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元初之暗

“截止到報道時間，美國境內發生流血沖突四百六十二起……二十一起為十萬人級別的大規模沖突……民眾沖破隔離帶，與軍警發生激烈沖突乃至交火……”

“明尼阿波利斯……鹽湖城……蒙哥馬利……菲尼克斯……發生民眾集體自殺事件……數量……”

“聯合政府議會第一議長托馬斯（原美國總統）第二議長伊卡名維基諾夫（原俄羅斯總統）第三議長諾尼克（原歐盟總長）第四議長龔民戝（原清國大總統）今日共同發表聲明。該聲明稱，諾亞方舟計劃目前進展非常順利……同時，各國政府都在努力建造大型地下避難所，絕不輕言放棄任何一個公民……”

“末日真理教教皇安德魯于今日凌晨在底特律汽車廣場舉行自凈儀式（即自焚），然而在他死后原底特律市市長代爾夫卻宣誓加入該教派，并同時接任教皇之位……總統托馬斯對此表示了嚴厲的譴責，宣稱這是對美國精神的背叛……”

這是張參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

前一天，龍濤等人的行動非常順利，國會大廈內的上百名各國政要被毫無反抗地拿下。“預演”成功，今日，便是“動真格”的時候。

龍濤以及一眾“靈”境強者，一出手自然是沖“大魚”去的，至于其他零零散散的目標人物，則分派給了如張參小隊這樣的小型隊伍。

這一次，張參四人的目標，正停留于阿靈頓國家公墓。

阿靈頓國家公墓位于波托馬克河西岸，與林肯紀念堂隔河相望。

該公墓氣氛莊嚴肅穆，環境靜謐清幽。內中，一座座白色大理石雕刻的墓碑沉默地佇立于青翠的草坪之上，每一塊墓碑前都有一面國旗迎風飄揚，聯結陰陽，讓這座公墓顯得格外神圣、不容褻瀆。

只有美國榮譽獎章獲得者、為國殉職的現役軍人、長期服役的退伍老兵、在聯邦政府擔任過高級職務的退伍老兵以及他們的遺孤，才有資格在此安葬。因而，能夠在這里長眠，幾乎是曾經每一個美國人的夢想。

隨著大量人口涌入華盛頓，昔日清凈的阿靈頓國家公墓也變得喧囂起來，每天都有大量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到此參觀、游玩、祭奠。恰逢末日，束手無策的人們對于這些為了保家衛國而死的烈士們，尤為懷念。

與其說張參他們的目標今日出現在了阿靈頓國家公墓，不如說這片區域被分派給了四人，任何進入公墓祭拜的政要高層，都是他們的目標。

阿靈頓國家公墓占地面積很廣，不過幸好前來吊念亡者的政要們不會到處“亂跑”，否則，張參早就翻臉了。畢竟，單純就面積而言，整個華盛頓特區也不過它的五六倍而已。

或許是阿靈頓國家公墓整體氣氛影響的緣故，盡管人不少，卻不會讓人感到喧囂難忍。

才冒出這個念頭，前面忽然傳來一陣吵鬧。

同一時間傳來的，還有鮮血的氣味、哀慟的哭聲和壓抑的尖叫聲。

張參四人快步跑過去，只看見一人躺在草坪上，已經停止了呼吸，殷紅的鮮血自他身下淌出，打濕了草葉，染出一片血色。

青綠草坪蔓延，森白墓碑林立，突然一點血紅點綴其中，渲染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美感。

“是魔鬼！一定是魔鬼！”

“它們來了！廣播里說的沒錯，它們已經蔓延到了整個世界。”

“連華盛頓也不安全了嗎？！該死的，那我還能躲到哪里去！”

“難道末日真理教是正確的，這些魔鬼真的是前來毀滅人類的……”

“末日真理教是對的，今天回家后就開始舉行入教的贖罪儀式吧。”

周圍靠攏的人分屬不同國家地區，臉上的表情卻驚人的相似，惶恐不安，而且從他們的竊竊私語中，顯然華盛頓最近發生得越來越頻繁的“魔鬼”事件讓他們的“信仰”漸漸地偏向了那個“末日真理教”。

“歐陽（天啟），你看出了什么嗎？”張參和步漓晨黎鏡三人不約而同地將疑問的目光投向歐陽天啟。

后者早已收束心神靜觀四周，不放過任何異動。

良久，他搖搖頭，聲音在張參三人耳邊響起：“沒有異常能量波動，所謂的魔鬼毫無蹤跡可循。”雖然語調一如往常，三人都聽出了一絲郁悶不爽之意。

毫無疑問，這所謂的“魔鬼”便是那通天墨黑氣柱催化衍生出來的邪祟惡靈，源頭是來到這世界轉了一圈卻突然離開的背叛者。

歐陽天啟作為最先發現這一切的人，此時卻發現自己拿這些莫名其妙的“魔鬼”居然一點辦法也沒有，甚至連其蹤跡都無法追蹤，自然心中不爽。

“你們說，這些魔鬼殺人究竟有沒有內在聯系呢？”步漓晨岔開話題，“或者說，這些死者之間是否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共同點，比如陽壽將盡、霉運纏身、身體本身存在問題之類。”

這確實是個問題……張參瞇起雙眼，開始思考步漓晨說的可能性大小。

“不，這之間毫無聯系！”黎鏡斬釘截鐵的話語讓人訝異。

“我昨晚上做了個簡單的表單，將網上能夠找到的相對真實的信息列在上面進行比較。雖然比較粗糙，但還是可以看出來，受害者之間并沒有什么共同點，純粹是隨機。”

黎鏡侃侃而談，語畢，察覺到數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其中蘊含的驚詫、訝異、贊嘆、贊揚尤其張參那毫不掩飾的含有些許熾熱的溫柔眼神讓她臉上頓時染上淡淡紅暈，光彩奪目。

除了堅持修行外，黎鏡也在抓緊一切機會讓自己變得更強，默默努力著。

歐陽天啟投去善意和肯定的目光，步漓晨沖她眨眨眼，張參微微一笑，伸出大拇指：“阿鏡，做得好！不過，記得你還有幾個同伴呢，別太勉強自己，太辛苦了。”

“哼，人家知道了啦”黎鏡一嘟嘴，感覺自己臉頰有些發燙。

“魔鬼”事件并未影響到張參目標的正常行動，當四人達到附近時，七名來自幾個小國家的目標人物還在原地。他們已經完成吊念，正在商談什么。

周圍，除了二十多名西服墨鏡的高大保鏢之外，還有兩隊十個保安。說是保安，實際上看他們身上的裝備，除了那張皮之外，和美國大兵沒什么差別。

十名保安散開巡邏，隔出一片區域確保沒人進來，而那二十多個保鏢則圍成一圈，距離目標人物五米左右，一個個都光明正大地拿著手槍，保險栓處于打開狀態。

張參將一束花放在某座墓碑前，四人看似正雙手抱拳置于胸前，閉眼低頭默默地悼念亡者，實則正在審視目標人物周圍的防御力量，思考該如何不聲不響地完成任務。

若是換個地點，比如相對封閉的建筑物之中，張參四人就可以直接隱身，然后潛到目標身前，激活擁有“降服”“度化”功能的道具，搞定收工閃人。

然而，這里是阿靈頓國家公墓，周圍有不少游人，就算做得再隱秘，依然“存在”暴露的風險，而這個風險，正是張參，不，是所有守衛者都要極力避免的。

“從那些保鏢頭頂上飛過去，然后制造幻術結界，趁此機會將他們度化，如何？”步漓晨思考片刻，便給出了一個讓三人都紛紛點頭的建議。

“等等。”正要動手，歐陽天啟卻發聲阻止。

“歐陽，怎么了嗎？”黎鏡才往身上加持了能夠讓自己擁有有限浮空能力的符箓，面露疑惑。

“你們注意看我們左手邊斜上方那個身穿銀灰色衣服的男子，注意，目光不要太明顯，以免引起他的警覺。”

三人紛紛動用自己的能力，“拐彎抹角”地將那附近的區域納入視線范圍。

那是一名黑人男子，身穿一件及膝的銀灰色大衣，站在一座墓碑前面，乍一看正在默默祈禱追思逝去的英魂。

然而，張參卻“看”到，他的大衣下，藏著一把槍以及一塊巧克力大小的銀色外殼的金屬物品，疑似炸彈。

同時，他盡管看起來在靜立祈禱，實際上正通過夾在指縫中的一小塊特制鏡片觀察目標人物方向的動靜。

有了投石問路的炮灰，張參也就不急著行動，默默追思過后，像正常的游人一樣就在附近慢慢走動游覽起來。

三十二分鐘后，七名目標人物的商談結束，開始返回。

他們身邊的保鏢紛紛動起來，排成古代騎兵沖鋒陣一樣的陣型將他們護在中央，一邊前進一邊無比謹慎地掃視四周。

十名保安也動起來，不過他們卻綴在中后方，同時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暗道這些吃飽了撐著的家伙終于從自己負責的區域里滾蛋了。

銀灰色大衣男子動了，他完美地偽裝成一個因為陷入沉思，沒有看前方，悶著頭朝前走的路人甲。

“先生，請停步！”距離自己只有兩三米，眼看就要撞到一起時，兩名保鏢上前一步，伸出手做出禁止通行的動作，“麻煩暫時……”

那人動了！

他完美地演繹了“靜若處子動如脫兔”一詞，身形倏動，從兩名保鏢的夾縫中穿過，同時雙手一抖，槍支和疑為炸彈的銀色物品滑入掌心。

突突突！！！

一道道火光伴隨著沉悶的嘶吼聲咆哮而出，頓時便有好幾個保鏢中彈倒地。

周圍游人發出驚聲尖叫，要么趴在地上，要么拔腿就跑。

保鏢和保安都是精銳戰士，開始反擊。

現實不是電影，毫無遮掩物，擊倒近半保鏢后，襲擊者身中數彈，身上浮現出一朵朵血色之花，雙腿就像灌了鉛一般再難前進，意識也開始模糊。

而這時，他距離驚惶的目標人物只有不到十五米，能夠清晰地看見那一張張因驚恐而扭曲的臉。他回憶起當初在電子屏幕上看到的或意氣風發或嚴肅莊重的表情，心中無比諷刺的同時，對于自己的行為的正確性也愈發堅定。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是，這一刻，他只感到由內而外的平靜。

“元初之暗，信者與你同在。”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祈禱詞，他發出此生最后一句怒吼。

“背叛了數千萬同胞的罪人，贖罪吧！！”無限煉金 第九章:元初之暗