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刺客生涯的總結一劍
當朱洛如水中月一般,化出一道有若實體的分身,從而輕而易舉地越過王破用鐵刀斬出的空間裂縫,來到雨街這頭時,如果他直接接向蘇離出手,或者下一刻蘇離便會死去,或者不理會快要被刺死的陳長生,接下來應該不會有任何變化發生。[手機,平板電腦,請直接訪問m.cmxsw,更新更快,更省流量]
但是朱洛沒有那樣做。這并不是錯誤,至少在當時那一瞬間,沒有預料到隨后變化的人們都認為朱洛沒有錯,甚至覺得他的應對完美地無可挑剔,感慨于這位人類世界的最強者原來始終掌控著場間局面,于是共同想起那句優美的詞:風雨籠潯陽。
就連朱洛自己都認為自己的應對很完美,蘇離會死,但不是他親手殺死的,天涼郡朱氏將來可以避免很多麻煩,他也不至于在史書上留下不怎么光彩的一筆,就算留下來那一筆的墨或者也會淡些,同時他也沒有忘記離宮的請求,讓陳長生活了下來。
風雨侵城,月隱其后,水中月化一為二,虛實相應,他的本體與分身卻有近乎一樣的戰斗力,他則是一心三用,如神明一般,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了最復雜的問題。
當時的畫面真的很美,這件事情的結局理應很完美,這位人類的傳奇強者,沒有任何道理不自信,然而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自信在很多時候往往意味著輕敵。更何況,直到最后那一瞬間,他才知道真正的敵人是誰。
那把寒冷的劍刺向朱洛的虛身里。
陳長生先前便覺得這把劍沒有想象中可怕,這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對方一直是在手下留情,這把劍真的很可怕,可怕到像朱洛這樣的人物也無法避開。
噗哧一聲輕響。
劉青的劍在暴雨里畫出一道詭異的曲線,仿佛是月塘里的疏枝,把水中的月華切割成幾片,同時也割開了朱洛虛身,深深刺了進去
這并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劉青的劍刺進朱洛的虛身后,才正式開始暴發出最強烈的威力。那把寒冷的劍驟然間變得滾燙無比,然后開始發亮,開始燃燒,噴吐出無數金色的火鳥,每只火鳥仿佛都背負著一個太陽,雨街驟然被照亮,朱洛的虛身從里而外燃燒起來
這是離山的不傳秘劍。
金烏劍法。
一聲憤怒的嘯聲,在雨街那頭響起。
朱洛的視線越過王破的鐵刀,看著數十丈外的這幕畫面,憤怒到了極點。劉青的劍明明刺進的是他的虛身,但不知為何,他這時候的胸口卻開始流血
踏入神圣領域后的數百年里,可曾有人敢傷他?自己曾經流過血嗎?他早已經忘記了受傷的感覺,甚至忘記了自己也會受傷。
直到此時。
但真正令他憤怒的不是受傷這件事情,而是那名刺客的身份,以及那名刺客用的居然是離山的金烏劍法,這讓他無比震怒,甚至隱隱生出了一些不好的感覺
怒嘯響徹雨街。朱洛一劍斬向身前的王破,劍意大盛,陰云驟分,月華瞬間明亮了無數倍。同時,落在王破身上的劍光也多了無數倍。
王破的血像暴雨一般從身體里涌了出來,鐵刀在雨中依然不動。
朱洛的這一劍斬在身前,卻落在更遠處。就在他出劍的同時,以水中月身法,出現在雨街那頭的虛身,同時向劉青出劍。雖然是虛身,卻擁有與他本人近乎完全一樣強大的境界實力。哪怕對方是天下第三的刺客,又如何能夠擋得住這樣的一劍之威?
劉青詭魅難以捕捉的身影,被盡數籠罩在劍光之中,嗤嗤嗤嗤,無數聲厲響中,只是瞬間,他的身上便多出了數十個血洞。
如果是別的對手,哪怕與劉青同樣是聚星上境的強者,在朱洛這一記飽含怒意的劍下,也只能當場身死,不可能有任何意外。
但劉青不是普通的修行者,他是名刺客。
他最擅長殺人,自然也最擅長如何不被人殺死。
他身上那件看似很普通、甚至有些寒酸的衣服,實際上是鬼蠶絲織的,能夠抵擋普通刀劍的切割,當然,在這種層次的戰斗里,這沒有太大意義,更重要的是,他的衣服下面貼身穿著一件汶水唐家制造的軟甲,他那張普通無奇的臉實際上是一張面具,和肖張臉上的白紙不同,他的這張面具出自天機閣,防御力等同于盔甲,當然,這實際上也沒有太大意義,但……所有這一切加在一起,便有了意義。
意義在于,朱洛暴怒的一劍,不能當場殺死他,在于他還能站在暴雨里,繼續出劍。
嗤嗤厲響,變成劍意與堅硬物事碰撞的清脆鳴叫。
劉青渾身是血,卻自巍然不動。
刺客在這一刻變成了死士。
因為他的身后是蘇離。
他手里那道如月塘疏枝的劍,劍勢明明已經走盡,卻生生向前再走了一分,燃燒著的、噴吐著無數火鳥,散發著無窮光與熱的劍,在下一刻爆了
劍在朱洛的虛身里爆了
轟的一聲巨響
長街上的暴雨被震的倒飛而去。
朱洛的虛身驟然間無比明亮,邊緣處隱隱有了破損的征兆。
而在雨街那頭,朱洛的胸口竟是一片血肉模糊
默默跟隨蘇離陳長生數十日,前一刻暴起發難,刺得陳長生渾身是血,直到朱洛臨場,才終于展露出真實的目的,原來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守護。
這一劍,無論是在計算方面還是在別的方面,都已經做了極致。
可以說,這一劍是劉青此生刺客生涯的最佳總結,
好詭異的一劍,好光明的一劍,好隱忍的一劍,好可怕的一劍。
這一劍強大恐怖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
但……還是不足以殺死朱洛。
因為這種極致依然屬于人間的極致。
而朱洛這樣的強者,自踏入神圣領域后,你可以說他們已然非人
怒嘯未絕,陡然傳成清嘯,寂冷到了極點,仿佛雪原上空的明月。
朱洛虛影在暴雨的沖洗下不停搖晃,卻沒有散去。
下一刻,虛影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虛劍。
一劍刺向蘇離。
蘇離面無表情看著這一劍,右手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黃紙傘的傘柄。
就算無力再戰,像他們這種人,也要在戰斗中死去。
大概便是這種意思。
劉青在出劍之后,再也無法支撐,跌坐在了雨水里。
鮮血,從他身上與臉上噴射而出。
他已經無法再做些什么。
朱洛的劍來了,清絕孤冷。
因為他真的怒了。
他決意要殺死蘇離,不管誰再阻攔自己,都會一起死。
忽然間,雨街之上隱約響起一聲龍鳴。
或者說,龍吟。
原來,陳長生一直還在場間。
就在朱洛準備把他丟到街角的那一瞬間,劉青的劍到了。
所以他落在了雨街之上。
龍吟劍在他的手里。
他踏水而起,凌空出劍。
他出劍,便是龍吟。
他的劍遇到了朱洛的劍。
真實的龍吟劍,遇到了虛幻的月華劍。
劍與劍之間或者并無差別,甚至龍吟劍要更加強大。
但用劍的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
悄然無聲,那把虛劍如月光照雪原一般,輕而易潛地越過龍吟劍的劍鋒,繼續向前。
然后,卻被劍鞘攔住了。。.。
擇天記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刺客生涯的總結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