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記 二百四十八章 靈機作引顛是非
陣勢之中,時鳳瑋手執斬真劍,身周帶劍光,雙眉含煞氣。他抬首望去,青木綠葉遮空,一株高有數千丈巨木青空揚長,伸展枝條,風來颯颯,少時霧氣騰籠,一股淡淡香氣漸漸彌散,須臾風來云聚,不多時便是絲雨如織,淅瀝瀝而下。
香氣彌散來,時鳳瑋立時封住口鼻,手中斬真劍放出絲絲寒光。雨水打來,絲絲冷意透入心扉,他眸中冷光炸裂,霎時之間撐起一道寶光,將灑來雨水盡數撥開。這雨水不但冰寒,而且能夠消食靈氣,若是長久下去定是法力耗盡,身軀受損。他也不敢輕忽,遙遙看著那飄搖綠木樹枝,不由心下一緊。
綠木沙沙而動,千百枝條風吹舞媚,忽的枝條叢生,如若瘋癲,亂鞭狂舞,若蟒蛇齊出,向著時鳳瑋抽去帶起啪啪裂響。
時鳳瑋劍光一合,舉劍斬下,將數百抽打來的枝條盡數斬斷,那枝條落在地上頓時化作灰灰,而那些綠木枝條末端又生出尖刺倒鉤的綠枝來。時鳳瑋不由眉頭緊皺,若是如此恐怕一時都不能闖過去,他稍一沉思,只覺不可再耽擱,若是如此下去,只是空耗法力。思及此處,他不由蓄力,將身上法力盡皆凝聚于斬真劍上,暴跳起來向著那綠木奮力一斬,但見一犀利無比劍光斬下,將灑來絲雨都是斬斷,砰的一聲裂響,那參天綠木斷成兩半。
時鳳瑋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面露欣喜,正欲飛身躍出關門。然則那倒在地上綠木,登時暴長起來,瞬間化木成林,生長出無數帶刺枝條,向著時鳳瑋身背抽打過去,劈啪作響,一時又有異香彌散,便是時鳳瑋口鼻封住也是無用,那香氣幾欲躥入心肺,直嗆得他臉色發白,旋即他只覺得頭腦開始發暈,丹田之內一股氣息蠢蠢欲動。
這時空中雷聲鳴動,烏云凝結,登時便是雨水泛濫,如若傾盆瓢潑,傾灑下來,時鳳瑋頓時覺得一身氣力不濟,連體內法力也覺著被束縛住。陣中其余洞真弟子,俱是面色發白,神魂震顫,眼皮暗沉,手足生汗,搖搖欲墜,更有不少散修墜入青木之中,比之洞真弟子更是凄涼。
云空之上,虹波蕩漾,彩霞紛紛,杭真人嘴角輕輕一笑,面露得意。他已是發動了法寶‘心木嘯香’,這法寶看似一株綠木,單看其表面威能也并不十分厲害。然則這法寶卻是暗藏玄機,一旦發動起來,能夠生出異香,這異香能夠迷人心魂,使人肉酸體軟,而且還能夠潛入修道者丹田之內,隱而不發,而且一旦侵入丹田,便是元嬰真人也難發覺。只有待得修為進長之時,便會一步步腐蝕靈機,最終壞人根基,取人性命,最是陰損不過,向來為人所忌。不過這法寶也有掣肘,便是每用一次便需用精血蘊養半載,而且此香也不是不能根除,只需取了龍舌草根須汁液混上蛟龍之血便可除去。
陣勢之中,時鳳瑋識海之中一片空白,一股氣息似乎要往丹田之內涌去,幸而他尚存清明,拼命調動法力將那股氣息阻擋,然則此舉不過是耗磨法力,不過片刻功夫,他已是難以支撐,幾乎便要暈倒過去。只是這時忽的一股春雷驚響,直入識海,他頓時清明盡復,周身束縛登時瓦解,身子一震氣息回復,靈機運轉過來,神情憤怒,爆喝一聲,將雨水異香一劍劈開。
他冷汗涔涔,做完此事,不由長舒一口氣,環首四顧,眉頭一皺,但覺那異香竟然被挪轉散了開去,四周靈氣也是漸漸空靈起來。他仍是不敢大意,長劍往地上一插,查看靈機,待得確定之后,這才駕起劍光往關口沖去。
云沐陽與舒廣塵二人運轉法陣,挪轉靈機,云沐陽長身玉立,空中九點劍丸倏忽旋轉,跳躍清鳴。舒廣塵青絲揚動,素指翻飛,琴音鳴鳴,然則面上卻是透出一絲蒼白,顯然是挪轉氣機運使瑤琴,耗費法力之故。
“舒道友,靈機變化已然鎮壓下去,道友還是歇上片刻,剩余之事已是不急,想來彌真人處定有決斷。”云沐陽腹中自有三山鼎,只要自身精氣神不絕,便法力不衰。
舒廣塵聞言將琴聲停下,吐出一口濁氣,隨即盤膝而坐,倒了數顆丹藥吞了下去,溫聲道,“我已將那異變靈機引入海中,并將靈機顛倒,我看不需片刻那布陣之人必定察覺,恐是要遣人來看,就是不知彌真人那一處可是已經準備妥當。”
“當是無差,道友只管歇息便是。”云沐陽清聲言道。
云空虹波罡云中,駱都豁然站起,目光瞥向彌梵子,但見他云淡風輕,不由心中怒火熾熱。
“駱真人,可是陣中出了異端?”杭真人登時站了起來,焦切問道。
“彌掌門,該不會是你為了門下弟子能夠拔得頭籌,遣人生事?”孔真人冷笑一聲,高聲言道。
“下方陣勢之中事出不明,孔真人切莫及早下定論,免得傷了各派情分。”駱都將心中怒火隱去,面上佯作悠然笑道,“不過這一次東海南域可謂人才輩出,在下辛苦布下大陣,不過轉瞬之間便被人破去,還將陣中靈機運轉顛倒,在下倒是很有興趣瞧一瞧究竟是哪一宗門高弟,竟然有如許能耐。”
“哦,東海南域還有此等人物,本宮也欲一見呢。”羅璠儀輕輕一笑,立起身來,玉指輕彈,撥開云頭向著下方望去。
謝中元面露鄙夷,冷哼一聲,又似乎全不在意,只顧抱著異獸把玩。
駱都大袖一揮,云氣漸散,便將陣中情形全數看清,他面上寒意頓現,卻是哈哈笑道,“原來是這兩位道友,方才便覺這二人法力不俗,如今看來先前還是低估了。”
“咦,這二人本座似乎見過,不正是那望空臺中的兩個小輩么?”孔真人訕笑幾聲,手指指了一指。
“是極,”杭真人放聲大笑,“彌梵子,這二人似乎是你門中客人,莫不是真如孔真人所言,乃是你遣去生事之人?哈哈,你若要你門下弟子拔得頭籌,盡管與我等幾人商量便是,這等小事,我等又怎會不應下。”杭真人越說聲音越高,便是下方諸位金丹修士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彌梵子面上淡淡,將拂塵一擺,清聲道,“這二位道友確實是我門中貴客,杭真人方才所言卻是無理取鬧,既然這二位道友陣道修為不遜于駱都真人,還能顛倒靈機,又是外海來人,依貧道之見,不若讓這兩位道友掌陣,少時你我各自賜下一樁寶物,權當酬謝,如何?”
“哼,彌梵子倒是好大的口氣,我卻是不知這兩人何德何能,竟然能夠替代駱道友主掌陣門。”杭真人登時一聲冷笑傳遍云空,隨即朗聲大笑道,“既然彌掌門這樣看重這二人,本座便試上一試看這兩人是否真有本事。”他話音方落,但聽他清喝一聲,一團巨大青色罡云凝聚成形,罡云之中青氣團團,爆鳴聲不止,須臾之間化作兩柄撐天巨劍,向著陣中云沐陽二人斬殺下去。
“杭樂書,你是要以大欺小,對我門下客卿出手嗎?”彌梵子似乎早已等待時機,猛地一聲高喝,如若春雷炸響,手中拂塵一卷,萬千堅韌絲絳漫天飛卷,將那兩柄利劍向上一拉,隨即起掌一拍,兩柄青色巨劍登時化作精純靈氣消散開去。
“杭樂書,你意欲傷我門中客卿,此事不能善了。”彌梵子乘坐蛟龍騰空而起,但聽得骨節爆響,拂塵一掃,罡云飛顯,絲絲雷霆電閃,劈啪作響。彌梵子拂塵指著杭真人怒聲道,“杭樂書,我洞真今日開派,你便傷我門中客卿,意欲置我洞真顏面于何地?今日若不與你有一個了斷,異日人人都道我洞真好欺。”
“彌掌門,此中恐有誤會,彌掌門切莫沖動。”駱都立時拱了拱手,大聲言道。
“彌梵子,你道本座懼你不成?”杭真人頓時惱火,咬牙恨聲道,“你占據我天木山宗遮雀山,驅趕我門下弟子,你道我天木山宗不敢與你一戰?”
“哈哈,杭樂書,本座還道你是懦夫,不意今日你倒是雄起一番,卻是讓本座另眼相看啊。”謝中元聞得杭真人之言,頓時仰天大笑。
“謝中元,你也欲與我天木山宗為敵么?”杭樂書足下一蹬,指著謝中元怒聲罵道。
“嘿嘿,你還是先與彌掌門一較高低再同本座說話。”謝中元冷哂一笑,便不再看他。
杭真人雙目怒火飛出,還欲再說,那便彌梵子冷言道,“杭樂書,你若現下與我門下客卿賠禮道歉,貧道自會饒你一次。”
“彌梵子!”杭真人爆喝一聲,大袖一揚,飛出數百根青色巨木,向著彌梵子狠命砸去,隨即手中取出一株三尺青木,往彌梵子處一拋,身子化一道流光投去。那青木立時化作千丈高大,傘蓋如云,遮住空中烈陽,樹葉飄擺,又有無數巨大木樁從青木之中飛出,向著彌梵子落去。
云行記 二百四十八章 靈機作引顛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