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記 第六百三十章 五行雷石定盟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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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
東宣山東側,此時正是晨陽初起之時,紫氣東來,言幾道吐納完畢,又是起了身來舞劍,直是到了巳時一刻才是罷了。當下便有仆婢捧了巾子、薄荷水上前侍候,他一手拿了巾子過來擦了手,端起薄荷水,悠悠問道,“水仙居可還有遣人來?”
一婢子聽得問話,福身禮道,“少城主,水仙居伍真人門下的幾個執事這兩日都曾到了東宣山,說是采買些丹藥,其余的卻是不知。”
言幾道嗯了一聲,目中有些沉疑,按說自家恩師回了仙城已有半月,先前伍延思幾番登門來問,如今卻是不見其有什么動作,只偶爾遣了幾個執事過來,這倒是稀奇。他心頭想了片刻,扔了手中巾子,招來一只鶴鳥腳下一踏去了云中。
未有多時,到得金箓洞前,只見云肆端坐在洞門前,洞門前的一株合抱粗的老松上站著一只金剛鸚鵡,看著甚是威風。云肆猛然見得言幾道到此,上前來一禮,嘻嘻笑道,“四郎君可是來拜見老爺?”
言幾道到得門前嘻嘻一笑,聽了這話反而是心里有底,心道,“恩師必定早有安排,我不必多事。”思及此處,爽朗笑道,“想著許久未見恩師,便過來一拜,以盡孝心。”
“你是要來問那水仙居的事?”他正自說著,就聽得松樹上那只金剛鸚鵡啦啦聲道,他不禁猛地抬起頭來,目中有些驚訝。
“不知這一位護法如何稱呼?”他也是暗暗稱奇,尋常妖物若是無有化形丹那便非得要到得金丹化就人身才能人言,只以為這鸚鵡也是食了化形丹。
那鸚鵡看他一眼,頗是鄙夷模樣,就自不說話了。言幾道討了個沒趣,訕訕一笑,問道,”恩師這幾日可曾出關?”
“不曾呢。”云肆黑黝黝的眼珠子轉了幾圈,還待說話,卻見洞中飄出一道手書來。他忙接了過來,展開一看,嘻嘻笑道,“四郎君,老爺讓你拿了帖子去水仙居請了伍真人夫婦來東宣山做客呢。”
水仙居,伍延思臉容沉靜,反觀敖薰卻是有些不安,蛾眉緊蹙道,“夫君,若是那云沐陽不知趣,那便唯有用強了。”
伍延思嘆了一聲,便是輕一點首,這也是無奈之舉。不過若要用強,那便要趁早,否則待得其羽翼豐滿便不是那般容易收拾了。
“妾身明日便去信洞水國,向我叔父借了定水龍珠來,便是云沐陽那門神通再是厲害也壓不住定水龍珠。”敖薰蛾眉擰在一塊兒,如非不得已洞水國是絕對不能去的。不過憶起云沐陽在太行界中御使那一門神通,也是兀自生寒。
“也唯有此法了。”伍延思拳頭緊握,鏗鏘道,“為夫這些年來也有布置,只是又要勞動夫人,為夫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敖薰蛾眉一聳,道,“夫君說得甚么話,夫婦本為一體,不當說這些的。”言罷就是坐到書桌旁,攤開信箋,執了朱文筆。
只是還未下筆,外間伍精忠已是恭聲喊道,“老爺,東宣山遣人送來請帖,邀請老爺與夫人到金箓洞一敘。”
敖薰聞言心頭一松,不自覺手中一用力,那朱文筆斷做兩截,俄頃就是正容道,“你去備些好禮來,明日便就上門去。”
云沐陽在三山鼎中收了玄功,起了身,渾身爽朗,忽而覺得袖中一動,便就輕一揮袖,卻見里間滾出一團赤火來,俄頃一聲炸裂響聲將平地炸出一個窟窿,就見火光中踏出一頭半尺長的火蛟來,正自嗷嗷叫著。
他咦了一聲,這火蛟子還是昔年在南海之時得來,尋常都是收著,一時也是忘了。當下笑了笑,喚了云符上前來,令其將這火蛟帶去好好豢養。當下又是想著從曲寰仙宮回來得了不少瑞鳥靈禽,當下也是探手入袖,取出一只金絲玉頂的鳥籠,隨即把手一拍,倏爾撲棱棱飛出百十對顏色鮮麗的異鳥來。一時之間,三山鼎中盡是清脆鳥鳴,恍如仙樂陣陣。
做罷此事,再次喚了云浮上來,道,“你去傳信于玄水元君,昔年那只雪魅可是調教好了。”
他出得曲寰仙宮,那位狄真人不但送了百十對罕見的瑞鳥靈禽供他使喚,還送了千余種靈草靈木。不過這些靈藥非得要在雪中方能長成,狄真人雖是送了幾塊萬載冰髓,不過想要將這些靈藥俱是養成那是不易。
“小的這便去。”云符恭聲應了,當下踩了云光往水域去了。
未有多久,云符帶了蜃蟲童子上前來,清脆聲道,“老爺,元君令蜃蟲童子前來協助老爺。”
云沐陽抬起頭來,道,“可是那雪魅不能調教?”
蜃蟲童子急忙跪了下來,“戰戰兢兢道,啟稟上仙,那雪魅業已調教好了,不過彼輩法力廣大,元君恐怕這廝傷了仙境生靈,是故令小妖前來協助一二日。”
云沐陽點了點首,雪魅天生地養,雖有靈性但是也有戾性,一旦發作起來這三山鼎洞天中無數靈物都要遭殃。他思及此處,目光遠眺,遠在三百里外一聲轟隆響動,霎時之間騰起一座千丈的高山來。
蜃蟲童子雖是見過一遭,仍是駭了一跳,垂著頭不敢說話。
“蜃蟲童子,你便領了那只雪魅前去那座山上,方圓五十里覆上冰雪,貧道意欲植種靈藥雪蓮。”云沐陽伸出手來,飛出十數枚玉匣寶囊,喚了云符道,“云符,過得兩日雪山立起,你邊去將這雪蓮等諸般靈藥栽了下去。”
蜃蟲童子與云符俱是垂首應了。
翌日,金箓洞中,已是擺下宴席,寬闊大殿上數十位美貌歌姬吹笙撥弦,又有一纖柔少女聞歌起舞,水袖飛卷好似流云曲水。主座上云沐陽端正坐著,下首是伍延思夫婦。他們夫婦二人神色有異,眼見笙歌樂舞不斷,若是任其下去,極有可能被他就此搪塞過去。
此時敖薰卻是坐不住了,自家夫君修行無了五行空雷石那是萬萬不能再進一步。當下舉起一杯酒來,道,“云真人,昔年妾身莽撞,得罪之處還望云真人海涵。”言罷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云沐陽站起身,把手一揮,一眾歌姬即刻告退下去。他舉杯笑道,“伍夫人巾幗不讓須眉,有英雄氣概,昔年意氣不必再提。”語畢,也是一飲而盡。俄頃,目中如深海起波,清聲道,“明人不說暗話,賢伉儷到貧道這處不知有何指教?”
“云真人也是有道之士。”伍延思微一頷首,敖薰執禮端坐,他揚聲道,“在下請教云真人,昔年太行小界中是否曾帶了一塊奇石出得小界?”
他問出這話也不是無有緣由,蓋因推算之下五行空雷石已不在界中。此事也一度令他十分疑惑,那五行空雷石除了太行傳人幾乎不能帶出小界,可是推算不會有錯。
“奇石?”云沐陽稍稍一想,便是憶起與五色英砂一并帶出來的那塊不知名石頭,猜測此物恐怕不是尋常,不過面上卻是佯作疑惑道,“有幸得往太行小界,帶回了不少五色英砂,莫不是那五色英砂便是賢伉儷所尋奇石?”
伍延思目光一沉,眼見云沐陽神情不似作偽,想了片刻只道那奇石能夠自斂靈性,是故云沐陽將其與五色英砂混淆。思及此處,便是道,“是否是那五色英砂,在下也不甚清楚,只是那物對在下有些用處,故而可否請道長讓在下一觀。”
見他不愿多說,只是含糊其辭,心中便是肯定了那物。心中略作思忖便是輕一揮袖,堂上立時有五色寶光亂燦,
伍延思微微一喜,不過卻是并不動身,只是神念意動,然而片刻之后他卻是難掩失望之色。敖薰見狀,峨眉一挑,站起身來,冷言道,“云真人,此中并無那一枚奇石。那奇石是否在云真人手中云真人自家最是清楚,云真人你需何物方愿意將那奇石送與我夫婦二人。”
她最善占卜,推衍天機,發現五行空雷石已是被天機隱去,但是卻是于眼前之人關聯萬千。她也知自家夫君考量之事太多,不便開口,故而也是毫不客氣。
云沐陽朗目看她,對這位龍公主也是起了敬佩之心,笑了一笑,話已說到這份上倒是沒有必要繼續裝糊涂,揚起頭來,道,“貧道雖是修行不足百載,不過這修界當中寶物多已是看過,倒不是特別稀罕。”
“云真人果真拿了我門中五行空雷石?”伍延思忽而驚起,雖是早有預料可是聽他這般承認也是心中激動。
敖薰鳳目一亮,輕輕一拉伍延思。伍延思即刻回過味來,沉著臉道,“看來寶物是不能打動云真人了,那云真人有何要差遣在下?”
云沐陽面容淡淡一笑,道,“云符,將貧道所寫符書拿來給了伍真人夫婦。”
云符恭聲應了,當下低著頭上前,呈了一張金光閃爍的符書,道,“伍真人,請。”
伍延思取來一看,陡然大驚,敖薰也是玉容變色。過有片刻,伍延思冷笑道,“原來云真人早有計較。”
云沐陽渾不在意,笑道,“賢伉儷以為如何?若是認為可以便請立下法契。”
伍延思面有慍色,到,“此事只是在下一人之事,與拙荊無關。”
云沐陽冷眼看他,敖薰已是站出身來,冷然道,“云真人,只要不是背叛昆侖、龍宮之事,我夫婦二人都是應了,不過也請云真人遵守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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