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最強山賊 第三五章:別后音書兩不聞
清安茶樓之中,滿滿的聽眾俱都嘆息起來。為著眼下這混亂的世道發著愁。卻聽臺上湖海散人又是一拍醒木,繼續說道:
“繼今年五月,劉福通克穎州,進河南,橫斷中原大地。八月之時,又有兩股匪人響應起事。其一是為鄒普勝,此人是為袁州妖僧彭瑩玉座下弟子,長于安城布陣,冶煉兵器。諸位可知,那彭瑩玉是多年的道行,十幾年前便扯過旗起過事,被朝廷一路追拿卻竟沒傷過他分毫。鄒普勝在蘄州起事,占了州城,可他一不稱王,二不奉著師傅彭瑩玉為主,偏去迎來一位叫徐壽輝的。奉著他坐了大寶,在圻水建了偽朝,稱為——天完。”
“好叫不叫,叫個天完?可是要明天就完啊?”臺下人笑著哄道。
“這天完二字卻是有說道的。”羅貫中笑道:“大元之上,各蓋一頭,便是天完。這徐壽輝卻是要死死壓在大元頭上的意思。”
“那徐壽輝又是何人?鄒普勝為何要奉他為主?”又人有喧囂道。
“說起這徐壽輝,實不過羅田縣一布販耳!”羅貫中笑道:“世上之事,有因人成事,亦有因事成人。這徐壽輝便是因事成人之流罷了。”
“湖海先生,快些說罷,收了不少啦。”隨著話音,臺下又扔上不少交鈔。
羅貫中便笑道:“這徐壽輝不過三十出頭,并無甚神跡功德在身,可卻生得極好。高壯健美,髯須飄飄。曾有術士言道,此人有真龍之姿。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教彭瑩玉聽了去。便一直起意拉攏,如今終是把他推上皇位,做了偽朝天子。”
“這彭瑩玉作何不自家去坐了天下,反要推個小白臉上臺?”
“諸位需知,十幾年前,那彭瑩玉便推著周子旺起事,建了周國。其后兵敗,周子旺身死。那彭瑩玉便隱身淮西,直到如今。彭瑩玉此人從不居首,只推了他人出頭。他手下一干徒弟,鄒普勝、況普天、李普勝、趙普勝等,俱是雄才之輩,可他一個也不推出來主事,只管推了別人,上了位后才收為徒弟。諸位不妨看著,那徐壽輝早晚也得拜了彭瑩玉為師。這其中奧妙,卻是只可意會,不得言傳啦……”
“哼!胡說八道!”臺下有人輕聲叱了一句。說話的是名十三四歲的少年,生得精精瘦瘦,眼中卻極有神氣,坐在角落中的一張桌上。同桌的還有兩名成年男女和一名八九歲的女童。桌子雖偏,可四下卻象清了場,圍站著數名家人,與其它桌子隔得開了許多。是以并無人聽到他的叱責。
臺上的羅貫中仍在說道:“八月榴花紅如火,這時節起事的卻還有一位。此人名喚李二,本是邳州人,舊時曾以一倉芝麻救濟災民,活人無數,是以被人稱為芝麻李的。同村有位趙君用一向與他同燒香拜彌勒的,見到劉福通成了氣候,便也合計著要謀劃一番。又想起外村一個叫彭大的勇悍兇狠,便去相請。兩人還怕此人不肯同謀,只教那趙均用進了門去說合,李二便在門外陰藏,萬一若是事有不濟,便要殺進門去滅了口!可誰知那彭大一聽說要糾人起事,竟有一問!這一問,卻只教趙均用與芝麻李目瞪口呆!”
臺下眾人不待分說,自動的又扔了些錢鈔上去。方才說話的那少年桌上的成年男子,卻也拿了一包錢鈔交給那少年,示意他扔上去。少年鼻中冷哼一聲,隨手一擲,那包了銅錢的鈔錢,竟生了眼一般的,飛去了羅貫中的頭上的發髻之中!
“淘氣!”那成年男人笑叱了一句,卻也沒再多說。
羅貫中并不知道這是有人故意的,卻只好從頭發中搜出錢來,嘿嘿一笑道:“那彭大聽說要糾合自家起事作反,一不驚,二不怒,卻只問道:‘此事可有芝麻李的份兒?’,有此一問,趙均用當即便道:‘早約了他,己點下頭了!’。彭大聽說如此,拍腿而起道:‘即是芝麻李有份,那俺便干了!’。諸位須知,前者說那徐壽輝乃是因事成人,而因人成事者莫過與芝麻李。若非有芝麻李共謀,這彭大卻未必合伙,這徐州或是也便太平了。只是即有了芝麻李,他竟陰結了八人,扮作河工,混入城里。到了四更天時,四下點火,滿城呼號道:‘芝麻李反了,大伙兒跟著干了啊!’只靠著這芝麻李的名號,便在一夜之間,奪了徐州城,聚成了千萬大軍!”
“這芝麻李,莫非便是……?”那少年忽然眼前一亮,望著同桌的男子。那男子并不說話,只是微笑點頭表示著肯定。
“其它尚有布王三等匪首各自起事,雖是盤距一方,卻是人微勢孤。可這天下竟就被這些人,攪成了一鍋粥樣!”羅貫中還在臺上講著“說話”,臺下卻也象是滾開的粥鍋,交頭接耳起來……
“湖海先生,那如今這天下不寧,朝廷卻不派兵清剿么?”說話的卻是方才遇著熟人的方老板。他本是蘇州人,四方銷貨。這時勢一亂,生意可是大受影響。那芝麻李攔截了運河,劉福通橫斷了豫中,徐壽輝更是將湖廣、江西各地盤踞,讓他很是壓了不少貨品。
“此事卻不需愁,當今朝廷正在四面征集蒙軍與探馬赤軍平亂。今年怕是難熬,到了明年,大軍一至,只怕便就要太平多了。”羅貫中輕松的神情倒讓眾人的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師傅,你說彭師公明年能擋得住元廷的大軍么?”那少年又再問向同桌的男子。
“嘿嘿,這個我卻也說不好。不過只怕這些起事的豪杰,明年都不易過!”男子搖了搖頭道。
這少年正是張無忌,同行的還有沈繡姐。兩人此次隨著沈默與周芷兒一起來到蘇州。周若兒卻是因為有了身孕,這次并沒有來。聽說湖海散人羅貫中要在清安茶樓說話,沈默便起意要來聽聽,順便再會會這位一別經年的朋友,卻正好聽到他最想知道的信息。
這一年間,各地風云變幻,好在盱眙一地倒沒什么波及,只是行船運貨之時,倒是加派了防衛的人手。不過帶來的一些好處便是,這一年來,新招入了不少丁口。沈默還是按著老規矩,揀了些有拖家帶口的留了下來。只是這次卻沒安排在別院……
招信古城被沈默占據之后,便把這個被湖水圍成半島的地方,建成了一處營地。屯田、捕魚、磨制魚粉等工作便安排在此。借著湖水的包圍,只在那不過二十里寬的陸路的入口處,修建了幾處混凝土的藏兵堡來扼守。不只是進招信城,便是打由來安、盱眙縣城經陸路向西的,也皆要經過此處的兵堡。
而由此向西約十里,便到了西山村,此處眼下就象是沈家的碼頭一般,村民們個個打著沈家的工,日子過得很不錯,地卻沒什么人來耕種了,正好安排著那些逃避兵禍的流民們來種植。
再向西行有十余里,便是天門鎮。四下的田地也多派了不少與流民耕種。而沈家的釀酒房與被服房己經遷在此處。
仍向西再行十余里,正是石門山沈家別院的所在了。此處扼守著官道,打由鐘離濠州定遠等處過來,皆要由此經過。沈家最緊要的營造房、火器、火藥房與藏在最隱密處的偽鈔工廠都安置在此處。
這等東西扼守,北臨淮河,南據群山。沈家便在這個世外桃源之中,用著源源不斷的鈔紙與四方逃難的丁壯們,快速得發展了起來……
而這次沈默來到蘇州,卻是為了一件大事……
東渡萬里,去尋那傳說中的扶桑之國的汪大洋,從美州回來了!
這一去,便是兩年多。有時候沈默想起來,都有些深深的歉意。只為了自己的謀算,汪大洋便一去經年,生死不知。所以聽到汪大洋回歸的消息,他便立時安排了王遠圖看著盱眙縣,命鐘哲安守著家,自己便帶了一干人來到了蘇州。
看到汪大洋消瘦黝黑的身形,沈默只覺自己心里越發的愧疚。汪大洋卻是一臉的笑意,渾沒當這是一回事般的迎了上來,笑道:“沈老爺來了!這次遠達幸不辱命,終于到了那黃金之國。尋著了您畫上畫的各式作物!”
“哦?作物都尋著了?在哪里,快帶我去看看。”聽到順利帶回了作物。沈默卻比什么都要緊。戰亂己經開始,未來的糧食壓力怕是會劇增。現在沈家的存糧不少,可人口也增加了許多。有了這些作物,那才心里有底。
“哦?沈老爺竟是只顧著那些作物……看來萬三先生先前的擔心,竟是大可不必了……”汪大洋一怔之下,笑了起來。
“這是怎么話說的?”沈默也愣住了。
“萬三先生先前猶在擔心你是為了打通商路,才誆他出資去扶桑。現在來看,沈老爺竟是當真為了這些作物而去的。”
隨著汪大洋的話,沈萬三也面色微紅,向著沈默施了一揖道:“這個卻是愚兄錯怪了師弟。”
“紅薯、土豆、玉米、這……該是番茄了、辣椒、花生、葵花籽……這是……?”沈默望著小心存晾在庫房里等著自己檢閱的各色種子,塊莖,便有些心中激動難平。卻見著一種細小的種子,教他也認不太得。
“這是一種草籽,當地人祭祀時點燃了來吞吐其煙霧。又可以嚼其葉片來提神辟穢。其味辣而有異香。我見著很有些意思,便把它也帶了回來。”汪大洋解釋道。
“煙草?!”沈默腦中忽然跳出了這個名詞來……捏起那種子,仔細得嗅取了一下氣息,果然隱約有些煙草特有的香味滲出。
“師弟,這些可都是你要的?”沈萬三笑咪咪得問道。
“都是都是!我全收了,回去派專人護植,只怕還有些講究要摸索一二。”沈默恨不得把這些種子一把全揣去兜里。雖然這些種子都是用老大的袋子裝了好些袋,滿滿得攤放在倉庫里,散發著迥異于這個時代的氣息。
“呵呵,且隨為兄看看此次其它的收獲吧。”沈萬三笑著帶上沈默去到后院的另一處庫房。這里卻是看守森嚴,院墻高得嚇人,足有近兩層樓高!厚重的青石墻,幾乎比得上城墻。走到略顯陰森的庫房中,沈萬三一揮手,便有看守的家人打開外門。再走進里面,又有一道鐵門。沈萬三這才掏出隨身的鎖匙,擰開了上面粗壯的鐵鎖。
看著沈萬三慢慢得推開門來,沈默只覺得呼吸不暢,心臟也幾乎要跳出嘴巴一般……
元末最強山賊 第三五章:別后音書兩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