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強者生存

水云竹話里有刺，暗諷剛才的事兒，但雷墨臉皮厚如城墻，絲毫不為所傷：“唉，叫阿竹看笑話了，手底下這些人，為了點錢老想耍花招，活該，這也算是個教訓，我已經下令讓他們好好整頓下拍賣會場的規矩了。”

這時候，雷墨看到納蘭哲正把玩著雪國的冰珍珠項鏈，出聲問：“怎么，小哲你喜歡這串冰珍珠項鏈？”

納蘭哲不傻，當然不能說我是準備拿這個來制作凝魂丸的，隨便編個借口說：“是啊，摸上去好舒服，大姐快回來了，我想送給她。不過太貴了，我沒錢。要是有錢的，我還想送一串給靈楠呢，她戴上一定很漂亮。”

“哈哈，小哲這么有心啊，靈楠也常常在家里念叨你呢，說想和你一塊兒玩。”

有時候，納蘭哲很奇怪雷墨這種人是怎么能如此自如地睜眼說瞎話的，雷靈楠想和他玩？想弄死他還差不多。

“好啊，我也想和靈楠一塊玩呢。”納蘭哲也胡扯一句，想瞎話由瞎子來說才地道嘛。

雷墨嘿嘿一笑，上前一步說：“靈楠就不必了，家里的冰珍珠多的是呢，她最愛喝冰珍珠粉燉的湯了。不過小哲小小年紀，就這樣懂事，難得啊。老板，把這串冰珍珠項鏈包好，錢算到我頭上，回頭給你。”

“萬萬不可！”

“真的嗎，雷爺爺！”

兩個聲音同時出口。

水云竹再一次上前阻擋：“雷叔叔，這可不行啊，這么貴重的東西，小哲怎么能拿，不行，絕對不行。”

雷墨不以為然，說：“阿竹，什么貴重不貴重，錢是身外之物。小哲如此有孝心，這也是我的福氣啊，他說起來還是我的孫女婿呢，將來我還指著他孝敬我呢。哈哈，小哲，是不是？”

“是你老母！”納蘭哲心下來一句，嘴上卻甜甜地說，“謝謝雷爺爺，小哲好開心。”

話說到這份上，水云竹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一個勁的道謝，心里卻是極為難受，滿腔被人低看的苦憤，心想若不是為了小哲，打死他也不要。

納蘭哲知道水云竹這種讀圣賢書的人，會把此視為奇恥大辱，但在他心里，卻無所謂，在沒有實力的時候，實在不必過分強調尊嚴，有時候為了保護家人、朋友、信仰，是需要犧牲一些東西的。

為了凝聚武魂，增強實力，保護水云家族，他寧愿背負起這些羞辱！

雷墨果然不是省油的燈，把老板精心包好的冰珍珠項鏈交在納蘭哲手里時，話外有音的說一句：“小哲，以后想要什么就給雷爺爺說一聲，雷爺爺家里什么都有，哈哈。”

說完后，雷墨和水云竹打個招呼，揚長而去。

水云竹一臉鐵青，帶著納蘭哲也走了，只剩下在背后目送他們遠去的老板。

“想不到這兩人背景如此濃厚啊，我早該想到的，這個盲童就是水云家的小哲！”

……

一路上，水云竹都悶不吭聲，感覺懷里的這串雪國冰珍珠項鏈無比沉重，不知道回去后怎么同父親交待。

納蘭哲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忍不住說：“竹叔，你是在怪小哲收下這串冰珍珠項鏈嗎？”

“唉！”水云竹長嘆一口氣，看著納蘭哲說，“竹叔怎么會怪你呢，竹叔是怪自己不爭氣啊，既沒本事，也沒錢，才會給雷墨羞辱。”

“竹叔不要放在心上了，愛羞辱人的，最終也會被人羞辱回去。這正是小哲收下這串冰珍珠項鏈的原因。現在我們沒有資本，只能這樣，這串冰珍珠項鏈，對雷墨無足輕重，對我們卻十分重要，我不收下，不是雷墨的損失，而是咱們的。水云帝國是個強者生存的地方，愛面子的弱者才會老給人欺負。”納蘭哲不知道以自己五歲的年齡說這些是不是合適，但還是忍不住說出來了。

水云竹對納蘭哲的早熟早已不驚訝了，有時候他真不知道納蘭哲的身體里是不是住著一個成熟的大人。雖然不愿意這樣，但他承認納蘭哲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

“竹叔放心，回去后我會和爺爺說的。現在只剩下焰蝸牛了，如果能弄到，那就太好了。”

“是啊，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先是遇上貓叔，又恰好有雷墨送的黃金獸角，現在雷墨又送了一串冰珍珠項鏈，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這時候，水云竹的心情稍好了一些。

納蘭哲的心情就更好了，心想雷墨這簡直就是送溫暖專業戶啊，看來這人也不是毫無優點么！

焰蝸牛要去哪里找呢？

帶著這個疑問，兩人向云盟走去。

……

還沒進云盟，就先看見外面停放的許多輛造型各異的馬車，甚至還有一頭大象和兩只駱駝。

又是些外地來的客人么？納蘭哲搖搖頭，頭皮發麻。

最近幾天，每天都有帝國各地的人來找爺爺說事，說的事自然不會是別的，正是兩個月后總長審核會的事，在他們看來，似乎爺爺下臺是板上釘釘的事，一點信心都沒有，也難怪水云家族會如此沒落了。

走進云盟的會客廳，果然密密麻麻坐滿了人，少說也有二三十個，爺爺坐在正中央，一臉無奈的表情。

“總長大人，您可真得想想辦法啊，如果總長審核會上，您真的……唉，當然我們都不想發生那樣的事，可是雷家現在勢力龐大，萬一真的發生了，我們林族在修羅城可就不好過了。”

“是啊，總長大人，我們李族可是最早歸屬水云家族的，這些年在臨界和雷氏家族勢不兩立，萬一雷墨真的上位為總長，肯定會報復我們李族的。”

“我們北川家族也是，最近雷氏家族的人不斷的游說我們投靠他們雷家，我們可是一直沒松口啊，還不是感激當年您對我們的關懷，可是北川家族上上下下十幾萬人，我身為族長，得為他們考慮啊，若是情形真的沒法改變，我只好舔著這張老臉和雷家談判了，到時候還望總長大人見諒。”

“你們——”水云竹一進門就聽見這些話，氣不打一處來，“當年你們是求著歸屬我們水云家的，現在有危難了，一個個不想著幫忙，盡說些這樣的話，難道都忘了我父親是怎么對待你們的了么？”

“阿竹，你坐下，這事怪不得諸位族長。”水云澤出聲安撫水云竹。

在座族長都是受惠于水云家族的人，聽到水云竹這樣說話，不由得紛紛低下了頭，可是形勢比人強，有些話還是不得不說的。

“總長大人，您和雷家的事我們聽說了，起因不正是雷墨提親，您不應允嘛，照我說，其實把梨小姐嫁給雷破浪，也無不可，雷破浪年少有為，天賦驚人，是個武者奇才，將來的前途必定無可限量，與梨小姐正是天生一對啊。”

“是啊，總長大人，這樣您就還能繼續做三年的總長，可以體體面面的退位，也可以和雷家修好關系，是件大大的好事啊。”

“實在不行，也可以先答應下來，到時候咱們水云家族強盛了，可以隨時退婚嘛，那時候我天玄家族愿意上雷家的門商議退婚。何況，說不定梨小姐長大了，會很滿意這門親事呢。”

“敢情嫁的不是你們的孫女！”納蘭哲在別的事上都能沉得住氣，偏偏只要一涉及水云梨，就穩不住了，也不顧自己只是一個微末養子的身份，憤然地站出來說。

大伙沒想到這個黃毛小娃娃會說出這樣的話，個個一臉驚訝。

納蘭哲知道，雖然水云帝國號稱有四大家族，其實真正準確的說法，是有四大勢力，民間習慣地稱為四大盟，分別為：水云盟、雷盟、風盟、葉盟。其中雷盟勢力最大，其次是風盟，水云盟近十年來漸漸凋零沒落，已由當年的第一大盟降為第三，而葉盟勢力最弱，已經瀕臨解散。

在四大盟中，除了四大家族本族外，其它歸附的家族，其實是可以流動的。比如剛才發聲的天玄族，據說幾十年前是歸屬于風族的，后來又投靠葉族，十幾年前葉族迅速衰落后，這才又歸附于水云家族。

但因為四大盟彼此間，素來有些糾紛仇怨，所以有些家族并不是想換個靠山就能換的，比如李族，在投靠水云家族后，曾和雷盟下的部族有過幾次火并，于是問題來了，即使現在水云家族要垮臺，李族也無法投靠雷族，因為人家不接收。頂多能轉投風族或葉族，但葉族只比死人多口氣，實力弱得恨不得人見人欺，而風族雖然實力還行，但現在是雷族一家獨大的時代，任何敢與雷族抗衡的家族，都必然被雷族打壓。所以，對有些家族而言，還真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水云家族身上了，如果水云家族沒落，則唇亡齒寒。

“諸位難道還看不出么，其實嫁不嫁梨丫頭都對情勢影響不大，大家不要為難爺爺了，現在擺在大家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站在水云家族這邊，決戰到底，要么自謀出路，梨丫頭是絕對不會嫁過去的！”

這番話要是自水云澤說出來，還算正常，但從納蘭哲嘴里說出來，就太不正常了，這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能有的思路啊，眾人紛紛驚奇，感覺不可思議，雖然早就聽說水云家的小哲不同凡響，但這也太怪異了點兒吧，果然天才都是這么早熟的么？

不過，在座眾人都是權傾一方的各族族長，假如水云澤的臉面還多少需要顧忌一點，這小鬼的面子，哼！

“這是哲少爺吧，聽說在生辰會上狠揍過雷家的小少爺啊，很能出風頭啊，有傳言正是因為哲少爺，雷墨才痛下狠手的。”說這話的人自然不傻，知道這事跟納蘭哲無關，可是信口雌黃這種事，本來就是簡單易學的。

有的人說話就更直接了：“大人們說事，小孩子插什么嘴！”

“總長大人，小少爺說的話該不會就是您的意思吧？”

聽到這些，納蘭哲真的生氣了，心想真是一幫飯桶，大難臨頭各自飛，要你們何用，憤憤然說：“大家千里迢迢來到云盟，就是為了逞一時嘴快欺負一個小孩子么？大家最好還是團結一致，先把這一難關過了，否則以雷墨的個性和行事風格，下一個倒霉的必定就是在座的各位！”

“小哲，不許亂說話，乖乖坐著就好。”水云澤說納蘭哲一句，但從口氣上聽得出來，并沒有責怪的意思，因為納蘭哲所說，確實也是他想說的。

但各位族長不干了。

“小孩子懂什么，快出去玩泥巴去。”

“哼，要不是你揍了雷少爺，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一個撿來的小鬼，竟然敢在這兒亂說話，你以為你是誰？”

聽到這里，水云竹徹底爆發了，騰地站起來，沖說話的凌南族族長看去，怒喝說：“你說什么！”

凌南族族長也決定撕破臉皮了，竟然回應道：“哼，要不是我們這些家族出力，水云盟早就像葉家一樣沒落了，竹少爺閑情逸致多的是，有時間怎么不為振興水云做點事？”

聽到這話，水云竹瞬間失語了，不知如何回應。

水云澤嘆口氣，沖著凌南族族長說：“何必如此呢，人各有志，你說的這番話，我不愛聽。”

但有人愛聽！

“你再說一遍！”納蘭哲一步步向凌南族族長走去。

“什么？”凌南族族長覺得有些好笑，這小娃娃這是干什么，威脅么？

“剛才說的那些，你再說一遍！”納蘭哲感覺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雙拳緊緊地攥在一起，手掌骨節喀喀作響，他雖然蒙著眼，但臉上的憤怒也足夠說明一切，他竭力控制著自己，每一步都走得很緩慢，似乎稍走快一點，他就會控制不住地沖上去揍這混蛋一拳！

“小鬼，你想干嘛？”凌南族族長看納蘭哲憤怒的樣子，感覺十分好笑，你憤怒又能怎樣，憑你這小不點，難道還能揍我不成？

“我說最后一次，剛才說的話，你再說一遍！”納蘭哲已經走到了凌南族族長的身邊，他高昂著頭顱，說的很平靜，每一個字都咬得十分清楚。

這時候，終于有人感覺不對勁了！

“我的老天爺！”

一個人驚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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