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最強山賊 第十九章:關關雎鳩,君子無咎
“嗯,還真有啊。那就有勞趙執事說一說罷。”沈默含笑鼓勵道。
“老爺所制的這兩款酒,都是極好的。可為何藏功名賣的卻不如點絳唇?老爺可曾想過?”趙長生小心道。
沈默想了想才道:“藏功名這酒制法復雜了些,是以價格居高。可是因此賣得不如點絳唇?”
“此其一也。點絳唇酒性柔膩,本是適合女兒家飲用。賣得如此之好,我卻是打聽過,卻是因著花街柳巷之中的女兒們,更喜歡這酒。尋常人家的女孩兒,又有誰成日醉飲不休的?這酒,名兒香艷,酒色也艷。正合著那些小娘子的心意。而藏功名這酒……”趙長生頓了一頓又道:“此酒性子甘洌,本屬男人之酒。在下也試飲過兩瓶,果然是味道甘香入口綿長,也是喜歡得不得了。”
“那如何賣得不如點絳唇好呢?”沈默追問道。
“這酒的名兒……太雅!”趙長生猶豫了一下,還是終于道:“酒是好酒,可配上這名號。老爺豈不聞曲高和寡?尋常人家誰不想討個好口彩好意頭的?老爺這酒只合與那些功成名就,看淡名利的仕野閑人去喝!在咱們庸俗之人眼里,卻有些不討喜了。老爺您想,大伙兒聚在一起喝酒,要么是佳節團圓、要么是舊友重逢、要么是金榜題名、抑或是添丁進財。好好兒一個場面,端上瓶藏功名來……滿腔的歡喜立時便能冷了三分。”
“呃……這個!倒還真是……”沈默一想,當日藏功名初問世的時候,的確是得了眾人喝彩。可那些都是什么人?羅貫中、施耐庵、劉伯溫、沈萬三……這些都是看淡了名利,或是名利多得不在心上的人。可這世上最多的,還是俗人啊!得屌絲者得天下,自己這酒也不打算做成82年的拉菲那檔次,這趙長生的話,說得倒還真在點兒上!
“那,依著趙執事,這事該當如何辦理?要換個名兒?”沈默想通了,臉色更是和悅道。
“換名卻也不宜。”趙長生凝神想了想道:“這藏功名銷得雖不如點絳唇,卻也算得不錯。價錢是稍高了些,可正適合那些雅人的身價。要說換了名,只怕得之東林,卻失之西隅。”
“那……?”沈默一皺眉。
見沈默疑問,趙長生便笑道:“老爺可想過,再出一種酒?制法上稍簡些,酒味稍淡些,價錢稍低些的,再起個喜慶的名兒,想來不會比點絳唇差了。逢著冬日,怕是還要更好賣些。”
“嗯,這倒也是個法子。”沈默眼前一亮,終于點頭笑了起來。
當時試制石榴酒的時候,有過一些試驗品,只要純度上的控制減弱一些,多了些果香與甜味,酒精度估計也有三十度上下,色澤上更好看些,金黃透亮;喝起來勁頭是弱了些,可也更容易入口。真拿去賣的話,想來消耗量也會大一些吧。因為那酒不同于沈默對于白蘭地的認知,當時便把它放在了一邊。現在看來……也許是自己錯過了一些好東西。
“趙執事可想換個位置坐坐?”看著這趙長生頗有些見識,沈默也不惜提拔,微笑著問道:“別院那里尚需要些趙執事這般有見地的人才,可愿過去那邊做事?”
趙長生哪里還聽不出這話大有提拔之意,欣然一揖道:“在下孑然一身,哪里都去得,但憑老爺安排。”
“好,我正要去別院,你跟著一起去吧。”沈默一揮手,滿意得走去一邊停過來的馬車處。
現在沈家的四輪馬車有了好些,可沈默乘坐的專車那樣兒的,還是只有他這一部。象是趙長生坐著的后車,就沒有那么好的裝修,避震,甚至連車廂也是沒有的。實際上,這是一輛貨車。趙長生豎起了領子跟著幾名家丁一起,就坐在一包包的貨物上。
沈默這次回家,其中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要見父親沈真。
成親到了現在,正牌的老婆——周芷兒終于懷孕了。因為她這肚里可能是沈家的嫡子,沈默特意帶了她一起回家拜見父母來報知這個喜訊。當然,同時也是為了去別院里看看火器的研發生產……
這次順利的打下泗州,對于火器在冷兵器時代的應用,沈默有了更直觀的感受。進而不可避免的,對于它的重視也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階層。
冬天干冷的風掠過四野,農夫們都在家貓著冬,一只人影也無。田中的麥草方露了頭,埂邊上枯黃的野草在北風下吹得東倒西歪亂成一團,幾只雀鳥在其中努力得尋找著吃食。車隊經過時,驚得它們忽得飛起,撲騰著飛去遠處。遠處“咕啊咕啊”的幾聲鳥鳴響了起來,令到這曠寒的田野中,更顯得有些凄清與荒涼。
趙長生豎起衣領來擋著北風,臉上的皮膚干干得繃了起來,鼻中也好象干得隨時可能裂開一般。忽然,腦中好象閃過一道閃電,“刷”得一下照亮了些什么,他眼神一凝,臉色一變。一拍前面車夫的肩頭急促道:“停車!”
沈默正坐在馬車中,跟周芷若姐妹倆說著些笑話,逗得二女正捂著嘴兒輕笑起來。便在這時,車駕卻停了下來……
“怎么回事?”沈默一皺眉,向車外問道。
“是趙執事攔下了馬車。”駕車的家丁回道。
“哦?趙執事,怎么回事?”沈默眼中寒光一現,向周若兒使了個眼色。
“老爺,有件怪事。要跟您稟報一聲。”趙長生在車廂外小心回道。
“說。”沈默輕輕打開車門,看著車外站著的趙長生,淡淡道。
“呃……”趙長生一眼看到的,卻是周若兒。初見時那少婦人的溫婉,這會兒變成了清冷的英氣。手中反握著一柄匕首,正凝望著自己。被她這么一望,趙長生頓時緊張得結巴了起來,哆嗦著道:“在……在下方才聽著有些……異……異樣,這……這才攔下老……老爺的車。”
沈默靜靜得看著他,忽得一笑,跳下車來,溫聲道:“趙執事莫慌,有話慢慢說,是什么異樣?”
正面對上沈默,看不到車里的美女,趙長生好象沒了過敏源一般的平靜下來,反問道:“方才老爺可聽到有鳥叫?”
“嗯,好象是聽見。”沈默點點頭。
“在下原是賣鳥為生,對鳥鳴倒略知一二。方才那鳥鳴聲有如‘關關’,乃是春天雄鳥呼喚那雌鳥時的叫聲。”趙長生說完,意味深長得看著沈默。
“春天雄鳥呼喚雌鳥的叫聲……可現在是冬天!”沈默眼神一冷,立刻轉為凝重,轉身對著一旁隨車守衛的鬼臉吩咐道:“著甲、執械、全體戒備!發穿云箭!三枝!”
一枝穿云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一次發射三枝穿云箭,乃是最高等級的召集指令。代表著沈默或是沈默直系親屬身份的人物遇險。
看著半空中綻開的三團濃煙,巨大的聲響也在廣闊得田野之上遠遠得傳開,沈默這才點點頭,安靜得觀望著四下的動靜。
不多會工夫,自西山村與天門鎮方向,各來了一群全副武裝的家丁,乘著馬車飛快得趕了過來。
“老爺!出什么事了?”別院方向來的是沈大力,一看到沈默無恙,這才放下心來查問道。
“老爺!呼……”沈來安還有些氣喘,看到穿云箭,他急急得召集了村里的家丁,跳上馬車便趕了過來。
沈默滿意得點點頭,微笑道:“我沒事。前方可能有埋伏。你們分兩隊,從路邊一邊走一邊查探,看看有沒有什么埋伏……或是有人藏身隱匿的痕跡。查探時候需得小心些。”
“是!”沈大力與沈來安兩人應了一聲,便帶人在路兩邊的田野里向著趟著。見到可疑的枯草叢,便先用槍捅上幾記。一直走了幾百步,也并無什么發現,鬼臉護在沈默身邊,跟著馬車慢慢向前走著,看趙長生的眼神己開始有些不太和善了。
前面是一道彎路,路彎的內側有一個三兩丈高的小土崗。沈大力帶頭爬去查看,剛一上去,臉色卻凝重起來……
“老爺!這里有點不妥!”沈大力站在土崗上稟報道。
“走,去看看。”沈默一揮手,帶著眾人爬上崗去。
這土崗上,堆了一些明顯不屬于它的事物——一堆大石塊和一些木樁!望了望這些石塊木樁,再伸頭看看土崗下的道路。若是有人存心設伏,在這里推下滾石與擂木,倒是一個不錯的手段。
這些人如何知曉我今天回來的?沈默心中忽得一寒,腦中飛快得轉了幾轉,沉聲命令道:“四下細細搜尋,看看有無什么藏身的所在。”
幾十名家丁細細得搜查著土崗上下,終于……在土崗后面,發現了一個用枯草樹枝與浮土掩飾著的土窯,里面還有幾張破舊的被子跟一大堆稻草。摸了摸被子里面,尚有溫熱之氣,顯然之前不久,還有人在這被子里躺過!
看著這土窯不過能容下三五人,沈默皺了皺眉道:“再找,四下遠些的地方也找找。找細些!”
“找到了!”
“這里也有!”
散開尋找的家丁們很容易得發現了另外兩處窩點,卻都是一個人也沒有。看著那簡陋的地棚,附近的地里也有一些燒過火煮過食的痕跡,沈默心里這才安定下來……
看來這些人只是守株待兔,并沒有什么內應,倒是自己多疑了。可埋伏自己的,會是誰呢?
朱元璋?周德興?或是常遇春?張明鑒的手下殘黨?
或許是得罪了太多人,沈默一時也想不出誰會在這里苦守著自己……仇恨本就是一種比愛情更持久更永恒的情感。看來,寒天野地里堅持得等在這里的人真的很恨自己……沈默不禁苦笑了一下,吩咐道:“搗毀這些棚子,東西全燒了!”
看了看那熊熊燃起的大火,沈默又贊許得看了看趙長生,笑道:“趙執事,回頭你可以把這藍領給摘了,我會跟沈信叔說一聲,讓他給你發兩條金邊掛在領上。”
是兩條金邊!不是和胡老爹一般的兩粒金扣?!趙長生頓時興奮起來。自己這是跳過了執事,直升管事了?從今后我便是月錢12貫的金領管事了?!
“謝老爺!”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獎勵,趙長生連忙高興得躬身謝過。
“這是你應得的。”沈默微笑道:“會鳥語是小技,會寫文章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會動腦筋才是大本事。日后多動腦筋,好生做事,我不會虧待你的。”
“謝老爺!”聽著沈默的話,趙長生幾乎要哭出聲來。會寫文章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可自己就因為不會寫文章,到了年近三十,這才找著安身立命的去處。可是從今天起,看來這文章的好與壞就真的不重要了!
元末最強山賊 第十九章:關關雎鳩,君子無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