳中不住回蕩其方才之言。他身形一震,冷哂道,“大日如來寺有‘驚世醒言’,不過道友卻并不用在正途之上?”
“何為正途?正氣耶?正道耶?”阿冥陀搖首凄然道,“何為正道?何為邪道?貧僧欲檀越妄害生靈,不是正道?檀越不是邪道?檀越偏執已深,貧僧迫不得已,只望能渡得檀越拋去執念,如此九死不悔。”他每一言每一語都似乎在天穹回蕩,久久不去。
云沐陽長笑道,“道友這‘驚世醒言’不渡己卻妄想渡人,著實可笑。道友還是除了心中魔念,再來與貧道分說罷。”
“無量壽佛。昔年佛祖以大毅力、大(和諧)法力渡化諸天十六天魔,自此天地和靖。貧僧粗鈍,不敢言效法佛祖,然檀越不由分說妄殺生靈,貧僧唯有承這殺生之罪,為檀越贖罪。”
云沐陽面露冷笑,“道友可是啰嗦完了?”言罷,頂上百道雷光轟轟落下。
阿冥陀雙手合十,金剛法相生出,頓時瑞氣直沖天云,那些雷光砸落下來,猶如石入水池,只是使得法相泛起漣漪。他與歸真觀斗法已久,眼前這雷光顯然無法與歸真觀陰陽法雷不可相提并論,只需法相一起,根本不足為慮。
云沐陽看了一眼,心念一動,雷云當中忽而就是起了些許變化。對方在此時也是眉頭一挑,少了方才的鎮定自若神態,法相立刻擴張開來,就將方圓百丈都是囊括進去。此時就有數道光芒特殊的雷光金雷擊落下來。
轟轟轟數聲之后,他身上法相竟是被那神雷擊碎,他整一個人也是不禁一個踉蹌往后倒去。他此時不禁喝了一聲,不愿再任由那震極神雷擊落下來。他退去數百丈之后,道了一聲,“貧僧甘受檀越神雷,也請檀越來接我一掌。”
云行記 第七百九十二章 真言可驚世 難喚心中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