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記 第四百六十八章 若問太上忘情果 無天無地也無我
"書映玄,她也要赴鏡山盛宴?”廣真法門云閣之中一彩衣結環的英氣女子面露驚訝,張了張朱唇,“此人不是在閉忘情生死關?”
宋衍奇面上輕輕一笑,哂然道,“忘情生死關怎是輕易能夠參破的?”他說著語氣一頓,目中厲色陡現,兩眉飛拔,殺氣引出,“若問太上忘情果,無天無地也無我,今次看來,書映玄是要以殺證道了。”
“師兄,這怎么可能?”這時便是他身側其余幾位金丹修士都是駭了一跳,急忙把目往外看去,卻見書映玄起指在空一劃,天中似乎被切除一道闕口,頓時洪流奔了下來,轟隆隆響聲震得宮闕也是晃動不止。他們見著只覺得心中一寒,那女子凜眉道,“師兄,忘情殺道可是大忌。”
“忘情殺道又怎是如此輕易可證?如是輕易證得,又算得什么忘情道?”宋衍奇面色松開,眉頭舒展,粲然一笑,卻是把頭轉過去,隨即舉手一揮,便取了一只小碗出來,再是虛空橫劃,便見一張符箓掉落入碗中。少頃就是有一汪碧湖在碗中蕩漾,他嬉笑道,“正可給美人兒戲耍之用。”說罷再是揮袖,那些魚姬已是在碗中歡聲歌唱起來。
書映玄足踏在水波上,目中空空如混沌,但卻幾乎無人敢與她對視,只見她蓮足一點,足下水浪頓時變得漆黑如墨,聽得沙沙咕咕聲響,又有一個漩渦生出,初時只是指甲大小,只是片刻卻若一只簸箕,生有水紋,一股無窮引力將岸上卵石草木都是吸卷入內。
她抬起眸來,伸出干黃右手,用力抽出一柄水劍,環首四顧,冷聲問道,“何人來與我舞劍?”
云沐陽目光望去,見著這般異狀也是暗暗點首,現下他修為越深對這金丹之道感悟也是越來越深刻。這是到了元道真種境界,氣力隱而不發,真元神通便可隨心隨念而動,不拘束于氣機、法力轉變。如是再是修行下去,極有可能破開關境一舉成就元嬰。
她喊了一聲,眾人都是緘默,她見此再是喊道,“誰人陪我舞劍?”少頃仍是無人應答,那蘇娘子已是面色變得鐵青,這三忘宮便是她最不愿意打交道的門派,這一門門下都是修得無情、忘情之道,容不得一丁點雜質,一切與他道途無關之事皆是塵埃,一切與他道途有關之人都是障礙。此番既是在此喊陣,必是有其深意,此中恐怕要起殺伐了。
書映玄面無表情再喊一次,這時就聽得幾聲細微聲響,當即就是沖天而起,帶起寒潮芒光,兩袖一振一道劍芒鋪展殺去。剎那之間一座云閣被劍芒斬成兩半,又有四五具尸身射了出來。卻是傷口平整,沒有一絲血流,那分開尸身兩目還在圓轉,忽兒就是爆發出驚天慘叫,聽得人遍體生寒。這凄慘喊聲足是持續有半刻,才是消停下去。
此中一眾修士見得此狀也并不插嘴,死去那幾個修士更是不值一提。唯得余下還有四五個小門派驚懼不已。
“好生霸道的書映玄,合該如此。”閩師妹在云閣中不住撫掌,大聲贊嘆,又將眸子望向自家師兄,眉頭揚起,大聲道,“那些小宗弟子縱然有些名聲,又怎與我等相較?神通下去,盡成齏粉,簡直不值一哂。”
冷師兄直若未覺,反是那中年道人哼了幾聲,也不開口。閩師妹見狀甚覺無趣,復又往外望去,卻見那書映玄立在空中,一朵桐花落下,霎時被一道芒氣割做兩半飄落在其肩膀上。閩師妹見狀,念頭一轉,揚聲道,“書師姐,若論劍法自然是劍宗為最,天下無有能相較者,不過,師妹也知此中還有一人也善劍法,師姐大可向其請益。”
云沐陽趺坐云閣,聽得這語聲卻是想起這人來,皺眉沉思道,“原來是御靈派門生。既是如此,此人所言御劍之人當就是我。”他這般想著不由輕輕一笑,他卻是不會畏懼此人,當下再抬起深淵一般的眸子來。
“此人是誰?”書映玄螓首微抬,語聲也是冰冰冷冷,毫無一絲情感,語聲一落便有森森寒氣彌漫開來。
閩師妹咯咯一笑,只道,“不就是方才那位云沐陽道友?”
書映玄當下腳下一踏,一聲喝叱,舉手揮劍一斬,一道寒芒撕裂空氣直斬而去。閩師妹一見得這人出手就是嘻嘻一笑,再是望向冷師兄,見其神容淡淡絲毫不在意,就是咬了咬櫻唇,“師兄,可是師妹做差了?”
“書師姐倒是好魄力,不能參破忘情生死關,竟是行曲線,要以殺證道,就是不知能走到哪一步。”白素鴻身側一年約五旬的道人,須發皆白,但兩眉烏青,見他捻著胡須眉頭緊鎖,少時道,“白師兄,靈藥仙宮開派祖師氏圖真人曾經相助師弟這一脈祖師,少時此人元靈還請師兄出手護住,也算是還了靈藥宮一個人情。”
這道人說到氏圖真人面色一緊,當年這位氏圖真人也是度過赤陽火海劫,也在極霄宮殿、重云天榜刻下名姓的。不想到得今日道統衰敗至此,著實令人嘆息。
“此事我可應下。”白素鴻瞇了瞇眼,丹鼎一脈雖也是道脈一支,但卻是外丹餌藥最負盛名,神通道法少有厲害者。他當下拿出一座金黃小塔,寶氣在塔面上輕輕晃動,猶如實質。
這小塔卻是萬象閣鎮派至寶萬象玲瓏塔之下的事兒座寶塔之一,此寶威能宏大,可困諸天萬物,攝拿三山五岳、大江海洋。早有靈性生就,不是人人都能御使,唯有有機緣之輩方能引動其中浩蕩法力。少時只要云沐陽一殞身,他便施展這法寶,將其元靈拿來,算是全了兩派淵源。
廣真法門云閣之中,宋衍奇只顧逗弄魚姬,并不為外間之事憂煩,那英氣女子凜了凜眉頭,忽而聽得旁側一小童兒拍掌道,“師兄師姐,你們道書映玄師姐能夠幾招斬了那云沐陽?我們約個賭斗,小弟認為兩劍便可。”
卻見那童子六七歲,生著亮晶晶的眸子,穿著大紅色的肚兜,肌膚瑩白膩脂,雪玉一般。他抬起頭來,對那仰戊醇道,“仰師兄,師弟聽聞你在東海得了一物,乃是東海萬載玄水孕育而出的寶物,師弟便與師兄賭斗。如是師兄贏了,小弟那‘半月天罡地軸敕符’便就歸師兄所有。”
“你個賭鬼,休要放肆,如是被師叔知曉你可仔細罰你去那寂地思過。”英氣女修頓時著惱,在其腦后用力一敲,“便不該帶了你來。”
那童子卻是嘟了嘟嘴,一副不在意神情,仍是扯著那仰戊醇衣袍露出無辜眼神撒嬌。仰戊醇目中閃了一閃,少時才道,“師弟既是歡喜,為兄如何不應?”
童子頓時拍起掌來,在云閣中跳來跳去,那英氣女修卻是氣得切齒,道,“師兄,童師弟也是修行百載了,怎可由他任性?”只是她話一說到此處,頓時聽得叱咤震聲,響徹云霄,她當下就是一撥云霓,鳳目往外射去。
卻見一座云閣之中爆發出點點金光,直往天中縱去,初時好似星光數點,帶著耀耀火芒,再是一看卻是星光化作一線,倏爾再是一顫,又是分了數縷劍芒來。直是過得片刻那些劍丸劍光織成一張龐大劍網,劍氣縱橫,呼嘯連連,排云蕩氣。
書映玄以神通化劍,裹挾浩大劍勢在天中斬下,那劍氣灰色,也是寒寂,在天橫過好似一汪死水,沒有驚起一絲漣漪。這神通化劍一劍斬下,頓時爆發出鏗鏘聲響,天中火花亂顫,星芒飚射,須臾那神通所化之劍立時散去。
灰色劍光被云沐陽劍氣擊散,云沐陽當下從云閣中施施然踏了出來,見他駢指一點,天中劍氣頓時凝做一線,發出呼嘯之聲,隨即就是從天斬了下去。那一縷劍氣輝芒熾盛,又是在天中輕輕一顫,卻是分成了千百道劍光,驟然落下,好似傾盆大雨。
這劍光如暴雨,裂石穿金,便是法寶也能擊破,書映玄卻只是眉頭微微一鎖,隨即舉袖震云,足下水汽登時被她全數納入袖中,再見她面容一扭,手指張開,少頃那些被她納入袖中的水汽化作森寒冰芒射了出去。
她抬眸看著天中潑灑下來的劍光也是神情不變,無數劍氣殺來,好似在大江之中被那驚濤巨浪拍過,身上衣裙頓時撐起一道寶光,又見著火芒亂顫。
云沐陽見她不躲不避,劍眉微微一動,這卻是明顯要與他硬碰硬交鋒,忽而又是察覺此間一陣寒涼,卻是無數冰芒殺來,當即起念身與劍合,那些劍光仍是如暴雨斬下。他再是將劍光游走,斂住氣機,便有一枚劍丸分出,從下方游走,在無數赤金劍光中幾乎不能見。
書映玄指掐法訣,身上爆發出一股寒寂氣息,任由那劍浪刷來只是將身上寶依撐開。她當下更是擺開陣勢,目中陡然放出神采來,只是這時脖頸一點寒涼驟然生出。
云行記 第四百六十八章 若問太上忘情果 無天無地也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