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畫中有靈,逆轉乾坤

上古時期，天地崩裂，圣人隕落，大戰四起，道統崩潰。那一戰，崩裂了無垠大陸，斬斷了封神山，三千大道，僅留一道。

謂之，畫道。

畫虎，可擁有猛虎之力。

畫鳥，可翱翔藍天之上。

畫魚，可潛入深海之淵。

……

畫道本為三千大道中最不起眼的一個，然而，在其余道統消失之后，經過千萬年的傳承，畫道，已然成為唯一的道！

洛神山，水云閣。

輕紗暖帳，一絕美的少女立于案前，一副畫卷緩緩展開，畫中是一個少年，眉宇間充滿了靈氣，英俊瀟灑。

少女玉手在畫像上拂過，眼中涌過無盡的思念，“如今的你，是這般模樣嗎？風兒。”

她叫柳依，水云閣閣主。

畫像中是她的弟弟，這世間唯一的親人，十六年未相見，當初的嬰兒已經長大了，畫卷上傳來溫暖的觸感，柳依甜甜一笑。

“也謝謝你……”

柳依白嫩的玉手在畫卷上劃過。

這畫卷本是小時候無意中撿到，卻似乎擁有通天之靈，那平淡的畫紙上，可以推演出弟弟的畫像，一解思念之愁，否則這十六年，在這冰寒的冷宮中，她都不知自己該怎么堅持下去。

十六年來，與其說是弟弟陪伴著她，不如說是這一卷神秘畫卷。

每當她痛苦的時候，神秘畫卷中，總會傳來一絲溫暖，讓她心中生出暖意，十六年來貼身攜帶，她從未離開過這幅畫卷。

“風兒這么英俊，也快娶媳婦了。”

柳依只是滿心歡喜的看著。

然而，忽然之間。

畫卷中，那少年的畫像忽然變得模糊，若有似無，隨時可能消失。

“啪！”

柳依手一抖，身邊的一瓶濃墨被無意間打翻了。

出事了！

柳依臉上一片雪白，慌亂無比。

她十六年未見過弟弟，如今弟弟的模樣全靠畫卷推演，而一旦推演失敗，那就意味著，弟弟出事了！

“難道……”

柳依心中一痛，想到那可怕的可能，旋即安慰自己，“不，不會的。風兒如果真的出事，宮主就該來了，她沒來，說明……”

“咯吱！”

話音未落，背后的房門悄然打開。

柳依猛然回頭，一名威嚴端莊的少婦，帶著無數守衛，已然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這水云閣中，柳依面如死灰。

推演畫像失敗、此間宮主前來、結果不言而喻……

風兒，終究還是沒挺過去！

“柳依。”

少婦開口，“因果燈，滅了。”

“噗通。”

柳依軟倒在地。

眼淚無聲留下，心中的最后一線希望消失。

“十六年前，風雪漫天，你以五歲幼童之身，帶著那個嬰兒爬上了洛神山，希望我為他續命。我念你誠感致天，便用十大仙畫之一的天降甘霖，為他續命。但當年也留下承諾，等他離去之時，便是你化身獻祭的時刻。”

“你瞞著我將你弟弟悄然送出，不為任何人所知，我并不怪你。”

“只是，仙畫固然強大，雖然可以為你弟弟續命，卻無法逆天改命！十六年身死，說明他命數已盡。”

“用你的一生，僅換了他十六年生命，你可后悔？”

少婦語氣淡然，每一句話，卻充滿無盡的威嚴。

“柳依不悔。”

柳依傷心中帶著堅定，別說十六年，哪怕只是一天，她也不悔。

“那就走吧。”

少婦抬起了腳步，“我會讓欽天閣為他祭奠一副往生圖，讓你弟弟來生尋個好人家，你既然已經心無牽掛，當年的承諾，也該應允了。”

“是。”

柳依跪拜。

倔強的面容上，眼淚再度留下。

祭奠往生……

弟弟，這是姐姐能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柳依被帶走了。

水云閣內，恢復了以往的冷清。夜間的風很冷，窗戶開著，寒風瑟瑟，吹起案桌上的無數畫紙。

案桌上，唯有那一卷展開的畫卷。

上面依舊是那少年的模樣，百般推演，卻再也無法成像。

然而，誰也不曾料到的，就在這時，那模糊的畫卷上，忽然浮現出一排漆黑的字體，清晰可見。

[獻祭？]

[獻祭為靈，以萬靈之體為爐鼎，祭煉神魂，乃是用人魂祭煉突破的手段，非常歹毒，柳依有危險！]

[怎么辦？]

[獻祭需完全自愿，心無牽掛，若柳依心有牽掛，獻祭必然無法進行。]

[尋找柳依弟弟，方可救她。]

[柳風推演中。]

[畫像模糊，推演失敗，推演結果：重傷迷離，即將死亡。]

[尋柳風，救柳依！]

畫卷上。

一行行字體浮現又消失，好像在自問自答，又仿佛是畫卷自己在思索，這情況若是讓外人看見，恐怕不知嚇死多少人。而最后那一刻，畫卷似乎確定了答案，水云閣內，忽然狂風大作，金光閃過。

那畫卷，竟然破空而去！

“轟！”

空間撕裂。

不知過了多久，在大夏王朝邊緣的一座小縣城內，畫卷悄然出現在了一個普通的房間內，落在書桌之上。而在房間內，一個少年躺在了那里，跟畫像中的少年，一模一樣，正是柳依的弟弟。

只是現在的他可沒有畫中的風采，臉色蒼白，隨時可能離世。

[還有一線生機，可救。]

[尋找治療靈畫。]

畫卷上又浮現一排字體。

然而，就在這時，破舊的房門被推開，一個身穿華服的少年鬼鬼祟祟的走了進來，面色鐵青，又有些慌張，看著床上的柳風，一咬牙，走上前去，猛然將手按在他的嘴巴上，死死捂住。

“你個病癆，反正也活不成了，干嘛掉口氣浪費柳家資源？”

“不如早早死了吧！”

“呃——”

柳風甚至連掙扎的動靜都沒有，就被生生掐死。

華服少年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根本沒有注意到，在旁邊的桌子上，那一副看似普通的畫卷內，殺意大盛。

[危險，柳風危險！]

[尋找擊殺此人的殺戮靈畫……]

[尋找失敗！]

畫卷內，閃過無數足以驚動大夏王朝的靈畫，然而這些靈畫，竟然全是治病救人的靈畫，竟無一殺人的靈畫！

柳依本心地善良，十六年來，作畫無數，卻只喜歡治病救人。

作為柳依的本命畫卷，它竟然不懂殺人之法！

“終于死了。”

看柳風沒了動靜，華服少年有些解脫。

然而清醒之后，又有些害怕，眼看外面沒人，匆忙離開了這里，而此時，房間內，只有一個已經成為尸體的柳風，和神秘畫卷。

[推演柳風……]

[推演失敗，柳風死亡。]

[因果燈再無機會燃起，柳依危險！]

[恨！]

[為何我不懂殺人之法？]

畫卷中，忽然冒出一副情緒十足的字體，足以見畫卷此時何等殺氣凜然！

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卻奈何只會治病救人，眼睜睜看著柳風被掐死？它掌握無數救人之作，卻救不了自己的主人！柳風畢竟只有一口氣了，就算是用仙畫治療，也需要時間，怎料有人要掐死他？

[恨！]

[大恨！]

[一定要救柳依！]

畫卷中急促的冒出一排排字體，可見它著急程度，柳依命在旦夕，它卻只能看著？它可治病救人，卻無法將死人復生，那可是圣人手段！

[怎么辦？]

[恨！]

[為何不讓我掌握殺人之法？]

[我若為人……]

忽然間。

畫卷發泄式的字體停頓了，久久愣在了那里，而此時，畫像中，僅僅留下那一個我若為人四個字，閃爍著漆黑之芒。

“嗡——”

破舊的房間內，傳來一聲清鳴。

畫卷中金光閃爍。

一道半虛幻的人影漸漸浮現，若是有人在這里，一定會驚駭的說不出話來，畫中生靈，那可是圣人手段！

人影浮現，竟跟床上躺著的柳風一模一樣。

這本就是因為柳依的想念，推演柳風所畫，而如今，這最后的畫像，竟成了畫靈的模樣！柳依畫了十六年，它推演了十六年，從一個嬰孩，到如今的少年，神秘畫卷生生的跟著柳風成長了十六年！

畫靈看著床上的尸體。

一人一靈，就這樣久久不動。

[柳依危險，不能再拖了。]

畫靈露出決然之色，神秘畫卷上，浮現出了這句話，剛剛化靈，它還不能熟練的掌握人類的語言。

[柳依。]

[我若不在，你一定要活的好好的。]

[你愿意為弟弟獻祭為靈，又怎知，被祭煉之后，不是一生，而是生生世世都灰飛煙滅？]

[仙畫都動用了，洛神山又豈會做無本買賣？]

[總有一天，我會殺上洛神山，將你救下來。]

[等我……]

畫靈神色堅毅。

神秘畫卷展開，浮空而動，落在了柳風的尸體上，一股無名之火忽然燃起，將柳風和神秘畫卷包括在內。

而這時，神秘畫卷之上，也浮現出了最后的字體。

[我因柳風而生。]

[因果相連，我既然出現，柳風的因果，必然加諸我身。]

“嘩——”

字體沒出現完，就被燃燒。

“痛……”

這是畫靈說出的第一句話。

它本天賜之物，無人能毀，而今為了拯救柳依，竟自燃了！沒有人知道它此刻所承受的痛苦，蝕骨魔心，畫卷就是它的身體，如何能不痛？

許久。

柳風的尸體和神秘畫卷被燒的渣的都不剩，他才漸漸從痛苦中掙脫，虛幻的畫靈已然真實，而當他再次抬頭的時候，已然徹底化為實體！

房間僅有的銅鏡中，倒影依舊，再無他人。

畫靈有些艱難的一步步走向銅鏡，看著里面那個無比熟悉的面容，有些生澀的抬起手在銅鏡中的自己上劃過，眼中卻露出冰冷的神色，不似人類。

“轟！”

夜空中。

一道霹靂閃過，似乎老天發怒。

凌厲的閃電將夜空照的白皙，透過紙糊的窗戶，落在柳風身上，正巧看見他嘴角，那一抹惡魔般的微笑。

“從今日起，我，就是柳風！”

****

落神山。

那位掌權的少婦，將柳依帶到了畫爐之前。

這一刻，她等了十六年！柳依身具萬靈之體，若是獻祭為靈，那一瞬間爆發的力量，足以讓她突破瓶頸，成為畫圣！為了這一刻，她甚至用十大仙畫之一的天降甘霖，為她那個廢物弟弟續命。

不過，一切都值了！

那個廢物弟弟死了，柳依心中再無牽掛。

這一天，終于等到了。

雄偉的宮殿之前。

熊熊的火焰將所有人映射的通紅，宮主即將突破，所有人都露出激動的神色，洛神山，終于要崛起了嗎？

“準備好了嗎？”

少婦看向柳依。

“我想再看看他一眼。”

柳依神色哀傷。

“也罷。”

少婦點頭，“柳風的因果燈，還是你親自為他點的，你親自看一眼，也好了卻一切牽掛。”

言罷。

少婦便帶著柳依到了靈前。

那是為柳風做的靈堂，靈堂中心，一盞因果燈，再無光華。

“弟弟，姐姐無能，來生再保護你。”

柳依在靈前三叩首，祭拜之后才起身。

弟弟已去，這世間她還有什么可留戀的？雖然往生論很虛無，但她依然愿用這一生，換弟弟來世榮華富貴。

然而，誰曾想。

就在柳依起身準備離去的那一刻，忽然之間，那已經熄滅的因果燈，就這樣無端亮起了一朵小火苗。

很微弱，卻刺眼了洛神山所有人的雙眼。

靈堂內一片嘩然。

“這是……”

“因果燈，竟然亮了？”

“不可能！”

“昨日已經微弱不可見，今晨才緩緩熄滅，怎么可能再度燃起？”

所有人都驚悚的看著這一幕。

而剛才雙目含淚的柳依卻驟然露出驚喜之色，不敢置信的捂住小嘴，任由眼淚落下，“活著，他還活著……”

“嗤！”

沒人注意到。

那位少婦玉手攥成拳狀，指尖深入掌心，留下深深的血痕。

她心中大恨。

十六年啊！

她等了十六年，才等到這一刻。

眼看就要成功的時候，那該死的短命鬼，竟然又活了？看著柳依眼中冒出的希冀目光，她知道今天的計劃只能作廢。

心中已有牽掛，無法全心獻祭，又怎么可能成功？

“我會等你的。”

少婦低下頭的面容，布滿寒霜。

“短命鬼，我倒要看看，當年一個半殘缺的天降甘霖，到底能讓你活多久？我倒要看看，你那羸弱的身體，能撐多久！一次續命，不過讓你茍延殘喘而已。一個廢物身體，你又能活多久？”

“我在這洛神山，等你。”

少婦眼神忽然變得無比可怕，目光森然，“等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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