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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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7日是電信日。

淮揚市移動公司給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發來邀請，移動通信在淮揚市發展迅速，成績斐然，公司借助電信日，準備好好慶賀一番。

這樣的典禮，李兵書記從來不參加，但是，移動公司因為成績顯赫，原來的經理調到省公司，高升了，新任的經理17日到淮揚市上任，出于禮貌，李兵書記委托蔡靜天秘書長和袁自立代表自己參加。

移動公司在市中心租的房屋，裝飾豪華，看上去非常氣派，據說，公司因為業績突出，已經準備購買這棟房屋了。一樓是營業大廳，張燈結彩，公司在外面搭了演出臺，請來了市歌舞團的演員，正在賣力演出，周圍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市民。

迎賓小姐統一著裝，面帶微笑，迎接前來慶賀的貴客，市直單位的負責人，大都接到了請柬，同時，一些消費大戶，也來到了公司。如今，那些有錢的企業家，身份尊貴，遠遠不是原來的氣候了，淮揚市這兩年，大力發展個體私營經濟，誕生出來很多的有錢人。

“謝謝您的光臨，請到樓上休息。”

迎賓小姐面帶微笑，袁自立跟在蔡靜天身后，在車上，蔡靜天已經吩咐袁自立，來到移動公司之后，自己馬上要離開，還有一個重要會議，他委托袁自立，參加移動公司的典禮。袁自立知道，蔡靜天是很看重身份的，這樣的場合，他不會逗留，來的除了市直單位的負責人，其余都是一些有錢人，蔡靜天是恥于和他們為伍的。袁自立不在乎，反正自己就是一個小秘書，領導如何安排，就如何辦。

果然，蔡靜天和站在門口的移動公司的副經理打招呼之后，直接離開了，這位副經理急急忙忙想送的時候，蔡靜天已經進了小車里面。袁自立站在門口，一直看著轎車消失在視野里，他才轉身上樓。

二樓是休息室，正式的典禮在三樓舉行，休息室分為兩大塊，一邊是市直單位的負責人，一邊是消費大戶，移動公司的副經理在樓口迎客。這位副經理不認識袁自立，于是，揮手請袁自立到消費大戶的休息室。淮揚市的民營大戶，袁自立基本上都見過，李兵書記經常到私營企業考察，一般情況下，都是袁自立負責聯系，不過，在休息室里面，袁自立沒有看見哪個熟悉的企業家，袁自立明白，移動公司雖然取得不錯的成績，但其影響力遠遠不足，根本不能和郵電部門相比較，移動公司從郵電部門分離出來的時間不長，可能是急于想樹立自身的形象，所以召開這次的慶祝會，私營企業家沒有什么人來，派了代表，袁自立估計，市直單位的負責人，基本也不會來的，頂多派個辦公室主任來，就不錯了。

慶祝典禮是10點鐘開始，袁自立看了看表，已經是9點40分，典禮馬上要開始了，休息室里面，身穿職業裝的移動公司女職員穿梭其中，有的和熟悉的人打招呼，有的忙著倒茶遞水，袁自立接過一杯茶水之后，在角落里找了地方坐下了。

休息室里面的人有的高聲喧嘩，有的竊竊私語，袁自立注意聽了一下，他發現，大部分的人都在議論紡織廠的事情。專班進入紡織廠之后，在淮揚市引發了很大的反響，一時間，傳言滿天飛，有的說紡織廠的領導班子全部被抓起來了，有的說市委、市政府的領導，肯定是得到不少好處，現在，問題大了，捂不住了，所以要丟車保帥了，有的甚至說紡織廠的問題牽涉到中央、省里的領導，這次的清查，是中央下決心了，所以才開始清查，各種議論在民間傳播，說的有聲有色，短短一天時間，居然會出來這么多的傳聞，袁自立不敢想象，要是真的出現問題，還不知道人們會說些什么。

“你知道嗎，11號的晚上，我看見公安局的到紡織廠外面，帶走了幾個人，那里是紅燈區，開始我還以為是公安局打擊賣的，現在看，可能是發現紡織廠的問題了。”

“呵呵，你到哪里去干什么，怕不是去找相好的吧。”

“去去，我是有事情辦，路過那里的。”

袁自立腦袋嗡了一下，11號晚上，正是自己給李兵書記匯報之后，看來，這幾個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提供給李兵書記的那幾個人了，難道后面的商議、會議，以及李兵書記到省城去，都是計劃好的，袁自立感到震驚。

“各位領導，各位來賓，請上三樓，慶典馬上開始。”

工作人員清脆的話語打斷了袁自立的思路，他跟隨人流，慢慢上樓，市直單位來的人，袁自立基本不認識，他有些奇怪了，自己跟隨李兵書記已經3個月時間，一般的市直單位負責人，都是熟悉的，就是有些重要單位的副職，也是見過面的，怎么這些來客里面，沒有看見什么負責人啊。

上樓之后，袁自立很快就明白了。

三樓還有一個貴賓室，所有市直單位的負責人，都被請上三樓休息，這時，工作人員正引導他們在前排就坐。袁自立知道了，市直單位的負責人才是真正的貴賓。

在中國，有級別的待遇就是不一樣，那些企業家，無論如何有錢，在目前的氛圍下，還是不能和領導相比的，所有人都很習慣這種安排和氛圍，沒有人提出異議。袁自立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在最后一排座位上找了一個地方，靜靜坐下了。

一陣掌聲響起來，袁自立看見了難以忘懷的一幕：易身穿職業裝，胸前別著小紅花，從貴賓室里面走出來，身后跟著一幫工作人員，工作人員中，袁自立看見了一張他永遠不會忘記的美麗面容，柳麗。

一年多時間沒有見，柳麗的氣質大為改觀，身穿藏青色的職業裝，配上苗條的身材、姣好的面容，在一幫工作人員中間，顯得特別突出。

易不斷和來賓打招呼，同時，向來客介紹身后的工作人員，重點似乎是在介紹柳麗。不用猜，袁自立明白，淮揚市移動公司新任的經理就是易了。剎那間，袁自立有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移動公司雖然是企業，但是，通過省委、省政府，硬是爭取到了行政級別，淮揚市移動公司經理，掛靠的行政級別是正處，易以前是省公司的科長，現在，出任經理，一下子提升了兩個級別，因為程蔚蝶的事情，袁自立已經將易作為了競爭對手，現在看來，自己還是正科級，落后太多了，再看柳麗的表情，看著易的時候，總是一副甜美的笑容，曾經共枕的女人，被其他男人征服，袁自立總是有不舒服的感覺。袁自立甚至有了起身離開的沖動，不過，不能面對現實的男人，是懦弱的，袁自立努力克服了內心的沖動。

易一一和眾人打招呼，也許是剛剛上任，他和每一個來賓都握手致意，很快，易發現了袁自立，柳麗也發現了袁自立，那些熟悉袁自立的市直單位負責人，看見袁自立，趕忙上前打招呼，市委書記的秘書，他們可不能怠慢了。

“袁秘書，你可是貴客啊，這些工作人員，怎么辦事的，居然讓袁秘書在二樓休息，袁秘書，我今天上任，今后請多多關照啊。”

“易經理，恭喜你啊。”

“什么啊，我是干企業的，不能和袁秘書比啊，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公司的經理助理柳美麗，今后，她負責市委、市政府的業務，袁秘書一定多照顧啊。”

“柳助理，你好。”

袁自立和現在的柳美麗握手的時候，感覺到柳美麗的手在抖動。和易握手，袁自立感覺到對方有一種上位者的優勢，當然，這與兩人目前的地位懸殊有關。

袁自立最終還是坐到了前面，易在勸，市直單位幾個負責人在拉，袁自立不好推辭，碰巧的是，柳美麗坐在袁自立的旁邊。袁自立其實也擔心，和柳美麗的，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現在，柳美麗到移動公司工作了，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否有其他人知道，袁自立相信柳美麗不會說，不過，他本能的有些擔心。

慶賀典禮很簡單，市郵電局的領導講話，易講話，大約11點鐘，典禮結束，然后是到淮揚賓館吃飯，酒宴袁自立不準備參加了，突然遇見易和柳美麗，他沒有心思去吃飯，誰知，易一直盯著他，袁自立依舊無法脫身。

易要招呼眾多的客人，所以，坐著市直單位領導和袁自立的酒桌，就是柳美麗負責招呼了，柳美麗一直沒有正眼看袁自立，兩人仿佛不認識，不過，兩人喝酒的時候，袁自立看見柳美麗的臉上出現了紅暈。

吃完飯，所有活動結束，袁自立正準備離開，淮揚賓館外面的移動公司工作人員，遞給袁自立一床包裝精美的毛毯，這種毛毯，目前的市場價格是600多元，算是非常好的。袁自立接過毛毯，略為思索，打車直接到了蔡靜天秘書長的家，蔡靜天沒在家，袁自立將毛毯交給了保姆，解釋說是移動公司送的紀念品。袁自立沒有想到，正是因為他的這個舉動，讓蔡靜天對他產生了真正的好感。

晚上，蔡靜天回到家里之后，看見了毛毯，他沒有在意，這樣的紀念品，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不過，袁自立記著將紀念品送到家里來，蔡靜天還是很滿意的。晚上，易專門來拜訪，帶來了一床精致的毛毯和其他的禮品，易一再解釋，因為蔡秘書長工作繁忙，所以，專門送來移動公司的紀念品。此時，蔡靜天才知道，袁自立送來的毛毯，實際上是移動公司送給袁自立本人的。雖然只是一床毛毯，可是，蔡靜天感覺到了袁自立的真誠，感覺到了袁自立對自己的尊敬。

晚上，袁自立失眠了，與易和柳美麗的見面，對他的刺激太大了，易原來在省城，所以，這個潛在的對手暫時刺激不到袁自立，可是，現在不同了，易的父親是省政府秘書長，身份地位很不一般，運氣好，下一步就是省政府領導了，袁自立可以肯定，易沒有經過什么努力，便成為了淮揚市移動公司的經理，或許，易依靠父親，還能夠快步前進，相對來說，他袁自立差距就大了，雖然是市委書記的秘書，可是，在官場，是要講究資格和年齡的，有一句說法，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就是形容這種官場態勢的，如果沒有特殊的機遇，袁自立估計自己一輩子也沒有機會和易并肩，更不用說超越了。還有柳美麗，那一次的，袁自立終生不會忘記，那是他的第一次，至今，袁自立沒有碰過其他的女人，就是唯一有過關系的女人，卻投入了對手的懷抱，袁自立怎么能夠舒服，袁自立不會怪罪柳美麗，在這個世界上，女人為了生存，什么辦法不能用。

半夜時分，袁自立想起了紡織廠的事情，他太單純了，清查紡織廠的財務，說不定李兵書記和朱國祥市長早就達成了默契，而他，在中間起到了一個導火索的作用，幾個一起喝酒的紡織廠職工，被請到公安局之后，還有什么不說，依據這條線索，順藤摸瓜，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成立的專班有劉凱鴻，肯定是沒有什么情況匯報的，李兵書記也不相信他們的匯報。對于李兵書記的安排，袁自立還是有些不理解，為什么單單派他去，這樣的簡單任務，誰都可以勝任，不過是幾包煙、一頓飯的開銷。

多年以后，袁自立回想起這些事情，對李兵書記充滿了感激之情，領導要培養下屬的時候，總是會將一些自認為保密的事情交給下屬去坐，一來是考核下屬的能力，二來是觀察下屬的忠心，只要過了這些考核，提拔就是很快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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