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暴雨

四肢乏力，頭痛欲裂。

整個身體全都酥酥軟軟的，渾身使不上勁來。就好像自己的四肢已經不再屬于自己似的，感覺……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不要睜眼，休息……繼續休息……

呼出一口氣，再吸入。感覺到的，卻不是冰涼的空氣，而是一些渾濁著潮濕與霉味的刺鼻味道。

可惡……我的身體……好累……

疲倦，無限的疲倦。

這真是一場讓人覺得困乏難消的疲倦。

自己不是已經熟睡了很久了嗎？

可為什么現在……竟然還會是如此的疲倦？

抬起手，試著捏緊……

自己的拳頭還聽從自己的指揮。試著再去動動另一只手，兩只腳……終于，自己的身體依舊還算得上是自己的。

“呼………………吸………………”

再一次的呼吸之后，身體的乏力終于算是略微減輕了一些。而當自己小心翼翼地睜開雙眼之后，身體上的觸感……以及雙耳，雙眼中的感覺，也算是在這一刻慢慢恢復。

等到自己睜開雙眼看到眼前出現的景象之后……

嘩啦啦啦啦

雨，從天而降。

冰冷的雨水，沖刷著自己的身體，侵略著自己的肌膚。

為什么自己剛才竟然沒有感覺到眼前的這陣雨水？

整個天空都被云層覆蓋，讓這個世界看起來都顯得有些灰色。

伴隨著雨水而來的，則是四周那濃郁的水汽……看起來，就像是濃霧。

這些細雨宛如細紗一般，混合著這片淡淡的薄霧，讓四周的一切東西看起來似乎都有些失真，顯得……不是那么的真實。

這里……是哪？

我……究竟在什么地方？

嘩啦啦啦啦啦

細雨混合著薄霧，繼續，籠罩著這里……

這里唯一的生者。

唯一的活著的人……

面包。

面包抬起頭，眺望著前方。

這里……似乎是一座小鎮。

四周的房屋看起來并沒有多么的破舊，只是在這片濃霧與細雨之中，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

她站了起來，環顧四周……這座小鎮……不是風吹沙，也不是任何一座自己曾經到達過的小鎮。

這里是哪？

現在明明是白天，即使這里有著這些小雨，那為什么四周卻沒有一個人？

沒有……一個人……

安靜……

只剩下那嘩啦啦的雨點在不斷地拍打地面。仿佛沉默的審判錐不停地砸下。

面包閉上眼，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四周。

自己……似乎是在一個十字路口的中央。

前后左右總共四條道路，這些道路卻都被隱藏在那十米開外就什么都看不見的濃霧之中。

街道的兩邊有商店，有住宅，看起來，應該可以得到些許的幫助。

面包用手捂住自己的頭，快步朝一旁的一座商店走去。腳步聲踩在地面上，發出啪啪啪的聲響，隨著自己的腳步抬起，水滴都會四濺，在其他的水洼中打出一個個的圓圈。

自己在哪……？

可惡……腦子中好混亂……什么都想不起來……

為什么？

為什么自己會想不起來？

為什么自己會出現在這座有些熟悉，但感覺卻又如此陌生的小鎮之中？另外，自己為什么會昏迷在那十字路口的中央？

嘩啦啦啦啦

耳邊，只有雨點回答面包的問題。那些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息的雨水就那樣，用最喧囂，同時也是最沉默的聲音，向面包訴說著那一個又一個的答案……

面包來到商店的門前，透過櫥窗往里面瞄了一眼。

此時由于天空灰暗，店里面卻沒有任何的燈光，顯得什么都看不到。面包張望了一下之后，走向店門口，伸出手，搭住那緊鎖著的店鋪大門。

咯啦……咯啦啦啦啦————

門鎖上，發出一陣宛如老舊的木質椅子松動的聲音。伴隨著這一陣聲響，大門，被打開了。而里面的那股“陰暗”，也是如同迫不及待一般。撲向面包的臉上。

這是一件極為簡陋的雜貨鋪。但現在卻因為陰暗，顯得什么都看不到。

面包轉過頭，望了一眼外面那瓢潑的細雨，終于下定決心，走進眼前這黑暗的店鋪。

黑暗？

對于擅長使用“縱石力”的她來說，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黑暗。她輕輕地關上門，左手抬起，準備呼喚出一個光芒之球，替自己照亮這座雜貨鋪中的所有。

沒有。

沒有？

面包轉過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自己的左手。在她的掌心之中，原本應該浮現的光芒此刻卻沒有任何出現的征兆自己的手掌之上依舊漆黑一團，而眼前的這座雜貨鋪，也是依舊籠罩在黑夜之中，沒有任何蘇醒的現象。

這是怎么回事？

這怎么可能？

面包開始嘗試……她開始努力嘗試喚醒自己體內的力量。

她將精神凝聚在自己的雙手之中，按照往常那種熟悉了無數遍的方式，然后雙手一拍……再次分開

轟隆隆隆————

遠處的一陣響雷，進入這座雜貨鋪之后，只變成了輕微的隆隆聲。

顯得有些骯臟的櫥窗外面閃現出一道光芒，那是閃電劈過的痕跡。

可除此之外，這里再也沒有了任何其他的光芒，沒有任何的力量……

這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面包的雙眼開始放大，她拼命地拍擊自己的雙手，希望能夠呼喚出任何一種力量

光明，火焰，閃電，風暴……

可不管她怎么匯聚體內的力量，她的雙手中依舊沒有展現出任何的現象。

就仿佛在一瞬間……她已經從一個獲得上天寵愛的富翁，變成了一個一無所有的乞丐。

沒有任何的力量。

任何……

嘩啦啦

淅瀝的雨聲，依舊在門外響起。面包有些呆板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一時間，她迷茫了。

這里是哪？

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自己的力量為什么會喪失了？

叭叭…………

叭叭呢？

總是會出現在自己身旁，保護自己，照顧自己的叭叭在哪里？

究竟……在哪里？

面包立刻轉身，推門而出。可迎接著她的，卻依舊是外面那層濃的幾乎讓人看不清任何東西的濃霧和雨水。

看著這些雨水，面包在遲疑了片刻之后，終于退縮了回來，重新進入這棟店鋪，心中略帶膽怯地，關上了房門。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以前，在自己沒有力量的時候，叭叭會保護自己。

等到叭叭不能夠總是保護自己的時候，自己也有了能夠自保的力量。

但是現在這種狀況自己遇到過嗎？

沒有，從來沒有

面包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需要人照顧。面對著這個空無一人的小鎮，面對這似乎永遠不會停止的大雨……

自己，究竟是多么的無助。

“呼……………………”

吸了口氣，面包重新將頭轉向這間黑暗的店鋪。她努力睜大眼睛，希望能夠更多的看清這間普通的雜貨鋪里所有的東西。她咽了口口水，邁開腳步，終于開始向前摸索起來。

店鋪的擺設，混亂。

面包攙扶著旁邊的貨柜，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她走的很慢，生怕在這黑暗中隱藏著什么。一步一步，走的十分小心……

咯啦，喀啦啦啦啦啦

但是突然一個什么東西出現在了面包的腳下這個東西滑溜溜的，一踩之下，似乎就朝前滾了起來

面包心中一驚，急忙拉住旁邊的貨架，心驚膽戰地睜大雙眼，緊盯著眼前的黑暗。屏息靜氣地，聽著耳邊傳來的咯啦啦啦聲。

喀啦啦啦啦……碰。

聲音，停了。

伴隨著聲音停止，黑暗中突然閃現出一道光芒。

面包定睛一看，只見光芒的來源是一個靠在那邊貨架邊上的導力手電筒。這道孤獨的光芒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就如同希望之光般讓人心動

這么說來，自己剛才踩到的就是這個手電吧？它撞到貨架，誤打誤撞的啟動了開關。

想到這里，面包才松了口氣，朝著光芒的方向走去。可當她走到那個手電旁邊之時，視線不經意地往旁邊一轉……

手電的光芒，不偏不倚，投注在一個落在地面的鏡框之上。鏡框中的玻璃破碎，里面并沒有什么照片，相反，卻是夾了一張紙。

紙上寫著什么？

面包看不清。也許是由于年代久遠，那張泛黃的紙片上本身就充滿了污穢。再加上玻璃碎片的抵擋，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面包猶豫了一下，彎腰拿起手電，慢慢走向那個鏡框。她小心翼翼地撥開那些碎裂的玻璃，拿起鏡框，就著手電筒的燈光仔細看著……

《如果你是天使，那我是什么？惡魔嗎？》

潦草的字跡，看起來著實的令人費解。面包搖了搖頭，正要將這個鏡框放在旁邊……

一個輕響，卻是突然出現在這黑暗的雜貨店之中。

面包一愣，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鏡框……

不知從哪里來的水滴，落在鏡框之上。水滴映入紙片，略微融化了那些字跡。

一滴……一滴……又一滴。

面包向后退了兩步，可讓她的雙眼漸漸擴大的卻是，那些水滴就好像有著某種意識一般，始終滴落在她手中的鏡框之上那些字跡被融化的越來越模糊，最后……終于有些看不清了

面包一愣，突然間，她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伸手摸向鏡框中那些融化的字跡……

粘稠。

雖然年代久遠，但這些黏在自己手指上的東西，毫無疑問的……

鮮血………………？

滴……滴滴……滴滴滴……

水滴滴落的速度越來越快，面包心中一驚，看著手中的鏡框漸漸被那些水滴淹沒之時，她本能地將這個鏡框往前一扔退后同時，她直接舉起手中的手電，望向天花板

什么都沒有。

沒有漏水，也沒有裂縫。

除了天花板上那些昏黃的斑點之外，什么東西，都沒有……

冰冷的感覺，讓面包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是因為剛才被雨淋了嗎？如果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會感冒。

面包捂著自己的肩膀，略帶遲疑地用手電筒那微弱的光芒掃向四周。恰好，她看到了一個向上的樓梯，顯然是這家店主人一家住宿的地方。事不宜遲，她立刻朝樓梯走去，希望能夠找到一些暖和的東西，先讓自己的身體溫暖起來。

叭叭……你在哪？

我究竟在哪里？

這里有人嗎？

有沒有人？

腳下的樓梯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這老舊的木板似乎是由于受到了潮濕腐蝕而變得不再那么堅硬。每踩一步下去，整個身體都會不由得向下略微一沉。

面包緊緊抓著護欄，顫顫巍巍地上了二樓。可就在她為自己平安上樓這件事感到慶幸，手電掃過走道的瞬間……

走道的那邊，一個人影飛快的閃過而這個人影赫然是小面包已經無比熟悉的人影

那寬大的背影……那黑色而冷靜的眼眸只要在他的保護下，那么自己可以不管任何東西都不會懼怕

“叭叭……叭叭”

欣喜若狂的小面包大聲叫了起來，在這沒有一個人的城鎮里，能夠呆在叭叭的身邊究竟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可是，那邊的白癡卻并沒有理會面包，而是直接消失在了走道的拐角。他沒有看到自己嗎？這怎么可能？

面包興奮極了，她抱住手里的手電，飛快地朝那黑暗中唯一的光明走去

她的腳步聲在整個樓道內傳出激烈的聲響。脆弱的已經快被潮濕完全腐蝕的地板更像是一個架子鼓

伴隨著這些聲響，小面包拐過走道，看到面前只有唯一的一扇門，見此，她當然是毫不猶豫地推開大門，沖了進去

“叭叭叭…………………………”

這一刻，地獄是否已經離開？

而天堂……是否也終于降臨了呢？

魔王奶爸 087，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