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記 第一百九十章 由來混沌心中生
云沐陽心神大愣,他從未想過會是這般結果,他任石塊短刀砸來,也不把寶光撐起,須臾便被砸得發髻散亂,道袍褶皺,狼狽不堪。
“你等作甚,還不快退下。”兩個黑衣人頓時大驚,那六郎化煙飛來,卻是一掌劈向云沐陽。
云沐陽聽得風聲赫赫,抬起頭來,怔怔問道,“何為正,何為魔,何為道,何為心?”他問完袍袖一振,清風蕩起,旋即化一道精絕劍芒往外沖去,將一干土石瓦塊盡數震成齏粉飛揚。
他化起劍芒,只覺得心中混混沌沌,似若明了,又似糊涂,他沖入云霄,劍吟遠揚,華光抖動,直至碰得那極天奔涌流瀉而來的微弱罡風,這才將劍勢阻住。罡風猛烈,這風只是從極天之上涌來的一絲也是剛猛無匹,即便他習練了六如金剛法相身,也絕然不是他所能承受。
只聽得砰的一聲,一絲罡風將劍丸打下,云沐陽也是遭到重擊,垂頭墜下云間。這時,他眉心兩點紅光竄起,廣袖中一只丹頂鶴一聲清越鳴響,展翅而起,托起云沐陽,雙翅又是一振,摶風扶搖而上。丹頂鶴也非尋常,生就靈性,背馱著云沐陽往一處高山上落去。
高峰之上狂風浮動,峭壁巖石,艱險壯觀,嶙峋古松,針葉稀疏,但卻挺拔屹立。丹頂鶴左顧右盼,將云沐陽放到古松之下。只見著云沐陽發絲散落,道袍凌亂,一雙劍眉鋒芒盡斂,雙目閉闔,面上無波,朱唇抿成一線,盤膝端坐古松之下。少時便見一只金尾狐自他袖中挪了出來,一雙狐目淚水汪汪。
地底洞穴祭臺中,兩個黑衣人相互扶著,黑布滑落,只見一人臉上盡是疙瘩突起,如若蟾蜍后背,紅黑膿水也是看得清楚,令人見之生畏,只余一雙眸子幽暗井深。
“這人不知是什么來頭,這般厲害。”喚作六郎的黑衣人喘了一口粗氣,心有余悸道,他稍一沉吟,便驚恐問道,“大兄,這人不會是圖老賊派來的?”
“不會!”被喚作大兄的黑衣人搖了搖頭,“若真是那老賊派來的,哪里還有我等活路?這人劍法好生犀利,為兄百年來也只今日見過這等威能。”他說到此處,稍稍一頓,“這人一上來,便口口聲聲要除魔衛道,想來當是東海五大派前來采藥的弟子,只是我等運氣不好,撞上了此人。”
“哼,大兄,五大派又如何?傷了大兄,又將我上官一族鎮族寶物都是打散,我遲早要找他算賬。”六郎惡狠狠,又是肉痛不已,那犀牛鎮紙不知傳了幾百年,不想竟然被人打破。
“六郎,你萬不要再生這等想法,五大派哪一派都不是好對付的,要是惹急了他們,我們上官一族就真要舉族傾滅了。”黑衣人聽他這樣一說頓時急了,急忙嚷道。
“大兄,小弟知錯了。”六郎囁嚅道,心中卻是不甚為意,他也不是沒有會過五大派的門人,像今日遇見的畢竟是鳳毛麟角,不過面上卻是不敢表露出來。
黑衣人聽他語氣也是輕輕一嘆,百多年的兄弟他又怎會不了解,不過也是無奈,沉吟片刻便發問道,“那人可是離開了?”
“大兄,我已經遣人去探了,不多時便有消息傳來。”
“嗯!”黑衣人點了點頭,忽的雙目一厲,道,“你去查清楚,是誰人扇動族人動武,若是揪出此人,必定要嚴懲不貸。”
“大兄,這如何可以,若不是族人趕來,那人偽君子一個,生怕殺了無辜,如何能將那人駭走?”六郎急急忙忙阻到。
“此事我自有分寸,這人將族人安危置于不顧,豈可放任?若是遇見的是別個,只怕就真是舉族傾覆。”黑衣人心中一惱,斷喝一聲,他也是無有心思同這位族弟解釋,修煉了百多年連這些道理都是看不明白,那又有何必要再說?
黑衣人將黑布蒙上,眸中一片慘然,他長長嘆了一口氣,自顧盤膝而坐,望著高臺之下族人對著他俯首拜下,隨后才是紛紛離去。他閉上雙目,心中茫然萬分,他也不知曉何處才是族人歸宿。良久他又是睜開雙眼,眸中已是堅決如磐石,他手中摩挲了幾下,取了那犀牛鎮紙出來,微微一嘆。忽的他眸中一片晶亮閃過,將鎮紙拿在手中端詳一番,旋即卻是放聲大笑,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莫若如是。
三日過后,兩個黑衣人立在村寨祠堂之中,都是面色嚴肅,神情凝重。
“大兄,那廝在落云峰已是整整坐了三日,怎得還不離開?”六郎面色恨恨,咬牙嚷道。
“為兄也是不知曉,我上官氏玄功失傳,到得你我這一代,若非靠著法寶‘頌血宣墨碑’指引,只怕連凝元筑基這一關都是不能走過,這玄門道宗修煉為兄也是一知半解。”黑衣人只望了一眼上官六郎,眼前這人習性他早就了如指掌,三日前云沐陽對他手下留情,卻仍舊出手偷襲,他也心中不喜,不過畢竟是同族兄弟,還要互為依仗。
“大兄,你說這人會不會是走火入魔了?”上官六郎忽然眉毛一跳,齜牙問道,“大兄,‘頌血宣墨碑’乃是魔門法寶,雖則靈性蒙昧,不過畢竟邪性,會不會是被法寶魔靈污了道基,這才…”
黑衣人聽后,微微沉吟,又搖了搖頭,“應當不是,那日爭斗之時,那人曾飛出一件法寶,那法寶至剛至陽,只一合之間便將魔靈傷了,當無有可能被‘頌血宣墨碑’所傷!”
“這…”上官六郎干笑一聲,須臾又道,“大兄,這人出自東海大門派,想來身上玄功道法必是不少,如今他人又是渾渾噩噩,身邊只有兩只孽畜護法,不如…”
“住嘴!”黑衣人心中怒氣迸發,斷喝一聲將他話頭阻住,“那日他不曾殺我等,我等也不能同他再結仇怨。”
上官六郎只覺一陣委屈,待還想要再說話,可是一觸碰到自家大兄那犀利目光,頓時萎頓下去,只心中暗道,“你我修煉這魔功,不知殺了幾人性命,今日還來講什么仁義道德,真是迂腐。還不若將這人偷襲殺了,取了他身上玄功法門,修煉下去,也將這魔道功法化去。”他想到此處,不由摸了摸那張膿瘡遍生、凹凸不平的臉,又是恨恨。
云行記 第一百九十章 由來混沌心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