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暗滅的覺醒

也許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察覺到這個世界發生了什么變化。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這只是又一個普通，卻又略帶點不太普通的日子。

“啊啊嗚”

睜開眼，出現在面前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掛滿了樹枝和嫩芽。

轉過頭，在旁邊的是小面包那張小臉。這丫頭正拉著自己的手，不停的拖曳著。

她看起來很高興。

不，或許該說，這個沒有什么憂慮的小丫頭每天都過得這么開心。在搖醒白癡之后，她隨即下了床，跑到已經圍著圍裙的蜜梨身旁，踩上凳子，拿起三個雞蛋輕輕一敲，熟練的將它們放進碗里，快速的打了起來。

在蜜梨的培養下，她似乎越來越會做菜了。還是說是因為喜歡辣椒醬的緣故？

白癡起身，看了一眼日歷——

4月2日。

距離4月底的胡桃生日，已經很接近了。

爬起來，白癡捂著額頭。蜜梨問了一聲早安，繼續和小面包在那邊做著早餐。白癡則是隨意的揮了揮手，走向大門。

說實話。記憶……很混亂。

似乎從今年一開始，自己的記憶始終都沒有正常過。1月1日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始終想不起來。之后的那一個月的記憶也似乎發生了某種錯亂。雖然大致的情節還記得，但總覺得有什么地方和真正發生的不同。

休，轉學了。

這是白癡腦海內深深印著的記憶。可是，這條信息自己是如何得知的，是從誰嘴里聽到的，或是自己怎么推斷出來的，卻始終不得而知。

就像是你的面前只有一個結果，卻始終看不到開始和經過一樣，充滿了茫然……

搖搖頭，白癡決定將這種糟糕的感覺拋在腦后。自己已經思考了那么長時間，也該是把這件事放下了吧……

在小樹林中練了一會始終看不到進展的第四劍，白癡取回報紙，回到屋內。此時，桌子上已經擺好了早餐。小面包和蜜梨擺放著餐盤，看到白癡進來后，相互笑了一下。

寧靜的早餐，在樹屋外的鳥兒鳴叫聲中進行著。

白癡一邊喝著清茶，一邊看著報紙。蜜梨則是吃兩口，就要提小面包擦擦被辣椒醬糊滿的嘴。在又一次的擦好嘴之后，蜜梨抬頭，剛好看到白癡手中打開的報紙頭條。

“陛下……胡桃公主殿下……生日快到了。”

白癡沒有反應，繼續看著報紙。

“那個……陛下。您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自從您上次誤了公主的約會之后，足足四個月，到現在為止，公主都沒有再來過家里一次。換做以前。公主殿下可是每隔兩三天就會來一次的……”

“………………陛下…………？”

白癡將茶杯放在桌上，挪開報紙，看著蜜梨。蜜梨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不敢再直視白癡的眼神，連忙低下頭去，安安靜靜的吃飯了。

吃完飯，蜜梨收拾起東西。小面包取出書本，開始預習星璃布置的功課。白癡則是背好背包，直接跳下樹屋，大踏步，走出小樹叢。

校園內……洋溢著一片喜慶。

所有人都在為學校布置著，為了迎接4月份的這一盛大節日。

在雄鹿帝國的一年12個月中，也只有4月是沒有法定的大節日的。可以說，胡桃的出生很完美的填補了這一個空白，讓雄鹿人在一年的每一個月里，都有一個節日可以期待。

“看啊，那個人形推土機。”

“啊，沒錯。對了，今天放學后去哪里玩？”

走在路上，一旁一個學生對著他指指點點，想要挑起話題。但他的朋友們卻對這個話題顯得不那么感興趣。只是稍稍應了一聲后，就把話題轉向其他方向。

這也是當然的，因為人類本身就是一種很會喜新厭舊，外加適應能力很強的生物。

近四個月來每天每天幾乎都能看到白癡，即使再怎么高漲的熱情也會逐漸熄滅。再加上那些女孩子們的記憶逐漸恢復，雖然她們還會有那時候的記憶，但都不再那么的強烈。

她們口中所說的約會時間，有很多卻是在別人的面前，根本不可能和白癡會面的時間。雖然人們也有調查這是怎么回事，但隨著時間推移，在沒有任何新的爆炸性新聞的情況下，這件事也就慢慢的淡漠，除了白癡身上多背了一個“人形推土機”的外號之外，一切都和之前沒有了什么區別。

前往學院內的茶餐廳，白癡和以往一樣，準時報到。今天的茶餐廳似乎挺忙的，可能是因為新研制出了菜色的緣故吧，門前排滿了人。

大學部的學生兼店長的那個學生看了一眼白癡，曖昧笑一聲：“推土機，今天的工作可要加油！然后，你有沒有興趣告訴我你把妹的秘訣？”

白癡領過牌子，頭也不回的就離開，壓根就沒有回應對方。這個學生店長也是早已經習慣了，絲毫不介意，招呼下一個工讀生前來領牌子。

把牌子纏在手上，白癡來到茶餐廳的后方，開始麻利的剝起了土豆。這就是他的工作。要為這家在學院內很有口碑的茶餐廳準備好食物的原料。準確來說，就是打雜。

和其他的勤雜工一起，白癡坐在后面。沐浴著陽光，手腳麻利的把土豆身上的泥清理掉。其他學生們有說有笑，談論著即將到來的公主生日。但白癡卻是獨自一人坐在距離他們有些遠的地方，默默無聞的干著這些粗活。

這樣安靜的生活真的很不錯……不是嗎？沉浸在這里，白癡似乎已經快要忘記自己的煩惱。把什么鑰匙組織，六劍，老師，以及那個隨時可能襲來的大惡魔全都忘得一干二凈。只需要在這里默默的削著土豆皮，渡過平安祥和的每一天……

清理完畢，白癡將土豆往水盆里浸了一下，手一翻，作為匕首形態的暗滅，已經出鞘。

這，僅僅是一瞬間。

曾幾何時，白癡甚至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睜開的暗滅血瞳，在隔了四個月之后又一次的睜開！這雙紅色的眼睛直視自己，在凝視了片刻之后，這只眼睛開始左右轉動，慢慢的探索著周圍的環境。

（…………………………你醒了。）

白癡只是愣了一下，隨即鎮定。他繼續抱著土豆，用匕首的尖角剔去土豆芽，開始麻利的削皮。

（……………………人類……小子……？）

白癡削土豆皮的動作突然停下，因為他感覺到。暗滅的情況似乎不太對勁。

（我醒了……？人類小子……你是說……我醒了？）

暗滅的瞳孔不斷轉悠著。白癡看它的狀況的確很奇怪，隨即放下土豆，將它縮回自己的手臂內。

（哇啊————！！！）

（……………………怎么了。）

（你……你干了什么？人類小子！剛才我不是一把匕首嗎？為什么現在會變成鎖鏈的？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是什么東西？我到底……是什么東西？！）

白癡抬著右手，看著那從鎖鏈之中露出來的血腥右眼。看得出來，這只眼睛變得很慌亂，似乎無依無靠一般。難道說……

（人類小子！我……我到底是誰？我是什么東西？還有，我為什么會纏在你的手臂上？我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的？！）

…………………………失憶？

白癡的神情停頓，隨后，思考。在思考了一段不算長的時間之后……

他繼續拔出暗滅這把匕首，默默的用它削著土豆皮。

暗滅失憶……先不去管它為什么會失憶，至少這對于白癡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壞消息。

這把劍總是在自己的腦子里吵鬧，時不時的還會蠱惑自己，用力量來讓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像是一個人。如果它能夠就此失憶，從此不再對自己說三道四，強迫自己去掌握它的力量，那就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所以，白癡自然不會告訴暗滅它的過去，只是繼續在這里工作。再說，白癡也不清楚暗滅的過去，真的想說，也說不出什么來。

失去記憶的暗滅看起來真的很慌張。它十分小心的看著周圍，悶不作聲。可也許是這樣的悶聲不響的確是太無聊了，這把劍的視線開始對著自己的刀鋒處，看著那還帶著些許缺口的刀刃掠過土豆皮，輕輕松松的將皮剝下。

一個，一個，又一個。

習慣了之后，白癡削土豆皮的速度飛快。暗滅也是看著那些連成一片的土豆皮在自己的刃口下掠過。削完土豆，白癡搬著這些土豆走進廚房，準備拿取工錢。

“那么快？！”

作為店長的大學生驚訝的看了一眼白癡手中的土豆，隨后用力的拍了一下白癡的肩膀，說道：“推土機，你的速度的確很快！怎么樣？今天我店前的人手不足，有沒有興趣再在這里工作一會兒？我給你雙倍工錢。”

白癡想了想，取出計算器啪啪啪打了幾下，在算出下一份工作的工錢絕對多于這里的兩倍工資之后，他毅然轉身。

“好！三倍，三倍！”

大學生店長慌忙叫道。同時，廚房里的那些大廚們已經開始咆哮了——

“給我桂花粉末和萊姆汁！”

“這些新切的魚塊迅速給我搬到那邊去！”

“碗碟呢？為什么碗碟還沒洗干凈？！”

鬧哄哄的廚房里，作為打雜工的人明顯不夠。店長苦笑一聲，再次拍了拍白癡的肩膀，豎起了四根手指頭。

“四倍，干不干？”

白癡看著這四根手指頭，沉默了兩秒鐘之后，立刻開始撩袖子。

匕首，如同跳舞一般在白癡的手掌上飛舞。

作為專門的切菜工，白癡的動作簡直讓人無法眨眼！

人家切土豆是一個一個的切。但他不是。他握著暗滅，把五個土豆并列，右手的手腕如同暴風雨一般的落下。啪啪啪啪啪，撞擊砧板的聲音如同最美妙的樂曲，讓人聽的賞心悅目。

“好快的切菜工！”

“打雜的！這里還有三筐白蘿卜，一筐切片，一筐切塊，一筐剁丁！有問題嗎？”

白癡點頭，立刻三大筐在他腳旁堆積。白癡的右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將三筐白蘿卜分別切片，切塊，剁丁。轉眼之間，切片的蘿卜幾乎半透明，切塊和剁丁的蘿卜大小一致，即使是這里最專業的廚師，也對此贊嘆不已。

最后一根蘿卜切好，暗滅如同按了機括一般縮進手掌。白癡端著三大筐切好的蘿卜放在旁邊，讓那些廚師去收拾。自己則接下了下一份工作，切那些番茄，蔬菜，以及剁碎肉塊等。

由始至終，暗滅始終都看著自己的刀刃在做著的一切。當白癡切完那三筐蘿卜后，它突然開口——

（人類小子，我是不是一件非常珍貴的廚房用品？）

白癡沒睬它，倒握匕首，橫豎兩道，劃開一大塊牛腿的肌腱，輕輕一挑，將牛腿骨拉了出來。

（肯定是，一定是！看看，我切東西的速度多快啊！而且你用我切菜切蘿卜切得那么純熟，我一定是一把非常珍貴的切菜刀！！！）

（人類小子，你一定是那種隱藏在市井之間的不得意的廚師是不是？然后我在偶然之間和你會和了，纏在你手上了。所以，我的目標就是幫助你在廚藝上大展身手，獲得廚神的寶座，是不是？！）

暗滅越說越興奮了，它看著白癡將一塊水豆腐放在砧板上，然后用它橫豎中間三刀。水豆腐沒有遭到任何的破壞，看起來甚至連切開的口子都沒有。看到這里，它顯得更是高興了。

（好厲害，我真的是傳說中的廚具啊！你放心，人類小子！有我在，我一定能夠保證你在廚藝的道路上大展宏圖！！！…………啊，那個，還有那個將羊骨敲碎，剛才那個廚師說的，快點用我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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