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記 第五百八十九章 昏光西去看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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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蒼海見那女子說走即走,無有半分猶豫,心下一動,暗道這劍宗不但人如此,連個真寶也是這般干脆脾性。他理了理衣袍,將甲板上的木匣收了起來,便就往云沐陽閉關靜室行去。
他到了靜室外,就有云肆出了來,打了個稽首,道,“田護法,老爺喚你入內呢。”
田蒼海嘿嘿一笑,就是擺了擺衣袍跨步進了靜室,就見那煙氣莽莽,又有陣陣異香。他心頭一忖,“老爺功行卻是越發深厚了。”他當下不由自主低下頭去,大聲道,“老爺,此物是劍宗李真人所贈,還請老爺檢覽。”
云沐陽輕一頷首,舉手一招將那木匣取來。打開一看,見得內中有三顆頭顱,俱是目珠圓瞪,驚駭異常。他正欲將木下收起,卻聽得內閣一聲動向。少頃,即見言幾道面容恨恨出了來。
言幾道整了整衣衫,面容冷沉,胸口似乎含著怒氣,見他拜道,“弟子叩見恩師,弟子懇請恩師允準弟子異日前去將這因果了結。”
云沐陽望他一眼,道,“我門下弟子當有此心,我可允你。”
言幾道聞言,再拜,方是站起身來在一旁垂手恭聽教誨。
云沐陽欲將木匣合上,忽而一點水光似劍芒閃爍,他便探手一拿,就見一團瑩瑩芒光,原來竟是一枚玉潤透亮的劍丸。他輕一彈指,便即發出清越嘹亮響音,倏爾旋空而飛,熒光點點,好似夜中星光。
言幾道見狀,目中頓時大亮,奕奕閃動。
“徒兒,這口劍丸品質極高,更未曾經人祭煉,與你所修功法也是相通之處,不過卻與你無緣。”云沐陽見得自家弟子這番神情,也是一笑,道,“為師之意,若是日后你有心習劍,為師這里還有不少天外星辰鐵,屆時你可自家取了去煉。”
實則他一見了這口劍丸便定了其歸屬,此番一路攜帶三位同門前去北野洞水國,一路可謂艱險。他既然帶了三人出來便要將三人完好帶回去,不容有失。此行月紫劍、許相文俱有一位金丹師長,想來身上不會沒有護身的寶物。唯有丁宣,其師雖是靈機院掌院,平日也能得些好物,可是若要用到此行上那便不足了。
言幾道聞言目中亮彩一收,旋即卻聽自家恩師道,“此物你送去與你丁師兄,著他好生修行。”他聽到此處頓時大喜,寶船之上多是長輩,平日不敢逾越,唯有丁宣此人與他同輩,而且性情爽朗,不拘小節,對他又很是照顧。
尋常也曾見其與兩位同門斗法切磋,可是每每都是敗下陣來,頗是遺憾。言幾道也是激靈,偶爾旁敲側擊,知其并無一件上好法器神兵,早有意請人鍛造。可是此事非比尋常,不是誰人都有這等閑暇。
言幾道極是歡欣,雀躍道,“師父,弟子即刻便去。”
云沐陽微微含笑,把手一指,那口劍丸叮叮作響,似泉擊美玉,就若流水瀉下,落入其懷中。言幾道兜手借了,再是一拜,便歡歡喜喜出去了。
田蒼海見狀也是施了一禮,嘻嘻道,“老爺,這三顆破葫蘆瓜如何處置。”
“自行處置,不必問我。”云沐陽笑了一笑,旋即問道,“田道友,今日貧道需閉關修持,無暇看顧門下,便有勞你多多費心。”
“小的不敢稱勞。”田蒼海拜了一拜,當下就是高退出去。
此時靜室之中復又是茫茫白煙,時而有四色寶光變換。他將陣門一閉,踏入三山鼎中,仰首望得頂上符箓仙文越發清晰,更有神妙感悟落入心神識海。
這時聽得一聲驚慌響動,目光看去就見一道五色煙嵐從空越渡,飛渡之間有條條閃電霹靂從云頭透過。他舉手將那煙嵐攝過,那道煙嵐似乎自有靈性,拼命抵抗。他口中輕輕一喝將其扯了過來,再是起手一抓,那些煙嵐立時崩散,現出一團晶亮霧氣,似星光在水波中投影漾動。
他張口一吹,一道涼風拂過便將那團亮晶晶的霧氣吹散開去,現出一枚拳頭大小,生有五孔的五色彩石。
“此物倒是與五色英砂極為相似,只是生就靈性,又能藏匿靈機,怪道先前我未曾發現端倪。”云沐陽笑著點首,就要將此物端詳一遍,誰知這寶物立時將周身靈機寶光都是蘊藏起來,不肯透露分毫。
他又是嘗試了一番,就知此寶與自家無緣。他也不惱,只把此寶往一座山中一丟,便灑然行到小扶桑木下趺坐下來。隨即攤開《應元諸天御衡書》,此番便是要將逍遙洞天內
外二法結合一起,為他今后孕育真種、成就大道奠定根基。
因《應元諸天御衡書》分了真、斗二部,而這二部各有側重,他已是早已定下修行真部法門。他這閉關除此之外還有意將自家所習得的雷法一并演練出來,雖是缺了厚土地黃行雷,不過卻也無有大礙,他所用雷法必定與那五行天雷不同。
東海之上,日升月落,潮起浪伏。光陰隨潮浪而走,循日月而行。此時距云沐陽出太行小界已是將近三載。寶船甲板上許相文、丁宣二人斗劍,只見劍氣迸射,攪得寶船四周一片寒光閃爍。
過有半個時辰,二人各自收劍,天中一青一白兩道劍光各自往二人眉心落去。丁宣拱手朗笑道,“許師叔,弟子受教了。”
許相文斜目看他,也是輕一頷首,略帶笑意道,“丁師侄有了這一口宣星劍丸,進退皆有章可循,如今又是領悟了劍意,不需一二載定可做到劍離合真。”他說罷便就往靜室中自去修持了。
丁宣再一拱手,歡喜一笑,有了云沐陽所贈的劍丸,斗法之能立時暴漲一倍不止。原本他與許相文斗法三兩個回合之內必定會被其劍丸逼退,如今已是能斗得數百個回合。而且他現下若是與月紫劍相爭,絕對不會落在下風。他也是心中歡喜,輕一張口吸入一口紫氣朝霞,面容光彩煥發。
這時言幾道從寶船一層的艙閣探出頭來,見得許相文已是回了靜室修持,這才拍了一拍身上衣袍,從容踏著步子出來,嬉笑道,“丁師兄好劍法,師弟看著不需幾年師兄定可趕上許師伯了,屆時師伯也就不會來為難我了。”
丁宣笑著瞥他一眼,許相文此人平日看著面容冷靜古板,言幾道很是不敢親近,平日都是恭恭敬敬。原本言幾道曾向許相文請教了煉劍之法,其實他也只是隨口一問,誰知這位許師叔便就很是認真對待,每日辰時便讓其出得艙閣行那練劍之法,弄得言幾道苦不堪言。
“為兄這劍法實在不值一哂,想要追上許師叔短時之內那是無有可能,此話你莫要再說了,免得讓你師兄我為人恥笑。”丁宣嘿嘿一笑,就是目中一閃道,“不過言師弟你這膽子卻是越發壯了,竟在背后編排師長,小心云峰主出關罰你。”
言幾道一聽自家師父頓時滿面敬意,忙道,“小弟不敢,師兄寬宥則個,小弟也只是口舌上利些,哪敢對幾位師伯不敬?”
“如此才好。”丁宣一拍他腦袋,身子微微往后一傾,平日不曾認真去看,今日見得這位師弟已是齊他肩頭。面上笑道,“師弟,來來來,你我兄弟也來觀觀這東海碧濤。”
“好咧。”言幾道應著,即刻身子一跳躍到船帆上,就是坐了下來。少頃在腰間一拍,取出一只白玉酒壺,吐著舌頭道,“師兄,我這里還有青雀護法贈我的果酒,極是醇香。”
“你莫不是又去坑了青雀護法?”丁宣見得這白玉酒壺也是微微感嘆,有一個好師父著實是便宜十分,這酒壺一看就知乃是法寶之流。
“師兄太也小看我,這果酒乃是我師父贈與青雀護法的,小弟也是用了好幾枚青菁丹才是換來的。”言幾道瞪大了眼,齜牙道,“我可不敢去坑青護法。”
“知了,知了,你那青菁丹也是個好物,為兄也是艷羨得緊。”丁宣大笑道,“快將那酒拿來,這海上乏悶得緊,再看我釣上幾尾蝦蟹來下酒。”
“師兄,此是那青菁螺贈了師兄唄?”言幾道嘻嘻一笑,就從腰間袖囊拿了一只海螺出來。
丁宣哈哈一笑,自然不會要此寶。當下也即坐在船帆上,甩出一根釣竿,往外一甩就是甩出十數里去,片刻后只一拖拽就是纏了十數只身長一尺的蝦蟹來。
二人一坐便是到了黃昏,眼見著金烏沉水,月出海中,萬點彩霞在海水中起起伏伏。言幾道已是喝得微醺,忽而他目中跳了一跳,就是猛然醒來,指著遠方那昏黃夕陽之下一片灰蒙蒙的霧氣驚道,“師兄,你看,那是何處?”
丁宣皺了皺眉,當下也是看去,旋即沉眸道,“似有陰雷罡煞浮動,看來不是個好去處,我看還是速速去請了田護法與青護法來看。”
言幾道聞之忙是點首,當下與丁宣身形一躍落到甲板上,就見田蒼海剔一手著牙,一手拿了一幅輿圖,大喇喇道,“兩位莫要慌張,那處是‘沉雷壑’,萬里皆是被雷云布下,方圓萬里也無生機。過了‘沉雷壑’還有一道‘弱水嶂’,若是過了這兩處處即是鼎神羽洲了。”
云行記 第五百八十九章 昏光西去看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