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記 第四百四十章 青蓮作舟渡血海
那孔雀翎在地上轉了一圈便就化作一纖腰美眸的黃衫少女來,見她微微斂衽一禮,便就走到她身畔,低頭耳語道,“嬴道友,群山皆失,孔瑩也要去了,嬴道友保重。”言罷就是把身一退,再是一禮,清聲道,“陣機已是挪轉。”語聲一落復又化作一片孔雀翎,只是這時忽而起了一片火焰,那孔雀翎頓時化作飛灰。
嬴錦娘登時身子一縮,貝齒暗咬,眸間之意很是不分明。
“嬴娘子何事令你大失分寸?”皇甫璧目光一瞥,見得玉蛟王面色冷寒,隨即再是望了一眼化作灰燼的孔雀翎。
“無事。”嬴錦娘此言說出輕飄飄,好似柳絮,說罷便就偏首不語。
皇甫璧鼻中重重呼出一口熱氣,轉目望向法壇外,便就聽得玉蛟王冷言,“皇甫山主玄門羽士已是入內,這些人不過前來送死試陣,早做了了斷休要讓玄門察看出陣勢變化來。”
那玉蛟王雖然對陣道一途并不十分了解,可是數百年修行眼力也是不凡,此刻見著人闖陣就是喝了一聲,拿動了法訣,起掌一拍便有六十四面五玄靈陰旗跳了出來。其后再是蕩袖,便有一頭上生角,兩耳生刺,身穿歸家的小童出來。卻見這小童目中無神,眸中無光,竟好似一個玩偶一般。
皇甫璧二人見得這小童都是不覺身子被一股肅殺籠罩,連忙起了護身寶光。
玉蛟王輕輕一喝,伸出手指來一挑便有一滴精血彈出飛入那小童鼻竅之中。那小童得了精血頓時兩目放光,射出精芒足有數丈,須臾再是一收,便就活了過來,他拱手道,“老爺有何法諭?”
“你且伏在陣中,但凡有那等元嬰修士過來,你便好生盯緊,若有機會便將其斬了去孤也可任你吞食那人精血。”玉蛟王聲如寒刀,語聲一落,更是寒光凜凜。
那小童顫了一顫,就是一禮,其后抬了抬頭,猶豫道,“老爺外間有許些精血,極是精純,小的可否取來食用?”他目光望了一望,見得敖敏目光冷冷,他登時咧嘴露出一口尖牙,隨即再是一禮出了法壇。
敖敏見其離去也是點首,這小童乃是他昔年成就元嬰之后在南海無意得來,此物極是陰邪,生有靈智,一身本領比之尋常元嬰修士也是不差。而且只要被這小童纏上,沾了其氣機會被這小童將一身血肉真元吞食得干干凈凈。他也是仗著修為深厚才敢御使,不過即便如此每用得一次便要以自身精血喂食,如若不然驅使不得。
皇甫璧見得這小童眼中寒光大盛,只把懷中五玄靈陰旗拿出一拋,再是取了一柄拂塵出來,在空中一刷,三十二面五玄靈陰旗立時化光奔走。嬴錦娘柳眉輕蹙,見得此狀也是如此施為。
直是過得半刻,便聽得一聲鈴響,玉蛟王起手一抓,沉眉道,“一干玄門羽士皆被斬殺。”
陣外張穎清懷中青蓮舞動,卷起一道青虹就是裹了云沐陽、祝瑛娘入了陣中。她把青虹一停,鳳目朝前望去,再是抬手把那一枚銀鏡扔了出來。
“云沐陽,你乃是原陣峰陣道弟子,你且看這陣中有何玄機?”張真人見著那銀鏡吞吐光輝,就是目光微微一沉,隨即再是見其吐出一道煙霞來,便就開口問道。
“回稟真人,這妖靈大陣繁難復雜,陣勢變化無端,確實如那位徐真人所言,唯有尋到其變化強弱最是分明間隙方可闖入其內。”云沐陽看了幾眼,就是凜眉答道,“而且這陣勢自成一體,與此間山川河岳乃是同根,想要破去唯有毀去地脈。可是如此太不現實,這地脈除非是數十位元嬰真人一齊動手,用個三五載或許能夠將之毀去。然陣勢與地脈靈機互為一體,地脈不毀陣勢不散,陣勢不潰地脈依舊。”
“云道長,那便循著徐真人銀鏡前去破陣不是極好?”祝瑛娘柳眉微蹙,不禁出言問道。
“祝道友所言確實,只是道友恐怕不曾發覺到得這陣勢之中我等便是天外來客一般,這陣中靈機都與陣勢合為一體,我等吐納不得,這靈機也是逃逸不出去。”云沐陽微微搖頭,他一入陣中腹內三山鼎吐納靈機立時緩了下來,其后雖然也能將靈機拿來只是卻比之外間困難百倍。
祝瑛娘一聽此言登時豎眉,隨即就是一驚,“那我等一旦法力耗損便就無有恢復可能?這可如何是好?”她可是從未到得這等絕靈之處,也未體會過法力不足,今時遇到不免有些慌張,片刻后就是鎮定下來,正色道,“云道長之意便是要以最短時間破開陣法?”她這時已是體會過來,昆侖雖有破陣之心,然他們生死卻并不在眼中。
“一旦法力耗盡那便就是殞落在陣中無疑。”云沐陽點了點頭,就是目光往前望去,卻見一道血光射來,忽而無數妖獸怒吼咆哮之聲傳入耳中。少頃那些血光鋪散開來,猶如一片空中湖泊,卷起驚濤血浪。
“如今尚是大陣邊緣,怎得會有這等邪物?”張真人把青蓮一擺,便有一瓣蓮花脫落卷了一道血光過來。她拿在手中微微用力,那到血光頓時砰地一聲散了開去,然而只是散去半丈開外,又是漸漸凝聚出來。
“不死不滅?”祝瑛娘見得此景不禁脫口而出,隨即就目中一片驚疑。
張真人、云沐陽也是凝眉肅容,忽而再是聽得血潮怒卷,便就運目望去,當即便見那血海之中跳出無數妖獸、妖禽,少時又見得一面貌粗陋婦人腳踏血光、鼓動血浪而來。
“蟬翼幽谷蕁娘子?”云沐陽望見此人容貌便就沉眉疑惑道,“敢問真人,可知有這等法門?”
祝瑛娘聽得此問也把螓首望去,便見得張真人斂容深思,少時沉吟道,“貧道觀覽門中典籍,經書中有言上古西土須彌山有極樂佛土,山中有一大士,遍閱千年紅塵,行遍四海青冥,踏遍大荒九幽,偶一日到西幽冥地,見血海漲潮,怨魂孤鬼無數,便起念度化。之后便有一門法門乃是度化天魔怨鬼之用。今日一見這法門與經書中所述雖有別,但卻有法如一。”
“佛土?”祝瑛娘雖然也知這佛門為何,只是張真人所言卻還是首次聽得,不由睜大雙目,這等秘聞非是那等悠久源長門派無有記載。
云沐陽倒是毫不驚訝,那妖靈靈主虹光化影他也是見過,知其乃是佛門護法,有這等佛土法門也不足為奇。他微一正容,道,“真人,時辰不多,還是先以銀鏡引路,弟子還可趁此時間再想法門。”
“此中自成天地,靈機不暢,如此看來確實不能再拖。”張真人將懷中青蓮放出,那朵青蓮立時浮在虛空,化作三丈大小。三人也不做猶豫便就上了青蓮。
須臾那血海已是蔓延過來,一浪接一浪拍在青蓮上,青蓮卻是寶華放出,穩如泰山,踏著血海而過。
云沐陽也是趁此時機,取出四時六御陣圖,意欲以陣圖之法尋出大陣些許破綻。只是他把陣圖展開,有意拿了一道陣機,卻覺那靈機在其掌中掙扎不止,由其施為,也是無功。反而陣圖一陣晃顫竟是縮了回去,他不由劍眉聳動。
“真人,此中五行靈機不能御動,想要以陣道尋巧破陣當是不能了。”他略一沉眉,道,“暫時還需以昆侖銀鏡借鏡幻形道引路。”
張真人輕點螓首,這大陣在此數千年,不知多少能人闖過還是不能破,如今雖然有了眉目,可是想要一時半刻自尋出法門來幾無可能。她隨即起了玉指在那銀鏡之中輕輕一敲,銀鏡頓時化作一條銀魚在前引路。
直是過得半刻那一條銀魚在空中一止,便就再次化作一面銀鏡浮在空中。青蓮在無邊血海浮蕩,如海中扁舟,飄飄忽忽,然而那驚濤血浪打去卻是絲毫不能撼動。
云沐陽趺坐蓮上,手中擺動籌簽,目中沉凝,倏爾劍眉跳動,便道,“勞請真人捉拿三道氣機。”
張真人立時舉袖拿了血氣三縷入手,隨即就是一揉往他懷中拋去。云沐陽口中清聲一喝,吐出一道火光便就卷了血氣過來,再是把手一晃將那銀鏡捉了過來。再是兩相一揉,忽而就聽得他目中精光斗射,喝聲道,“真人,弟子已是尋到一條路徑,可以到得下一處陣勢變化。”
“當真?”張真人眸中一閃,心頭微微一松,如是長久下去,憑她法力也是支撐不了,至于那等尋常丹藥補充法力也只是杯水車薪,不堪大用。
她當即便就要將青蓮收起,忽而眉心大動,好似覺得有毒蛇猛獸、邪佞之物在旁窺視。她立時身上發力一放,血海之中再是浮起青蓮百朵,都是寒光凜耀,威能浩大,又有雷電閃閃。那些血氣被這雷電一觸頓時如雪遇昊陽,消解了去,而且無有復原跡象。
云沐陽拿了銀鏡,也是心有所感,這時他金烏綾中一陣瑟縮掙扎,他皺了皺眉,把心神沉入,卻是那一枚‘誅神有令’。
云行記 第四百四十章 青蓮作舟渡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