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冷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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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袁自立回到了辦事處，他有些擔心，和程蔚蝶的關系，縣里的人都不知道，帶著縣直部門的人到省城來，第一個晚上，就沒有在辦事處休息，還不知道會有什么說法。不過，袁自立忽略了一件事情，現在，他是代縣長，下面的人怎么會關心領導晚上在哪里住宿呢，領導在省城有一定的關系，是正常的，說不定晚上，是去聯絡感情了。

吃完早餐之后，袁自立和眾人商議，決定先到計委，然后到財政廳，最后到煙草公司。紅包不需要袁自立給，下面的負責人，早就想辦法開始發送了，這種事情，只能夠暗地里進行，明面上，沒有人敢做。詳細的數目，袁自立不過問、不關心。

清晨的時候，袁自立查了易交給他的卡子，上面有50萬元錢，剎那間，袁自立覺得頭暈，這個年代，自己已經算是有錢了，體會了一把有錢人的感覺，他決定，暫時不告訴程蔚蝶，到時候給程蔚蝶一個驚喜。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袁自立總算是體會到了這種心情。原來，他在區鎮工作，上面只有縣領導，后來，到了市委辦公室，天大的事情有領導心，現在，到了宣施縣，出任代縣長，所有的事情，就要自己心了。

到了省計委，剛好是9點鐘，按照事先約定的計劃，他們要去拜訪項目處的張處長、錢處長，財務處的于處長，蔣科長。項目處在三樓，袁自立和縣里的計委主任胡安奇很快上樓了。項目處幾個辦公室的門都關著，只有一個辦公室開著門，不少的人圍在辦公室門口，好像也是等待的。胡安奇急忙上前去打聽，袁自立站在樓梯口，暫時沒有過去。

“袁縣長，項目處的領導正在開會，說是還有一會，您看。。。”

“沒事，我們就在這里等著。”

“袁縣長，我看這樣吧，您先回去，我在這里等著，張處長他們散會之后，我給您打電話。”

“不用，我們是來拜訪計委領導的，就在這里等吧。”

胡安奇額頭上冒出了汗珠，顯然有些不安，昨天就約了張處長和錢處長了，可是，今天卻要開會，他等一會無所謂，可是，讓袁縣長在這里等著，實在是不像話啊。

“胡主任，不用緊張，沒有什么事情的，計委的工作很忙，我知道，等一會就等一會，這是關系到縣里的大事，只要能夠得到計委領導的重視，等幾天幾夜都沒問題。”

不一會，一個穿著得體的中年婦女上樓，看見了正在樓梯口說話的袁自立和胡安奇，大概是袁自立太年輕了，她看著兩人開口了。

“你們兩位同志，這里是通道，不要站在這里，擋了別人的路。”

“是，是，我們馬上離開，對不起了。”

“咦，這不是宣施縣的胡主任嗎，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到辦公室喝茶啊。”

“于處長好，我們正要去拜訪您，于處長，這位是我們宣施縣的袁縣長。”

“于處長，您好，我是宣施縣代縣長袁自立，特意到計委來拜訪您。”

“哦，好年輕的縣長啊，上樓去坐。”

財務處在5樓，袁自立和胡安奇跟著于處長上了5樓，樓梯口，有好幾個人正等著于處長，很快，于處長就被包圍了，她揮手示意袁自立和胡安奇進辦公室喝茶。

財務處辦公室有一個年輕女孩子，看穿著和氣質，就知道是大城市出來的女孩，她看了看進入辦公室的袁自立和胡安奇，什么都沒有說，也沒有站起來泡茶。

袁自立略為有些惱怒，媽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單位好嗎，不就是靠著國家幾個錢嗎，掌握了這些錢，下面來的人，都是孫子。不過，想歸想，人是不能得罪的，看見了旁邊的沙發，袁自立走過去坐下了，胡安奇猶豫了一會，一個人站著不行，退出去更不好，他也走過去，在袁自立身邊坐下了。

大概是胡安奇的猶豫，引起了女孩子的好奇，女孩子看了袁自立一眼，再次低下頭。

大約10分鐘以后，于處長進來了。這10分鐘，袁自立覺得比10個小時還長，女孩太年輕了，不好搭話，現在的女孩子，忌諱多，說的不好，引發了誤會，可不好。3個人坐在辦公室里面，什么話都不說，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袁縣長，怎么坐在這里啊，小王，怎么沒有倒茶啊，快，給袁縣長和胡主任倒茶，袁縣長，胡主任，一會到我的辦公室去坐。”

“于處長，您說他是縣長？”

“小王，說什么話呢，這位是宣施縣的袁縣長，縣計委的胡主任。”

“小王，你好，我是宣施縣的代縣長袁自立，有機會，請多照顧我們宣施縣。”

小王很快站起來倒茶，袁自立沒有想到，他謙遜的態度和低調的風格，引發了于處長的好感，讓宣施縣在資金上占了很多便宜，這都是后話了。

在于處長的辦公室，袁自立單獨和于處長呆了一會，他很自然將信封送給了于處長，本來，這是胡安奇該做的，袁自立短暫考慮之后，決定還是自己來。

于處長沒有推辭，笑著和袁自立交談，袁自立得體的談吐，穩重的風格，再次引發了于處長的好感，袁自立告辭的時候，邀請于處長下午共進晚餐，于處長毫不猶豫答應了。

袁自立心情愉快下樓了，在財務處，總算是有所收獲，中午要請項目處的幾位領導吃飯，原來計劃的，財務處就是下午吃飯。

項目處幾個辦公室已經開門了，有了前面的教訓，胡安奇在前面去探路，好不容易看見了一個辦公室里面有認識的領導，趕忙請袁自立進去坐坐。

辦公室里面的人看見袁自立，很是熱情，不過，那種熱情之中，透露出一股冷淡和信息，意思很明確，在這里坐可以，要辦事免談。已經遭受過冷遇、坐過冷板凳的袁自立無所謂了，省計委是什么地方啊，掌管著全省的項目，無論大小，都要經過這里，要知道，項目就是錢啊，人家給你錢，憑什么要給你笑臉啊，應該是你向著人家笑。

袁自立忽然體會到了權力的威嚴，計委表面上掌管著項目，其實就是掌握的權力，這種權力，因為多人的追捧，自然形成了威嚴。

大約11點鐘，袁自立聽見了走廊里的腳步聲。

縣長出面，情況還是有所不同的，特別是袁自立年輕，張處長和錢處長很是熱情，為了能夠爭取項目，袁自立有意透露了自己的愛人是誰，效果立刻出來了，張處長和錢處長馬上安排辦公室，在西林賓館定下酒宴，中午陪同袁自立一起吃飯。

酒桌上，大家稱兄道弟，格外親熱，涉及到96年的項目問題，兩人毫不猶豫，連聲說沒有問題，還一再請袁自立關照。袁自立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不過，他是不會詢問的。吃飯結束之后，袁自立看準時機，分別送出了信封。

“袁縣長，你知道嗎，程秘馬上要到我們計委做主任了，這可是秘密啊，我就告訴你，今后，你可一定要多多關照啊。”

本來是計劃上午拜訪項目處，下午拜訪計財處，現在，工作已經完成，沒有什么事情了，下午可以休息了，袁自立聽到張處長親口說出的這個消息，卻怎么也沉不住氣了。既然知道了程識益出任計委主任，那么，淮揚市的書記、市長也就應該有人選了。

在省委大院門口登記之后，袁自立直接到了省委辦公廳的二樓，以前，他和李兵書記來過，留心了程識益的辦公室。

“自立，你怎么來了？”

“爸，我聽說省委的人事安排已經出來了。”

“嗯，看來你消息挺靈的，易祥林同志出任常務副省長，李兵同志任省委組織部長，朱國祥出任淮揚市委書記，趙天然出任市長。”

“爸，聽說您出任省計委主任了。”

“有這件事。”

“爸，您看，宣施煙廠現在的狀況，這次我到省里來，主要就是找計委和煙草公司的，宣施煙廠不能關停啊，要是關停了，宣施縣的財政就無法維持了，而且，一系列的產業都要受到影響的，我這個縣長，要是被稱為關門縣長，還不如不做呢。”

“這件事情我知道，不過，卷煙生產指標主要是煙草公司調控的，計委不能做主，煙草行業，都是垂直領導的，雖然計劃從計委走，不過都是他們確定好的，我可以幫助你做工作，如果要保險，還要找省政府分管的領導。”

“爸，我哪里認識省政府的領導啊，要是這樣，宣施煙廠就危險了啊。”

“自立，不要著急，有時間，多去拜訪拜訪易祥林省長。”

“爸，您是說易伯父管這件事情嗎，太好了。”

“自立，我什么都沒有說，你明白就行了，省政府現在還沒有確定領導分工，不過，易省長是能夠說話的。”

袁自立興高采烈離開了省委大院，他感覺自己的運氣真是不錯，岳父出任計委主任，兄弟的父親出任常務副省長，兩個關鍵人物，岳父是不用說，易祥林副省長了，總是可以找的，就是死皮賴踹，也要辦好事情。

煙草公司的門更難進，臉色更難看，縣煙草公司和煙廠的負責人已經習慣了，不過，他們沒有想到，袁自立毫不在意，反而主動和公司里的處長、科長套近乎，和這些處長、科長吃飯的時候，袁縣長放開了量喝酒。

袁自立是縣長，所以，煙草公司的人還是放開了肚皮，吃喝玩樂，紅包拿的心安理得，在他們看來，就是煙廠關停了，縣長照樣有飯吃，有錢拿。

袁自立離開省城，直接到了淮揚市，他要馬上去拜訪李兵書記和趙天然副書記，在市委書記和市長之間，他只能選擇一人，想要討好書記，又能夠盤活市長，這是不可能的，官場上，你只能選擇一個目標。

袁自立特意做了準備，帶上一些煙酒，宣施縣委已經給市里的領導拜年了，自己這次去，完全是代表個人，所以說，禮物不要太顯眼，在這種時候，主要是表明態度，李兵書記那里，是不用多說的，關系還存在，趙天然副書記那里，更是要加強聯系。

得知袁自立是從省城回來的，李兵書記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袁自立不敢裝傻，連連祝賀李兵書記，當然，袁自立知道自己級別低，態度特別恭謙。李兵書記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要袁自立努力工作。趙天然見到袁自立，很是高興，袁自立受到了一般人感受不到的待遇，在趙天然的家里吃飯，當然，袁自立是連連恭喜趙天然，趙天然在袁自立面前，沒有掩飾興奮的神情，在這種氛圍下，很久沒有醉的一塌糊涂的袁自立，總算是再次光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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