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記 第七百一十七章 各謀心算應殺劫(二)
成真人微一皺眉,這洪秀棠乃是座下弟子,資質也是極高,與師延山并稱清河雙劍。只是此人運道不佳,昔年與人爭斗之時被人壞了道基。自此日漸消沉,其人在山門中已是百年未曾出現過,成真人自己都快忘記此人了。
他眼簾微微垂下,道,“洪秀棠現在何處?”
那弟子偷偷抬頭望了一眼成真人,立刻又是低了下去,道,“此回洪師兄驟然出了洞府,聽聞真人欲來靈藥宮便跟了過來。”
成真人稍稍一想,這卻是機會所在,離平武被困寶器殿,公孫天樂又是蟄伏不出,張穎清之下唯有這封離嬋最有威嚴,若能將其殺死攝了元靈來不定可以知道法劍元碑下落,便道,“你去將你洪師兄喚來,我有事交代。”
“是。”那人連忙退下去,心思不定,只是過了片刻之后就是慌慌張張回來,戰戰兢兢稟道,“真人,洪師兄業已與那封離嬋斗法去了。”
成真人兩眉一挑,目中似有怒意,俄而把袖一振便是化作虹光飛了出去。
封離嬋叫罵之后,就見一團紅彤彤的寶光躍出,即見一個身著錦衣的中年男子現出身形,雖是面容憔悴,胡須拉碴但卻難掩目中怒意,此人便是洪秀棠。他拊掌憤慨道,“賤婢,你膽敢辱罵我恩師,今日定將你剝皮拆骨。”
“廢話少說,洪秀棠你殺我丈夫,今日就是你我了結之時。”封離嬋見得洪秀棠更是激怒,唇齒不住顫抖,把袖一甩飛出數十枚堅冰劍刃,喝道,“洪秀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言罷不做絲毫停留,縱起一道玄冰殺去。
而在此時洛琪琛縱劍趕來,見得封離嬋已是與洪秀棠斗在一處,就是把劍光一分,斬了過去,道,“師姐,真人有令命你不得即刻回返凝月峰,魔頭窺視,師姐若是再是如此,休怪小弟我劍下無情。”
那道劍光斬落下來,立刻形成一道鴻溝,便將洪秀棠與封離嬋分了開來。封離嬋怒目刺去,尖叫道,“洛師弟你也要阻我報仇嗎?”
“還請師姐以大局為重,以門中道統傳承為重,師姐,真人有令若是師姐執迷不悟,那便殺無赦。”洛琪琛也是憤慨,以他脾性哪里會管的許多,自然是一劍過去,快意恩仇,然而如今正是門中最為艱難之時,那些魔頭只是侵染靈機,播種魔念,并不正面來攻,門中如今還無降魔手段,根本不能對抗。
除此之外,清河劍派又是光明正大借故來摻上一腳,根本不能拒絕。兩位元嬰修士穩穩壓過靈藥宮,張真人也是獨木難支。
封離嬋不由放聲大哭,一面是殺夫之仇,一面是宗門傳承,教她如何抉擇。
成真人、鄂真人看得這一幕,前者目光一掃,卻是認為封離嬋不似作假,而且這也正合他意。這時再看那道劍光凝如實質,從天斬落,立刻將二人遠遠分開。他也是把手一指,一道劍光猶如閃電劈下,就將那劍丸擊了開來。
劍丸被那劍光擊打,洛琪琛身上好似被電芒擊中,顫了一顫,就是冷目電掃,道,“成真人有何指教?”
“這位可是洛道友?”成真人淡然一笑,道,“既然是本座座下弟子與封道友有舊怨,為不影響兩派共同對抗魔頭的決心,貧道有意讓座下弟子將這舊日恩怨都是了結了,日后也就不會再生事端。”
他言罷把手一招,就有一團虹光垂降下來,將那洪秀棠攝了上來,大聲道,“徒兒,為師囑咐你幾句。”
洪秀棠心潮大涌,自從自己道基被毀已有百多年不曾受恩師召見。他當下涕淚不已,暗暗發誓,定要為清河劍派掙回聲名來。
洛琪琛則是一嘆望向封離嬋,隨即鏗鏘道,“師姐,既然清河劍派如此做作,我靈藥仙宮豈能落在人后,小弟這便去向真人請令,是可忍孰不可忍?”言罷一拱手,瞬息間化劍遁走。
成真人帶了洪秀棠到了醉仙館中,仔細交代一番,不多時他眉頭動了一動賜了一件法寶下去,就是往靜室中去。他入得靜室,就見一人猛然彈起,望著自己面色駭懼。他喝道,“你是何人,膽敢來此?”
這人壯著膽子顫道,“晚輩尹言霆奉家師之名前來將一封符書交予真人。”
成真人將那符書拿來一看,隨即擲在地上,冷喝道,“大膽蟊賊,膽敢壞我兩派謀事。”
尹言霆登時雙腿一軟,口干道,“晚輩不敢,不敢,乃是我師父交代的。”他平時也是極有膽氣之人,可是自從魔頭侵山之后他性情也是大變。
“你下去罷。”成真人見得如此,也不再與他為難。
尹言霆這才是慌忙跑了出去。不多時鄂從龍也是入得靜室,抬頭問道,“成真人,可是那離平武所發符書?究竟是什么要緊之事?”
成真人把那符書拿起來,道,“師兄你看吧。”頓了一頓道,“離平武被困寶器殿,此處如何你我皆知。原本這一枚棋子已無大用,不過他現下來書卻是道其人知曉法劍元碑下落,不過條件卻是要我等救其出寶器殿。”
鄂從龍看罷,也是皺眉不語,少時猶豫道,“其中會否還有隱情?”
“我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雖則我等以大義之名入得靈藥宮,其等無可拒絕,可是靈藥宮未必沒有應對手段。”成真人微微搖頭,接著道,“我甚至懷疑張穎清是要逼我等出手,如此便有了理由將我等驅逐出去。”
“不想這張穎清還是有些能耐,原先認為其不出山門一意清修,乃是向道持穩之人。如今一看也是一個心機對手,虛虛實實,我等由暗轉明雖有益處,可也是變成被動了。”鄂真人略作思索,也知成真人心思,道,“離平武一直唯有消息傳回,今時傳來固然有合理之處,然而我等已是入了靈藥宮,不可心急,是故老道以為此人符書不可理會。”
成真人微一點首,不去理會確實是最為穩妥的方法。不過他想了片刻之后,他便道,“鄂師兄,此人或許還有用處,若是方便之時救了他性命也無不可。”言罷便即起了身,往外看去,外間進來一人恭恭敬敬捧了一封書帖上來。
他取來目光一掃,不禁冷笑道,“張穎清倒是打得好計策,竟然在這等時候與魔頭宣戰。”其后大步往外踏去,道,“常言攘外必先安內,如今兩派共抗殺劫,豈可心存敵意,此番比斗過后恩怨皆消。”
鄂真人立刻跟了上去,張穎清若是一意將諸人晾在醉仙館,那清河劍派此來便就意義不大。既然封離嬋前來挑事那便要將此事做大了,日后行事也可更為方便。二人出了醉仙館駕一道清虹飛去,遠見張穎清立于天穹。
成真人道,“張真人提議貧道業已看了,不過貧道以為不妥,兩派門生既有嫌隙那便早日善了了,才可以共同對抗魔物。”
張真人眉眼一顫,道,“既然成真人執意如此,那貧道也無話可說,便依成真人。”言罷輕一擺袖去了天中,閉目趺坐。成真人、鄂真人見狀也是起了虹云掠到一旁。
封離嬋早已迫不及待,一見三位元嬰修士遁開,立刻起了百根玄冰刺朝著洪秀棠殺了過去。而洪秀棠此時神清氣足,面貌神彩大放,則是把身掠起,旋而起了一道劍光,再是抖袖一揮,那一道劍光乍然裂開,隨即化作流光千百道就是迎了上去。
封離嬋卻是清喝一聲,卻是絲毫不顧那千道劍光殺來,而是拔身飛起,奮勇沖了過去。洪秀棠一見此狀也是微微一訝,他對靈藥宮手段也是極為熟悉的了,卻是從未見過如此斗法的,心念電轉之下就是化作一道流光飛走。
而封離嬋哪里管得許多,秀口一張好似有陰雷響動,就見洪秀棠身后一縷月光躍起,立刻將他前路止住。洪秀棠把劍光一催動,瞬息間飛去,而這時封離嬋把月下觀瀾鏡對著天穹一照,瞬間千百道陰雷轟轟落下猶如冰雹一般。
洪秀棠不由驚駭,他與封離嬋雖然修為相若,可是自己道基被毀,施展法力總有滯礙。當下不敢再去,立刻取出百面琉璃護心鏡將四周圍住。然而那些引雷砸落下來,立刻將那琉璃護心鏡炸得片片碎裂。
鄂真人見此頓為詫訝,面色不好道,“竟然是一件混陽顯神法寶,難怪張真人可以放下心來讓兩派弟子斗法了結恩怨,張真人倒是好謀算。”
只是他話語還未說完,忽而一拍座下虹云,一道劍光急急飛射出去,怒喝一聲道,“大膽賊子,膽敢奪我門中平山印。”
只見封離嬋將寶鏡一收,隨即大袖一抖,一股山岳崩塌之聲響起,飛沙走石,就見一座小山在天中生出來,發出隆隆聲響,將無數氣浪推了開來,隨即轟轟然砸了下去。
云行記 第七百一十七章 各謀心算應殺劫(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