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名人

沒有救護車，沒有醫藥，沒有器械。趙華生僅僅運用著自己以前學習到的急救知識在這里忙碌著。一名昏迷過去的傷員被趙華生救星，他清醒了過來，但仍舊沒有動彈，而是仍舊躺在這里，略有些失神的看著天空。一名小女孩被趙華生救醒，她醒過來的第一個反應是哭泣。趙華生將她抱在懷中，柔聲安慰了幾句之后，就奔向了下一個傷員。

趙華生的表情始終很平靜，沒有焦急，沒有暴躁，沒有失落也沒有悲傷。趙華生僅僅是在救人，僅僅是救人而已。

有許多人僅僅只是昏迷過去了。就算有一些小傷在也不礙什么大事。這些人在清醒過來之后，好像是受到了趙華生的感染，在稍微穩了一會之后，就爬了起來，跟在了趙華生身后，同樣參與到了救人行動之中。

一開始跟隨在趙華生身后的人很少，只有一兩個，但這個數量正在迅速的增加之中，只過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增加到了一百人以上。人們在行動之間似乎很有默契，他們十分有條理的收攏傷者，做簡單的急救以防止傷勢加重，整理廢墟，消滅火堆以防生成二次災害，在這些人之中也有一些擁有專業醫療知識的人參與進來，他們從被砸開的藥店那里取來藥品，對一些危重傷者進行緊急救治……

混亂在迅速的蔓延，平靜也在迅速的蔓延。傷者同樣在哭泣，這里同樣有許多人，但這里和其它地方是不一樣的。瘋狂的氣息在蔓延到這里之后就被迅速的轉化成了安逸和寧靜，友愛，堅強，互助等人類文明之中傳揚已久的美德正在這里悄然生長。

在不知不覺之中，趙華生已經成為了這群人的首領。在趙華生的指揮之下，一切事務都處理的井井有條。

每當趙華生走過的時候，被安置在街道兩旁的傷員們就會對趙華生報以微笑和感激，每當趙華生靠近的時候，因為痛苦折磨而不斷哭泣的傷員便會奇跡般平靜下來，每當趙華生來到的時候，混亂的局面就會迅速的平靜下來。就好像趙華生身上擁有一種神奇的力量一般。

蒙卓知道趙華生身上的這種力量來自于哪里，這種力量來自于一句話，“我只想救人，越多越好。”在這一刻，甚至就連蒙卓都對趙華生生出了一種敬仰的心思。這種心思，在以往從來沒有過。

政府的救援力量始終沒有來到這里，趙華生又組織人們收集到了食物，將這些食物和飲水分配給了傷員們。蒙卓清晰的看到，在最后一塊面包交給一個小男孩之后，趙華生手中已經空空如也。而蒙卓也十分清晰的記得，從暴亂開始到現在，趙華生已經至少十四五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

趙華生一直在忙碌著，一直沒有休息。

在這太陽危機爆發之后的末世，就算是赤道地帶，到了夜晚也是很寒冷的。于是趙華生又組織人們收集到了許多棉被和衣物，將它們蓋在了傷者的身上，而蒙卓清晰的看到，在將自己的大衣也奉獻出去之后，趙華生身上僅僅只剩下了一件單薄的毛衫。

但就算如此也無法將嚴寒抵御住。于是趙華生又組織人們收集到了燃料，在長街之上燃起了篝火。在將所有靠近篝火的位置讓出去之后，趙華生和蒙卓一同蜷縮在了黑暗陰冷的墻角——至少墻角還可以幫助自己遮擋一下寒風。

蒙卓好像看到了一個全新的趙華生。又或者，這才是真的趙華生。

“我隨時可以呼叫直升機來將我們救走。”蒙卓說道。

“不，這里的人們需要我。”趙華生拒絕了蒙卓的提議。

蒙卓說道：“這次的暴動最少會有數千人傷亡，你就算忙碌到現在，你最多也只能挽救不足兩百人的生命。”

“兩百條人命，便是兩百份希望啊。”趙華生笑道。

因為寒風的侵襲，趙華生始終沒有睡去，趙華生也不能睡去。在這寒風之中，如果睡著了，就真的可能被凍死了。趙華生每休息一會便會出去走動一圈，在觀察傷者安置情況的同時，也可以借助這些運動來延緩一下嚴寒對自己的侵襲。

不斷地有問好聲和感謝聲傳進趙華生的耳朵，對此，趙華生統統報以微笑。趙華生十分欣慰的看到，健壯者正在將自己的衣物讓給瘦弱者，受傷較輕的人則將自己的衣物和食物讓給了重傷員。趙華生還看到了一名光頭的強壯男子脫下了自己的外套，不顧另一個人的拒絕，強行將外套蓋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那個人不斷的拒絕，光頭強壯男子便滿是不耐煩的吼道：“給你你就拿著，再廢話我就揍你。”

一名看起來猥瑣異常的年輕男人將自己手中的面包掰下了一大半遞給了旁邊滿臉渴望的小男孩，一邊在嘴里嘟囔著：“在我后悔之前，你最好將這東西全吃掉。”

趙華生忽然感覺到，自從自己來到赤道市之后，一直包圍在自己周圍，那無處不在的壓抑和火藥氣息消失了。在這一刻，趙華生好像從身體之上卸下了一件沉重的鎧甲。雖然疲倦，雖然饑餓，雖然寒冷，但此刻的趙華生感覺到了從來不曾有過的放松。就好像自己仍舊處在太陽危機沒有爆發之前的首都市，就好像自己僅僅是從夜晚的朋友聚會之上剛回來一般。

“人性是不可以被磨滅的，就算它暫時受到了瘋狂和殘忍的壓制，只要一有機會，它就會回來重新占據人們的心靈。我們人類文明一定會有希望的啊。”趙華生感嘆道。

遠處仍舊有不間斷的爆炸聲傳來，趙華生抬起頭，就看到西方的天空都被火光映成了紅色。但這里一直很安靜，一直很安心。

“希望在這夜晚過去之后，我們會迎來新生。”趙華生在心中默默想著。

漫長的夜晚終于過去，當清晨的陽光重新映照在這片土地之上的時候，趙華生終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軍隊和警察，以及閃爍著紅燈的救護車。這意味著混亂已經過去，秩序重新降臨到了這片大地。傷者被抬上救護車然后拉走，沒有受傷的人又或者受傷較輕的人則各自離去。每一個人在臨走之前都會來到趙華生面前，對著趙華生真誠的說出“謝謝”兩個字，趙華生則回以微笑。

警員和軍人，以及急救人員們有些驚異的看著這一幕。很顯然，在昨天晚上他們已經奔波了許久，但像是這里這樣安詳的地方，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同時，他們對趙華生也很好奇，為什么這個其貌不揚的普通年輕人會得到這么多人的謝意？

“伙計，你是好樣的。”蒙卓拍了拍趙華生的肩膀，說了一句話，便迎向了那群警察。在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之后，蒙卓順利的得到了一輛警車，然后將它開到了趙華生身邊：“走吧，你可以去休息了。”

趙華生點了點頭，然后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趙華生太疲倦了，車子還沒有開出一百米遠，趙華生就閉上了眼睛進入到了夢鄉之中。在趙華生入睡的這一刻，蒙卓將車速也放緩了一些，于是，原本就極其平穩的車子便更加平穩了一些。

趙華生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時候。趙華生睜開眼睛，就看到蒙卓正站在窗戶旁邊，對著朝陽抽著煙，只留給了自己一個寬闊的背影。趙華生還沒有發出任何動靜，蒙卓的話語便傳了過來：“你醒了？”

“嗯。”趙華生說道，“暴亂的事情怎么樣了？”

“初步統計，共有超過四十萬人在這次暴動之中死去，傷者不計其數。”蒙卓搖了搖頭，將煙頭從窗戶順手彈了出去，“赤道市人口太密集了，而這一次暴動幾乎蔓延到了整個赤道市。要平息暴動以及展開救援難度很大。”

“四十萬人……”趙華生被這個數字震驚了一下。雖然早就預料到會有很多人死，但趙華生仍舊沒有預料到會有這么多人死去。

“本來不會有這樣大的傷亡的。”蒙卓說道，“但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參與了進來，他們不僅公布了生命之城的事情，還多方煽動人群，帶頭使用熱武器，沖擊政府機關……”

“當然，這些人都得死。”蒙卓冷酷的說道，“清除了這些害群之馬，我們人類文明才有希望度過這次太陽危機。”

趙華生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還有一件事情。”蒙卓說道，“你已經成了名人了。有人將你的事件發布到了網絡之上，政府方面也希望在暴亂之后能樹立一個正面的典型，所以不僅沒有阻攔，反而在背后推波助瀾。所以……你現在已經有了很高的知名度，有了許多擁護者和崇拜者。”

地球紀元 第三十四章 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